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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我们的关系

陆槿走在孟夕夏的身边,从咖啡店出来以后,她就没有说过一句话,一直拿着刚才那位老人送给她的气球出神。

“夕夏。”陆槿叫道。

“嗯?”孟夕夏回应的时候没有抬头,仍然看着手里举着的气球。

陆槿犹豫了,但还是问道:“你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我看你听刚才那位老人说话的时候,好像情绪有点激动。”

陆槿看到了孟夕夏刚才些许泛红的眼眶,他现在非常确定今天从碰到孟夕夏开始,她的晃神,她的心不在焉,似乎并没有他以为的那么简单。在不曾见过的这七年里,除了从赵庭芳那里大概能了解孟夕夏的身体情况以外,她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空白,他好奇,他想要了解。

“嗯。”孟夕夏的目光从气球上移开了,她看向沿河的风景,含糊地回答,“是发生了一些事。”

“可以告诉我吗?”陆槿看着她,用渴望的眼神。

孟夕夏的眼睛一直停留在人来人往的沿河两岸。看着世界在不停地运动,她感觉自己的心好像静止了很久似的。她看向陆槿的神色恬静而清亮,微微笑着说道:“下次再告诉你。”然后她转头继续看向前行的道路。她的左手搭在右手上,一起握着气球的根部。此时身边走着一个人,让她想念起那个会随时牵起她的手走路的人,还有走在他身边那份心安的感觉。

陆槿一边走一边不时看看孟夕夏的脸。虽然此时走在他身边,但陆槿看得出孟夕夏并没有丝毫要掩饰自己心思在它处的表情。孟夕夏没有给他答案,陆槿也不愿意去猜测,不管她的心思如何,他对她的心思一直都没变。人生的相遇是那么难得,七年,他和孟夕夏七年之后才重新见面,这次,他决定好好把握住上天赐给他的机会,他要好好把握住和孟夕夏的重逢。

“夕夏。”陆槿的声音低沉有磁性。

“嗯?”孟夕夏侧头看他,微笑。

陆槿回笑,然后摇摇头说:“没什么。”

孟夕夏浅笑表示不在意。两人一起继续沿河往前走,一会儿就到了孟家门口。

门开着,刚走到门口,孟夕夏和陆槿就听到里面不时传来阵阵笑声,那些笑着说话的声音他们两个都非常熟悉。他们两个相视一笑,不用说话,对接下来的小玩笑彼此心照不宣。

赵庭芳先看见进门的孟夕夏,笑得一脸灿烂招呼道:“夕夏回来啦!快来坐!”

“赵阿姨!陆叔叔!”孟夕夏笑着跟两位客人打招呼,走向客厅的同时对大家问道,“我还给你们带了一个人来哦。”

“哦?是吗?谁啊?”陈澜问。

正当所有人都好奇地看向门口方向时,陆槿突然出现在孟夕夏的身后大说一声:“Big surprise!(大惊喜!)”

“陆槿!”陈澜喜悦地叫道,同时站起身来。

陆槿大步走向大家,跟先起身的陈澜来了一个热情的拥抱,开心叫道:“陈阿姨,好久不见了!”然后松开陈澜,和起身的孟渊也热情拥抱,叫着,“孟叔叔,好久不见!”

看着自己的孩子长大会有无限感慨,而看到一个多年不见,再见已成为大人的别人的孩子时,似乎对时间流逝的感慨就更强烈了,孩子的长大似乎就在一瞬间!陈澜回想七年前,陆槿还是一个瘦瘦小小的小男孩,没想到现在一转眼就已经长成一个英气逼人的大男人了。

陈澜拉着陆槿在自己身边坐下,看见他笑得合不拢嘴,说道:“陆槿,几年不见,你真的是变成一个大人了!快让阿姨仔细看看。小时候的胡萝卜——这是陈澜曾经对陆槿小时候细瘦模样的玩笑称呼——现在长成什么样了?”

