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逢运至精神爽,月到秋来光彩新。
入夜后,李成便斜躺在自家屋顶上小憩。旁边有几处似是被梁上君子光顾后踏碎的坏瓦。
而此时,一本内页泛黄,蓝色书封的册子正盖在他的脸上。
透过书名处的霉迹,尚可辨识出“斩龙决”三个草书大字。
这便是他今儿个去陈家宝轩楼耍宝买来的那本传家剑法。
休会后,有不少叔伯一辈为了拉近与他的关系,纷纷上前劝说。更有甚者说出了“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样的老号。
不过,这样的价值观念李成是接受的,但那群老男人的群攻,让他草草回了家。如今正自个儿心中哼调儿,候着夜静瑶台月圆时。
这时,伴随山峦一阵清风淅沥,云雾逐渐消失,月影显现一道白,落在了李成身上。
“嗯?”
李成猛地坐了起来,任由那门剑法滑落一旁,随即就地打坐,拿起《山河奇异录》诵读起来。
随着周遭的月光越来越盛,李成当下心中一喜,急忙感受体内的情况。
“呃?怎么会这样?”
李成睁开了双眼,其间闪过银白,与月光无异。
只见李成体内丹田气海处的白色能量正以微乎不计的龟速缓缓增加。照这个速度,若想再进一步,往后恐怕得要好几回春山秋水轮换。
朝闻道夕死可矣。李成亦然。
托腮踌躇思量了片刻,又继续埋头修炼起来。
寒鸦鼓翼檐角处,已觉山野逐晓风。
这一坐便是一夜。不过,后半夜李成纯然是睡了过去。
李成正欲起身,却发现自己衣内泥泞不堪。伸手摸了摸,却是抓下了一层表皮。
李成吓了一跳。并大声叫嚷:“怎么回事?”
其后片刻,李成扯下了衣服,想好好看看有无其他变化,又发现粘稠的死皮下自己白净的小臂似是粗壮了一小圈。再一细致感受,竟又是耳聪目明。。
这下,与一般人是彻底有了差别。
忽然,李成一下站了起来,遥遥望着远方云雾半遮的山脊朗声说道:“瞬息星际,人生百年。这一世,我李成要做天下名满的剑客。执侠一道,尽撒英雄热血……”
“哈哈……”
豪情万丈的笑声惊起远枝燕雀飞走了一大片。
说完,李成拿起两本书籍,一个游龙转身,跳下房顶,遁入了一片青瓦之下。
想成为剑客,他不仅需要一把趁手的利剑,还得寻一个精于搏杀的前辈。两点缺一不可,方能入道。
“好在日前,府里的王班头带回了一块寒铁,我也正好向他请教两手练剑的窍门。”
李成光着膀子仰躺在一只大木桶内,轻声自语。
他买来的那本剑法,当下果真还练不了。原来,想要一门高深的剑法,你得有先有一些基础。例如,你得知道是这剑是如何出的。
“少爷,我过来给您换水。”
门外的下人轻轻扣了扣门。
“进来吧……”
李成看了一眼满是污垢的木桶内部,慵懒地展开双臂,打了一个哈欠。
轻微的脚步逐渐走近,只瞧见这人面色不安地将两桶热水逐一倒进李成在的桶内。
“怎么了?”
李成看了他一眼,随口问道。
“少爷,您……您……”
那下人支支吾吾,有些难以启齿。
“你且说便是,少爷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
李成摸了一把鬓下的秀发。
“少爷,您……您就是县里传的恶鬼么?”
下人牙齿打颤,全身抖个不停。
“沈七,你都在胡说些什么?我要是恶鬼变的,不早把你给吞进肚子里,你还能活生生站在这里倒水?”
李成白了他一眼,暗道自己回头得给老管家提一下,有机会让府里的下人壮壮胆。不就褪了层皮么?至于吓成这样?
“那……那就好……那就好……”
名为沈七的下人神色略安,舒了口气。
“等等,你方才说什么?县里有鬼?”
李成咧嘴一笑,打算逗弄一下这位年纪小胆儿也小的下人。
“嗯……听说是城东近城门的一户人家,一家三口都……”
沈七说到这儿,停顿下来,又打起了嘴花子。
“嗯?都怎么了?继续往后说……”
李成有些不耐,更有些恼人说话都磨蹭。
“都……都被吃了,就留下三张人皮,挂在房梁上。”
哐当~
沈七手里的木桶似是为了应景,霎时掉在了地上。
“呼……”
李成缓缓吐了一口浊气,暗骂这小子真是恼人,白坏了自己泡澡的雅意。
“行了,哪里来那么多神神鬼鬼的,该干嘛干嘛去吧。”
李成摆了摆手,让沈七退了出去。
沈七走后不久,李成便起身走出木桶,露出了白净健壮的身体,浑身无一点儿赘肉。
扯过自己的白衫,对着铜镜开始穿戴起来。
“恶鬼么……”
李成微眯着眼睛,动作逐渐放缓。他有些拿不准。
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又有了全新变化,有些奇奇怪怪倒也说的过去。
李成深深吸了口气,快速穿戴,几步出了房门,腿脚加快,直奔府中偏院而去。
一棵老槐树,几根老木桩。这里就是偏院。
李成刚刚走近,便听见里边如火如荼。
“都给我看好了,这枪应是这般练的。”
原是班头王敢给一众护卫讲武。
魁梧的汉子迈开粗壮腿,弓步踏月,一杆长枪在手。
“喝……”
一声大喝,形如虎扑,枪尖点地,借力一个侧翻后,长枪便朝地上打去,当即就是一声棍石敲击。
“好……”
“好,班头厉害……”
一旁扎堆的护卫纷纷拍手叫好。
王敢面色不变,眉宇间挂有一丝喜意。
“好……不愧是王班头……果然勇武。”
随这道声音落下,李成缓缓走来。
“啊?是大少爷……”
“咦,还真是……”
“今儿个,莫非是喜鹊喝醉了酒,喊错了地儿?”
一时人人有些吃惊,想不出李成一个富家少爷成天不是读书就是整些奇奇怪怪,为何会来他们这些个糟糠汉子这边。也不怕被借了贵人运道。
“大少爷……”
王敢站立原地,看着李成霎时咧嘴一笑。
往前,大少爷都是唤下人来找,如今亲自过来,说明是铁硬了真心把自己当兄弟了。王敢一根针眼儿也不扎,如是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