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这艘船便靠岸了,路柒柒和魏鞅便下了船。
时间已经不早了,两人便打算回宫了。
目送着路柒柒回了自己的宫殿,魏鞅便回了自己暂住的宫殿。
将门掩上,将烛火燃起,走到窗边,支起木窗。
皎洁的月华一泻千里,洒在他的脸上。
魏鞅神色淡淡的,语气轻轻的:“符捷,你还不出来吗?都跟了我一路了。”
长时间的寂静过后,房内烛光一闪,一个黑影如约而至。
他身披一个大黑袍,不见五官,周身只露出一双手,黄皮贴着骨头,瘦骨嶙峋的,让人后怕。
符捷躬着背,道:“殿下。”
他的声音格外嘶哑难听,声带好像被大火烧过一样,尖锐的像是刀子在磨着玻璃,听得让人直皱眉。
魏鞅不曾回头,听到这别样的声音,却连眉头都未曾一皱。
他依旧淡淡:“符捷,你逾矩了。”
闻言,符捷大慌,周身不禁晃了晃,“扑”得一下跪倒在地,头重重的磕在了地上。
他语气中充满了慌张:“殿下,奴、奴只是为了殿下着想啊!”
魏鞅不再开口,只是盯着窗外的月色。
蓦地,符捷抬起了头,目光灼灼地看向了魏鞅的背影。
因为动作有点大幅度,符捷的黑袍也往扬了扬,露出了他的下半张脸。
和他那吓人的手一样,黄皮贴着骨头,脸上毫无血色。
符捷的语气中带着些后怕:“殿下,您还记得我们当初的计划吗?”
魏鞅不回答,好像没有听到那般。
符捷自言自语:“半年前,国师看出了殿下的才华,向陛下推荐殿下,可陛下老眼昏花,觉得魏思琛是个当储君的人才,于是立魏思琛为太子。可国师急了,又与陛下说,绝不能让殿下为他国效力,要把殿下杀了,才能……斩草除根,陛下答应了。”
说到这,符捷突然笑了起来,笑声不大,可是十分的阴森恐怖。
魏鞅的身子顿了顿,依旧不作声。
符捷的眼角溢出泪花,笑着道:“真是讽刺啊!怕殿下为他国效力,就要杀了殿下!”
魏鞅终于出声了,声音小小的,语气轻轻的:“别说了。”
符捷停止了笑,却没有停止说话,语气中带了些疯狂。
“然后,奴通过观星,推算出了魏思琛即将爱上路桦国的二公主。像魏思琛这样贪权的人,怎么可能会为了那爱情抛弃那个位子呢?于是,我们下了一个计,一个天天衣无缝的计划!”
魏鞅又道了声,“别说了,符捷,那个计就算了。”
符捷猛地抬起了头,猩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魏鞅的背影。
“殿下,你说算了?奴没听错吧?”
符捷在笑,放声大笑,笑得他开始猛烈的咳嗽。
“殿下,怎么能算了呢?辛辛苦苦了那么久,怎么可以算了呢?奴都不怕减寿,也不怕违背天地的法则,殿下,您、您在怕什么呢?”
最后这句话,他似乎都是颤抖着说出来的。
世界是公平的,伏靡族有通天的本领,但向来短寿,无法站立在阳光之下。
魏鞅的左手,早已在不知什么时候成了拳,握得紧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