陆槿坐得更端正,正面面对这个小时候如母亲般爱护他的阿姨。他还记得小时候因为父母工作太忙,陈澜心疼他一个人独自在家无聊,就经常把他接到自己家里,有时候一住就是好几天。渐渐的,孟家成了比他家更像他家的地方。这样两家相容的日子持续了三年。

他也就是在那段时间里对孟夕夏慢慢了解,和她相熟,让她在他心里生根,对她的感情逐渐萌芽生长。陆槿到现在仍记得孟家搬家离开时,他是多么得不舍和伤心。虽然两家大人从来没有断绝过联系,但是孟夕夏从来不和他联系,他也因为从中学开始就去读了寄宿学校而忙于学业,从此只能从父母那里偶尔得到关于孟夕夏的一些消息,这样的消息也只限于对她身体状况的了解而已。孟夕夏,仿佛是他少时做的一场梦。而现在,这个美丽的梦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边。他喜悦不已。

陈澜带着笑脸从上到下认真审视着陆槿,用一副严格把关过才得出结论的认真表情评价道:“嗯,小伙子长得真精神!”然后她看向坐在赵庭芳身边的中年男子笑道,“老陆啊,你儿子现在可比你年轻时候帅多了!”

赵庭芳像是找到支持者似的,得意地看着丈夫说了一句:“你看,这回不是我说的吧!”然后带着取笑丈夫的表情对陈澜和孟渊说道,“你们可是不知道,我说儿子比他帅的时候他还不服气。他还把自己年轻时候的照片拿出来,非说自己比儿子长得帅。你们说他自不自恋?”

“哈哈哈哈!”大家听了都笑起来。

“志华,你怎么连自己儿子的醋都吃啊?”陈澜看着赵庭芳的丈夫陆志华,配合她取笑道。

陆志华一点不在意两个女人的玩笑话,笑得很大方,耸耸肩,配合她们说道:“谁让儿子一回家,老婆眼里就没我了呢!我也只能在一边吃点干醋呗!呵呵!”

赵庭芳媚笑地看了一眼丈夫,然后看向儿子问道:“陆槿,你怎么跟夕夏一起来回来了?”

孟夕夏抢先一步回答:“哦,阿姨,我们在植物园碰见的。”

陆槿看向孟夕夏。她的气球送给了邻居的一个小朋友。从她进门开始,她就把受伤的手掌朝下贴近身体,用另一只手压在上面挡着。此时她在孟冬正的旁边坐下,受伤的手掌贴在腿上。她掩盖受伤的小动作没有被大家发觉,但陆槿看得一清二楚。他明白孟夕夏的抢话也是不想让他说出自己受伤的事情。他会意,半字不提孟夕夏受伤的事情,附和道:“嗯,正好碰见了就一起来了。”

“你们俩这么多年没见还能认得出对方来?”

一直在大人们的热聊中插不上话只能陪笑的孟冬正,这时总算是能说上一句话了。他对孟夕夏和陆槿的巧遇感到十分好奇。从陆槿刚出现的那一刻起,孟冬正就非常努力地回想,但他对陆槿真的几乎没有了一点印象。不过孟冬正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比他略大几岁的男生,看上去棱角分明的英俊脸庞,和赵庭芳如同复制粘贴一般的极具亲和力的笑容,说话时富有磁性的男声,以及他彬彬有礼的态度,都让他无法讨厌,甚至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

“夕夏跟小时候没怎么变,我一眼就认出她了。”虽然是回答孟冬正的问题,但陆槿的眼睛一直看着的却是孟夕夏。

陆槿的眼神,孟冬正清楚地看在眼里。这种看孟夕夏的眼神,他非常熟悉,不由地让他想起了和孟夕夏在一起时的陈枫。他隐隐觉得孟夕夏和陆槿两个人之间有什么。即便孟夕夏对他没什么,但这个叫陆槿的男生看孟夕夏的神情,不一样。而孟夕夏看着陆槿笑容轻松的样子,虽然不似对陈枫那样,但孟冬正看得出她对陆槿至少是不排斥甚至有些许好感的。孟冬正的心里不禁替陈枫捏了一把汗。他心想:“陈枫啊陈枫,你要再不来可就危险喽!”

