走入酒馆,陈大壮就看见钱掌柜左手拿着一小瓶白色瓷瓶,药粉撒在那店伙计的额头上,可是却连那头上的血迹都不进行任何的处理,心中暗想这掌柜的可不是唬我的吧,这处理的方法甚至连小镇里的赤脚医生都不如。
要不是那掌柜的抹完药后,用那抹桌子上的烂抹布往店伙计的脑袋上一擦,额头上的伤已经痊愈了,并且连伤疤都没有,说不得陈大壮马上掉头就走。
但见到这种神奇手段,立马将小吉和四狗,有样学样的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对着钱掌柜弯腰抱拳施了一礼道:“还请钱掌柜救救我兄弟!”
钱掌柜闻言笑了笑:“之前你骂我不是骂得可起劲了嘛,现在又好意思求我救人。”
陈大壮唰的一下脸就红了,于是把手背到后面,把那脏兮兮的脸往钱掌柜跟前凑。
“你打我吧,这次我要是还手还嘴,我就是你孙子!”
没成想那掌柜的半点不客气,左脚站定,右脚抬起,向后一个旋转,鞋底硬生生的给陈大壮的脸上来了个亲密接触,只听得空隆一声,后者就滚到了墙角,沿途还砸塌了好几条板凳。
“自己砸坏的凳子,自己赔,总的算你一两银子,不讲价。”
闷哼一声,慢慢爬起身来,闻言,本想辩驳几句,但看到那掌柜正有模有样的给小吉检查身体,一会翻开眼皮,一会掰开嘴巴,就不好多说什么。
闲来无事,就打量起酒馆来,路过好几次门口,从未进来过,入眼两根布满虫洞大圆木支起房屋中间的大梁,房顶像本书从中页翻开后,盖在了四四方方的灰砖墙上,酒馆只有一层,前后两块不大的墙面上居然开了又足足八个窗户,采光到是极好的,就是不知道冬天来临时得烧多少柴火才能暖的起来。
柜台上放了些用过没用过的酒碗和一个竹制的筷子筒,旁边有个算盘上面都是灰尘,也不知道多久没使了,柜台左侧,大大小小都是酒坛子,有开过封的,也有没开过的,酒坛和座椅板凳虽然看着都很旧,但是很干净,最起码这酒店伙计不是个爱偷懒的。
想到这里,陈大壮更加迷惑不解了,今天这伙计应该没道理会招惹上那些人啊,还有小吉四狗两个小娃娃,又是怎么惹到的他们。
“这两个娃娃肺部进水了,若不排出来,虽不至死,但若没大半年的好好调养,以后就会落下病根,轻则手脚发凉,严重的今后任何重的活计都不能干。”
陈大壮闻言大吃一惊,这可如何是好,我可没那本事能够保证他们有条件好好调养,若是以后长大了却是那手无缚鸡之力的男子,活着还有什么念想,赶忙问道:“掌柜的可有什么办法救救我弟弟,当牛做马我都愿意。”
钱掌柜盯着那邋遢汉子,居然有些失神,当初自己好像也似这般,无力。
摇头笑了笑,伸手往怀里掏出了另外一个白色瓷瓶,从瓷瓶中倒出了两枚白色的丹药,通体圆润,外表覆着一层淡蓝色的光,看起来仙气缭绕,因该是那仙家重宝。
“这丹药名叫培元丹,即便你给我一百两银子,我也不一定能卖给你,不过之前我答应你救人,就不会说话不算话,可我只有两粒丹药,一粒肯定是要给我家伙计的,你这一枚你想给谁,就自己考虑好了。”
掌柜的一边说话,一边朝后方招了招手,立马就有一壶黄酒飞到了他的手心,他抬起酒店伙计的头,用膝盖撑着后脑勺,掰开嘴将那粒丹药喂了进去,然后猛地再给他灌了半壶酒,才抬起手,又将他放在了桌面上。
没一会那伙计身上也冒着蓝光,眼皮微微抖动,然后呛出了一大口黄酒,掌柜的就是一巴掌下去:“让你给老子浪费。”
那伙计却是生龙活虎的抱着后脑勺,跳了起来,大骂掌柜的没良心,自己被踢出去后就再也没看到掌柜的身影。
掌柜的顺势过去,又给了伙计两个板栗,哈哈笑道:“不给你这臭小子点苦头尝尝,你以为谁都与我一般好脾气。”
“我没有!别瞎说!我明明是夸人家,之前那长的俊俏的客官都还笑着朝我点点头来着,谁想到另外一个人就打我,我又没说他。”
钱掌柜看着伙计那傻样,深深觉得他这此罪算是白遭了,看着那据理力争的蠢蛋模样只好说破一二:“那你是怎么夸奖的,你再好好想想!”
