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食时,蚩尤派人宴请少昊诸君后,风后问太山稽:“是祸是福?”
太山稽沉思片刻说:“我担心仍然为女节之事。”
风伯卜得一卦,有三卦,大惊失色说:“不好,仲秋凶月。”
封胡突然想起一件事说:“对了,听说蚩尤曾于太华山祭时劫持过嫘祖,会不会故伎重演?”
太山稽狠狠捶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哎呀,不是封胡兄弟提醒,差点坏事。怪不得这几天无声无息,正是为了麻痹我们。好吧,咱们也来个将计就计。”
“怎么讲?”风后不解地问。
太山稽悄悄说出他的计谋,封胡拍手称赞:“绝!真绝!”封胡依计去办。
风后等安排停当后,一同前往棓宫赴宴。
棓宫内,九黎喜迎家眷,人人眉开眼笑,蚩尤兴高采烈,左边拥着女萋右边搂着女姗,二妃频频劝酒。
蚩尤见风后等到来,兴奋地将元妃惠苡,二妃女萋、女姗,爱女小姒一一介绍给少昊诸君后。
风后细看惠苡,上身着青色小衣,下身穿青绿色百褶裙,玉佩叮当,面目清秀,庄重、温柔中含着隐忧,风后暗暗称奇,恶人竟有此美妻。风后断定惠苡其心必善。再看小姒,六七岁的孩子,活泼、可爱,手里玩着陶豆,显出一种好奇的样子。风后又看了看女
萋、女姗,二妃妖艳风骚,搂着蚩尤脖颈不放,显得很轻浮。
风后、太山稽、风伯入席不语,谨慎地坐着。两曎似乎发现了什么,惊奇地问:“封胡兄弟为何没来?”
太山稽回答说:“狩猎未归,一时来不了。已经告诉了,回来马上就到。”
两曎闪着小眼睛,他不大相信太山稽的话,可是也只好如此。
蚩尤却兴奋地劝说:“大块吃肉,大口喝酒,不醉不休。”
觥筹交错,从食时吃到哺时,太山稽敏锐地发现,九黎诸君后中也少一位,即黄黎氏君后魑魅。心想,所虑准保不错。
蚩尤估计时候到了,醉醺醺地举爵宣布:“诸位,今日是我的大喜之日,稍等一会儿,我将迎娶第四位妃子,大家尽情地喝,尽情地欢笑。
两曎急忙说:“对,对,有酒无舞,难以尽兴,请女萋、女姗二妃舞一曲。
魍魉等狂呼乱叫:“好!舞一曲。’
二妃也不推辞,大大方方地离席起舞,堆发插羽,耳坠玉环,鲜艳的坎肩,只护着双乳,下着筒裙,赤脚,四肢均带玉环。此舞叫双莺戏水。阚甫以竹琴为乐,悠悠动听。
舞姿盈盈动人,众人正沉浸在观赏中,突然魑魅捂着手臂大喊大叫着跑进来:中……中计了。”
蚩尤惊问:“怎么回事?”
魑魅结结巴巴地说:“衿宫……后……后宫……空……空无……一人,……拉开门,冲……冲出……一头……豹……豹子。”
风后厉声责问:“我等在此赴宴,你为什么要私闯衿宫?”
魑魅-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指着蚩尤:“他,他……”
两曎出来圆场:“是这么回事,元后想起应该将元妃一道请来,
所以又派魑魅去请,没想到元后会用豹子守官。”
蚩尤连连点头:“对,是这么回事。”
风后仰天大笑:“哈哈哈,擅入衿宫者戒。”
原来,太山稽已猜测到蚩尤会趁风后不在强抢女节,所以早让封胡将母霏女节送出穷桑,由唏祖伴随,前去投奔轩辕。太山稽预料得对,少昊氏确实在劫难逃。
封胡送走母霏、女节,将擒到的一头花豹囚在后宫。魑魅亏得力大,仅手臂负伤,击毙了花豹,仓皇逃去。蚩尤、两曎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风伯这时不紧不慢地问:“新妃何在,我们等着祝贺呢?”
蚩尤尴尬地看着两曎,两曎讪笑着说:“元后喝多了,酒后失言,不必当真,不必当真。”
这时封胡怒气冲冲进来责问:“谁打死了我的花豹,打狗还要看主人面,这点面子也不给吗?”
魑魅痛苦地望了望两曎,两曎再次出面圆场:“误伤,误伤,改日赔你头豹子。”
宴席不欢而散。
风后四人走后,两曎恨恨地说:“夷人奸诈,名不虚传。催建棓宫,让魍魉去监工,好好整治他们。”
魍魉,一身墨绿,头顶满牢,喜欢嚎叫,动不动就叱呵。他来到工地,手里挥着鞭子,口里骂着,鞭抽脚踢,民夫苦不堪言,纷纷找封胡诉苦。封胡好打抱不平,性格爽直,就要寻魍魉理论。
风后知道后强压住怒火说:“同他们讲不出什么理,还是去空桑,求炎帝将九黎调离为上。”
封胡一想,也是。遂叫上协朴,骑着黑牛奔赴空桑。
不几日,到了空桑,封胡说:“贤侄,咱们先找一找太岁敦牂吧,敦牂为人正直,又是老朋友了,会帮我们的。”
二位来到午神宫,只见午神敦群蓬松着头发,满脸满身污垢,埋头在一堆肉骨中咀嚼。一见封胡,双手捧起油渍渍的麂肉说:“请!”