孟冬正笑着向陆槿提问道:“那你还记得我吗?如果走在路上,你也能一眼认出我吗?”

“嗯,应该可以。”陆槿回答的语气并不十分肯定。

孟冬正继续追问:“那我们三个小时候关系好吗?”然后补充坦白自己对陆槿的印象,“其实我都不太记得你了。应该是说差不多都想不起来了。”

“呃,这个怎么说呢。”陆槿略带尴尬地笑笑,他也在记忆里搜索对孟冬正的印象,当初他把所有的注意力和精神都放在了孟夕夏身上,其实对孟冬正,他也同样印象不深,只能说道,“我其实也不是太有印象了。”他这句话里没印象的,指的只是对孟冬正而已。

陈澜突然笑了起来,看着孟冬正替陆槿回答道:“你忘啦,你小时候呀,一天到晚叽叽喳喳吵吵闹闹,又好动又爱玩,根本停不下来。陆槿小时候思思文文的,哪受得了你闹腾啊。”她看一眼孟夕夏,然后又看一眼陆槿,对孩子们小时候的回忆仿佛又都浮上脑海,对大家继续说道,“陆槿小时候啊,跟夕夏一样,喜欢看书,喜欢观察,就是不爱说话。两个人经常一起,不是抱一本书坐在角落里看一天,就是一起到小区的花坛里看什么蚂蚁呀,蜘蛛啊,看花看草的。我那个时候就在想啊,陆槿可能才是夕夏的双胞胎呢!哈哈哈哈!”

四个中年人都一起开怀大笑起来。为人父母,只要是聊起孩子的事,尤其是像这样回忆孩子小时候的事情,对他们来说就像细数曾经亲眼见过的稀世珍宝一样,让他们的心里无限欢畅。

大家都不知道的是,因为缺少父母的陪伴,陆槿从小的确内向,的确不爱说话,但是常常和安静的孟夕夏待在一起,并不是因为他喜欢做的事情正好和孟夕夏一样,而是因为他喜欢的是孟夕夏,喜欢和她待在一起。

孟冬正陪笑的表情显得十分敷衍,不是因为自己的妈妈在他面前当众表现出对别人家孩子的喜爱而对他略带嫌弃,他显然更关注陈澜话里透露出的陆槿和孟夕夏曾经的关系,而且他一直在观察陆槿。他现在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探究陆槿对孟夕夏的心思这件事情上。因为他答应过陈枫要帮他照顾好孟夕夏,虽然照顾孟夕夏是他从小做到大,本就有责任,完全不需要任何人嘱咐的事情。同时他觉得自己也有帮陈枫看好孟夕夏的责任,当然这种看好除了对孟夕夏的身体,还包括她的感情生活。

“所以以前你跟夕夏关系很好是吧?”

陆槿对孟冬正不停向他抛来的问题付之一笑,坦然回答:“照阿姨这么说的话,应该是的。”

“真狡猾!”孟冬正心想。陆槿借着陈澜的话拉近自己跟孟夕夏的关系,这让孟冬正觉得大几岁的人果然心智不一般。

陆槿的目光只在说话时,在孟冬正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就又飘向了孟夕夏那里,孟夕夏同时也对他甜美一笑。这个小时候一直在一旁静静陪伴过她三年,在冬正吵闹着要出去玩时会静静认真倾听她说着梦话,和她一起安静画画、发呆、看花看草的哥哥,在她的童年回忆里,是占有一席之地的。如果不是后来的搬家分别,她觉得自己在这个世上应该会多一个温暖的亲人吧。

“大家吃饭啦!”马兰走到客厅宣布开饭。

所有人纷纷起身走向餐厅,继续热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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