就店伙计抠了抠后脑勺,眼珠子直打转转,然后慢慢的说:“我记得,我好像就按照平时掌柜的哪样,见到两人且是那年轻男女坐同一条长板凳的时候,就夸一句郎才女貌不是,我怎么就得罪了那另一个汉子。”
还没等钱掌柜点破,那伙计顿时灵光一闪,右手握拳锤向左手手心,恍然大悟道:“若非那汉子有龙阳之好,我夸了他中意的男子!我去!冤枉死我了,哪里知道那些人口味那么重的。”
“掌柜的,这次我遭了那么大的无妄之灾,你可得给我涨工钱啊......”
“掌柜的,你怎么不理我啊,还有周围这些人是谁啊,我只记得被一脚踢了出去,现在什么都不记得...”
“掌...柜...的...你理我一下啊,不然我在这自己说,多尴尬...”
“掌”那伙计还准备说下一句,柜字还没说出来,就给钱掌柜,一脚直接踹到了内院去,然后回头望向那个满头大汗的汉子,似乎也很期待他会给自己一个怎样的答案。
等了半晌,陈大壮整个人都不好了,心神不宁,满头大汗的,最终也还是没憋出个屁来,直到那院里爬起来的伙计,找了个木桶盖在头上,准备再进来找掌柜的理论,打人是不对的,得涨工钱的时候,掌柜的才不太耐烦的催了催那汉子。
“你若是这般犹犹豫豫,便都给老子带走,太阳都快落山了,你还想在这蹭饭不成!”
陈大壮看了看嘴角浸血的干麻,然后又转向来一旁的小吉,仿佛是下定了决心,于是回头对掌柜的伸出手。
“请掌柜的把药给我吧,我救四狗,小吉我再另想办法。”说完这句话,那些阴霾的情绪一扫而空,陈大壮的眼神也变得更加的坚毅了。
这回答倒是再钱掌柜的意料之外,他来这镇子已经快十年了,这三个乞丐孩子的事情他知道的一清二楚,当一个正常人来做这种选择的时候,应该会救自己的血亲才对,而且看他平时对那干麻并不怎么好,所以这回答出乎意料。
钱掌柜将丹药抛给了陈大壮,当然也没忘记将那剩下的半壶酒也递过去。
陈大壮小心翼翼的按照掌柜的之前的动作,做了一遍,果然没多久,干麻就浑身散出蓝光,全身上下的伤势一扫而空,嘴角的伤口也恢复如初,微微转醒了,前者见状,高兴的差点没跳起来,只是撇了眼旁边还晕着的小吉,有些愧疚。
“你为什么要救干麻,据我所知,他是你父亲收养的孩子,你和陈吉才是亲兄弟,而且你们一起生活才三年。”
陈大壮闻言回过头来,面朝掌柜的憨厚一笑:“正是因为和我不是亲兄弟,我才要把药给他,虽然我们才一起生活了三年,期间我还以一直朝着他发脾气,开始是多有一个人吃我家口粮,后是因为父母没了,差不多也算是他害的,只不过我后来一想,他才八岁,能懂些什么,而且我和小吉现在是他唯一的家人了。”
“小吉是我的亲弟弟,我这半年会悉心照料他,我相信四狗也会尽全力,当然若是真的以后小吉成了一个废人,我有信心照顾他一辈子,哪怕他恨我没选他,但我没有信心去养四狗一辈子!就那么简单”。
干麻觉得先是浑身舒坦,有一种小说里任督二脉被打通的那种舒畅感觉,可这感觉还没持续多久,一种火辣辣的燃烧感,从喉咙处烧到了小腹,喉咙一直痒痒的,于是就咳了出来,顺带着许多黄酒。
见掌柜的若有所思,干麻也迷迷糊糊的醒的,一手将小吉扛在肩头,一手拉起干麻的手,就准备和钱掌柜告别。
“钱掌柜今日的大恩大德,我们三人无以为报,若今后发达了,自会奉还今日的恩情”这种充满江湖气告别词,陈大壮是从按福禄巷茶馆的一个说书先生那听来的,没想到今天说出来,感觉贼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