封胡说:“太岁什么时候了,快洗洗手脸,引我们去见炎帝。”
敦牂洗浴后,戴上马首,手执赤钺,出来说:“别看我好吹牛,可心眼极好。”
“好什么呀!你可知道我们少昊氏快被蚩尤吞掉了?”接着,封胡详述了九黎到了穷桑的所作所为。
敦牂大怒:“这还了得。”气得脸色都变青了,“走!见炎帝去。”
炎帝榆罔席前放着几只陶樽,正在品辨各地之茶的优劣,敦牂带封胡、协朴求见。
敦牂大声禀报:“方雷氏君后封胡等有要事求见。”
炎帝从茶味中清醒过来,不耐烦地说:“讲!”
封胡、协朴拱手拜见炎帝,然后席坐禀报。封胡说:“蚩尤自到穷桑以来,飞扬跋扈。抢劫风后之女女节,鞭笞少昊氏人。风后命我前来恳请炎帝,调出九黎,以免少昊之难。”
炎帝惊愕地问:“蚩尤真的是这样吗?”
敦牂做证说:“千真万确。”
炎帝问太岁敦群:“你的意见……”
敦牂这点不含糊,说:“九黎早几年就觊觎中原,太华山祭时劫持嫘祖,尔后驱逐有熊,这件事已使天下万氏惊心。今驻扎穷桑又危及少昊,应令其返回六邑。”
炎帝点头说:“好,加封蚩尤为南方元后,着他速返六邑,太岁敦牂前往宣旨。”
封胡、协朴叩首致谢。请太岁敦群同行。
敦牂吹嘘说:“我这个太岁没有解决不了的难题,蚩尤算什么东西,一见我就屁滚尿流。所以我这一届太岁,比以往任何一届太岁都忙。”
封胡吹捧说:“嗨!能者多劳嘛。”
敦牂骑着白象,同封胡、协朴三人满怀喜悦返回穷桑。
几天后,回到穷桑封胡、协朴回衿宫报讯,太岁敦牂直抵棓宫传达炎帝旨意。
路上,敦牂还在吹牛:“我的氏徽是马,谁不知道咱一向是马到成功。”
蚩尤见是太岁敦牂到来,歪着头,用手捏着鼻子说:“哟!双头马来了,何事而来?”
太岁正言宣道:“炎帝有旨,加封蚩尤为南方元后,速回六邑视事。”
蚩尤仰天大笑:“哈哈,哈哈,炎帝怎么大方起来了,太华山祭时,躲躲闪闪地不加封,方命宇于少昊,以临四方,忽又加封元后,这是为什么?元后封号领了,但还不能离开穷桑,穷桑即我六邑。”
敦牂火了,大声说:“赶快离去,中原乃炎、黄、夷三族之地,怎能留你?”
蚩尤狂笑着说:“留不留在你,走不走在我。”
敦牂见蚩尤如此狂妄,双手叉腰喝道:“当今太岁在此,休要无理,况且这是炎帝之命。”
蚩尤也双手叉腰:“太岁能怎么样,炎帝又怎么样?”
敦牂见蚩尤不仅不屁滚尿流,还出言不逊,一下子慌了神。
两曎询问:“炎帝远在空桑,穷桑之事他怎么知道?”
敦牂急了,全盘端出:“封胡、协朴亲自禀告炎帝,你等想要驱逐少昊,独占穷桑。”
蚩尤明白了,点点头,发狠地说:“原来是这么回事。”
敦牂见蚩尤这等蛮横,怒气冲冲地离开棓宫。
蚩尤对魍魉、魑魅说:“封胡、协朴敢去告状?去!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封胡、协朴禀告了空桑之行以后,兴冲冲地走出衿宫,迎面就撞上魍魉、魑魅。封胡、协朴也不在意。不防,魍魉、魑魅突然猛击封胡、协朴二人的头部。二人双双被击倒在地。
协朴被击中要害,当下气绝身亡。封胡挣扎着爬起来,大喊:“协朴,协朴!”声音急促、尖厉。风后等听得声音不对,迅速从衿宫冲出来,少昊氏见魍魉、魑魅打死协朴,手执戈、殳、矛等武器一拥而上,群情激奋,人们高呼:“不要放走二黎。”“打死他们!”
魍魉魑魅面无惧色,用手一推,数十人一齐倒在地上,二人大摇大摆扬长而去。
封胡抹着满脸血迹,要冲上去。正好敦牂过来,一把拦住说:“九黎力大,硬拼不是办法。”
风后抱着协朴,泪流满面,气得双腿发抖。敦牂说:“这太不象话了,我速回空桑禀报炎帝。”
“没用,炎帝也无力禁蚩尤。”太山稽痛心地说,“只有自救了。”
敦牂叹口气说:“如今世道变了,马到也不能成功了。”骑上白象,自回空桑去了。
风后至此才下了决心,对太山稽说:“你去汶邑组建三支师旅,以防不测。”又抚着封胡的伤说:“不要紧吧,你去鄈丘,寻找轩辕,请轩辕相助。”
风后下令:“从即日起停建棓宫,停止俸食,举族抗黎。”
少昊族人齐呼:“捍卫穷桑,驱逐九黎!”
穷桑沸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