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两曎率赤、紫二黎猛攻涡邑,刑天仍然赤膊上阵,俞拊劝他说:“裸露上身,过于引人注目了。”
刑天这时在腹上又绘了一头牛首,并说:“蚩尤以青牛为氏微,谁敢对它不尊。”大摇大摆地上阵去。
在涡邑附近的荒野上,两军再次相遇,两曎给了崇韦一个眼色,悄悄说:“瞧,刑天袒腹而来。必要时朝他肚子上射一箭。”崇韦会意地一边点头,一边死死地盯着刑天的腹部。
当两曎看清刑天腹上绘着牛首后,哈哈大笑:“刑天皈依我们九黎了,太好了。”说着将双铖并于左手,伸起右手致意。
刑天也哈哈大笑:“你看清这是青牛,是我把蚩尤吞在我肚子里了,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两曎受侮,怒从心中起,举起石钺猛地向刑天劈了下来,刑天举干相迎。两曎觉得像砸在干肉上一样。被弹了回来。刑天乐哈哈地说:“使劲砍,我这干是由八十头牛的牛筋编成的,你如不忌讳,就砍吧,就等于蚩尤的头哇。”
两曎不理睬那一套,趁刑天不注意,抡起双钺轮番砸下,都被刑天用干挡回。刑天瞅准机会,用戚猛地往两曎腹上一划,这一惊非同小可,两曎吓得连连后退,好后怕呀!
刑天仰天大笑,笑声震荡在原野上,身后四君后虎视眈眈,随时准备杀上前去。两曎见一时难以取胜,遂心生一计,步步后退。
刑天不知是计,步步紧迫。
当离九黎阵地不远时两曎高呼:“崇韦何在?”刑天以为两曎呼唤崇韦助阵,毫不在意,继续紧逼。
崇韦听得呼唤,躲在族旗下张弓搭箭,瞄了又瞄。胡真官远远瞧见,急忙高喊:“不好,刑天君后中计了。”景风、夸父、丙封等匆匆执着矟、蛇矛、钩冲上前去。可惜晚了,崇韦已经放出暗箭,不偏不倚正中刑天腹部,刑天“哎哟”一声倒在地上。两曎返身掩杀过来,四君后已经赶到,丙封、胡真官救回刑天,夸父、景风等死战两曎、崇韦。双方士卒杀成一团,这一战直杀得天昏地暗,双方死伤不计其数。
日中时分,骄阳似火,两曎干渴难忍,见五官君后渐渐后退,两曎下令:“收兵!”崇韦劝说:刑天中箭,众君后慌乱,何不趁机一举夺下涡邑。”
两曎狞笑一声说:“不必过劳,刑天很快就会毙命,其余君后形同草芥。”
刑天乃一名勇将,是炎帝王朝的支柱,刑天倘若真的命丧九泉,赤、紫二黎将长驱直人,直抵空桑。
崇韦满有把握地说:“这一箭,深入腹中,必死无疑。”
“看着,刑天氏火日旗一降,那就是刑天归天了。”两曎也显得很有信心。
崇韦这一箭也确实厉害,刑天痛得满脸冷汗,呻吟不已。丙封、胡真官拾回刑天,速请俞拊。俞拊一看伤在腹上,松了口气:“不妨事,这里是肠子部位,好治。”立即洗了手,从兜里掏出骨匕,往火上一熏,对刑天说:“君后忍着点痛,我为你剖腹取箭。”
刑天点点头。俞拊将骨匕往上一划,丙封在一旁“哎呀”一声,捂住脸不敢看了。
约摸过了一顿饭工夫,俞拊划开刑天腹部,取出箭来,然后将肠子缝好,又缝住腹上的肉,最后敷上药。此时刑天额上汗珠一颗颗往下滴,紧紧地咬着牙,一声不吭。
俞拊敷好药称赞说:“真是一条硬汉子。七日之内,勿动,好生休养。”
胡真官庆幸地说:“要不是你,刑天君后休矣。”
夸父连忙申明:“我取消我先前的话,看来负伤同胜负一样难测。”
丙封叹息地说:“唉!这也是天意。”
夸父发愁地说:“天意就天意吧,真是天意的话,躲也躲不过去。如果两曎趁刑天君后负伤来犯,那可怎么办?”
俞拊主张:“悄悄撤回空桑吧。”
“不可!不可!那样空桑就危急了。万万不可。”胡真官为炎帝担忧,坚决反对。
景风为难地说:“我们可不是两曎对手。”
夸父急得不知该怎么办,语无伦次地说:“是应该坚守到底。但是,刑天君后负伤,又怎么抵挡两曎?”
共工景风坚持说:“我同意俞拊之意,撤回空桑。”众人不知该怎么办,陷人沉思之中。
丙封突然眼睛一亮,想出一个主意:“我族中有一人叫莫耶,同刑天君后十分相像,让他扮做刑天君后,两曎如来攻,我等五人一齐出战,两曎准保大吃一惊。”
夸父等别无其他办法,表示同意:“那好,试一试吧。”
丙封使人传来莫耶,果然相像,俞拊仔细端详着:“像,就是气质差一点。”
夸父将干戚交给他:“从今天起,你就扮作刑天君后,一言一行,一举一动要模仿刑天君后的样子。”夸父教给他如何使用干戚。
三天过后,五官氏旗依然飘扬,刑天的火日旗显得格外罐眼。
崇韦不解地说:“真奇怪,腹中中箭,岂能不死?”
两曎提起双钺说:“走!试探一下,看刑天在不在?”
两曎、崇韦来到五官营前叫阵,只见木栅门大开,五官君后一拥而出。
两曎、崇韦看得真切,刑天手提干戚。健步而来,依然袒腹束鬓,一手舞干,一手舞戚。崇韦惊异万分:“怎么回事,既使不死,也该负伤不起,怎么会安然无恙呢?”
两曎见刑天出战,战也不战,便下令:“撤!”
夸父等也不追赶,等二黎一走哈哈笑了起来:“假刑天惊走真两曎,妙啊!”胡真官:“这才叫绝。”对着丙封伸出拇指,赞扬他说:“此计绝了。”
崇韦频频回首,疑惑地看着刑天:“那天,我清清楚楚地看见刑天中箭倒地,丙封等七手八脚把他抬下去的。”
两曎想了想:“会不会是诈伤?要不,准是俞拊在军中,只有俞拊方能起死回生。”
一连数日,双方按兵不动。俞拊对诸位君后说:“刑天君后应该送回空桑将养,不然,两曎真的攻来,可不好办啊。”
夸父一想也是:“那由你护送刑天君后回去,另请炎帝速派兵相助。”
三日后俞拊悄悄护送刑天回到空桑,炎帝亲自走出紫宫,悲怆地说:“君后负伤,空桑该依靠谁?”
刑天轻轻说:“速请轩辕相助。”
炎帝难以启齿。郝骨、封钜不悦地说:“千里相请,一言辞去,真不好意思。”
炎帝叹息地说:“唉!事到如今,只好由你俩出面了,设法请回轩辕。”
郝骨、封钜双拳一抱:“好吧!”匆匆去了。
炎帝回宫,心情不好,招招手,洪厓身着羽衣,登阶为炎帝献伎。俞拊心里不是滋味,不断地摇头。精卫看在眼里,悄悄来到俞拊身边,双膝跪行到他面前,同:“涡邑能守得住吗?”
俞拊摇摇头:“涡邑很快要破。空桑也难保啊!你看炎帝,没事一样,照样欢饮。”
精卫不由得紧皱眉头,慢慢地走出紫宫:“我要是男儿多好哇!”
且说把刑天送回空桑后,夸父主持涡邑之事。一天景风再次对他说:“刑天君后也不在了,谁能抵得住两曎、崇韦,撤回空桑吧。”
夸父责问他说:“你不是喜乱好斗吗?怎么一反常态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变得这么脆弱?”
景风说了句实话,“说实在的,我们不是两曎对手。”
“懦夫之言,少再哆嗦。”夸父火冒三丈。二人正辩论着,猛听得人声嘈杂。丙封冲进来喊:“快点吧,两曎冲过来了!”
夸父、景风匆忙迎战,两曎已经杀了进来,莫耶随着胡真官舞着干戚迎上去厮杀。两曎盯着这个刑天看了一会儿,终于发现,他的干戚舞得不是路子,心里有了点数,步步逼近莫耶,夸父怕露馅,急忙过来保驾,二人战不及十回合,夸父渐渐抵不住了,败下阵去。
当两曎手持双钺站到莫耶面前时,莫耶双腿发抖,惊得干戚落地。两曎喝问:“你到底是谁?”
“我是丙封氏莫耶。”话音未落,头上已被一钺砸翻在地,脑浆一下子冒了出来,气绝身亡。
景风不等夸父下令,早早地拔腿先撤了,一时间,败兵如潮,纷纷溃逃,夸父无奈,只好边战边退,一溃不可收。
几天后,两曎追着追着,见两支师旅迎面拦住,严阵以待,两曎抬头看是有貔氏、有貅氏,旗下立着容成君后、泠沦君后。容成手执木殳、泠沦怀抱石磬,悠闲地敲击着,铿锵之声,悠扬动力断,镇静的神态,威武的军容,使两曎望而却步。两曎对崇韦说:“不好!少典氏在此,快后退五里安营,等蚩尤元后来了再说吧。”
从此,两曎按兵不动,夸父等逃回空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