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枪术院尚训导处领取了三颗“培元丹”,楚歌这才下了山回到家中,迫不及待的坐到床上打坐,先服下一颗“培元丹”,再运行《云浮炼体诀》,只觉得丹田内药力炸开,一股雄浑的能量充斥体内,随着气血不断游走,融入千经百骸,不断拓实着他的身体,不过这股药力,比之白天激发的“玄武护心丹”药力,无论功效还是能量,都完全不在一个层次。
这次运功没能激起玄武护心丹的药力,也没能晋入沸血状态,仅仅持续了一炷香时间,体内精血就已经渐渐干涸。
等到收功,虽然四肢腹内有些发虚,却不像之前那般饥饿了,而且浑身上下,生出一种难以明喻的感觉。
大概一种变得更加强大的感觉。
难怪修真炼体,需要足够的丹药支撑,没有这些丹药增生的精血,光凭人体自身的产出,根本支撑不住精血恐怖的消耗速度,修炼速度自然极其缓慢。
即便一般的炼体武者,炼血效率远远不及楚歌这般恐怖,每日仅仅运功炼血小半个时辰,也已经到了身体的极限,这还得顿顿食肉,再辅以大补之物,才不至于精血干涸、五气衰竭。
而一旁冷眼旁观的李典,见状虽然眼中略略诧异楚歌的修炼速度,却只是点点头,没有什么表示,转即想到一些心事,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便心生几分烦厌,习惯性的抓起酒坛子走到院中。
明月依旧,却物是人非,李典灌了一口劣酒,摇摇头凄惨一笑。
即使你修得通天的本事,又哪里斗得过那个老贼?
……
三日之后,楚歌打坐修炼,见注入心脏血海的精血逐渐充盈,心中一动,依照《云浮炼体诀》凝聚心血的功法,催动心脏血海之中的精血,不断的将其旋转、压缩。
只见整个血海中那磅礴沛然的精血,如同涌进一道暗口,形成了一个漩涡,体积不断的缩小。
但是这股精血并未消失,而是在漩涡的尽头凝聚起来,最后整个血海中的精血都被凝聚成弹丸大小,终于停止了旋转,化作了一滴闪烁着金色光芒的精血。
这滴精血有若活物,化作一只蝌蚪在心脏血海中缓缓盘旋游弋着。
炼体心血!
成功炼就一滴心血,就代表着跨入了炼体一重的境界。
炼体一重的武士,论力量,单臂就有数百斤的气力,比之常人足足强壮数倍,论其全项体能,更是远非常人能比。力量、敏捷、身体韧性,甚至神识强度,都达到了人体的巅峰状态。
而这种身体状态,也仅仅达到了修炼入品武技的基础水准。
有道是精充而气足,气足而神蕴,虽然炼体境界几乎没有对神识的有关修炼,但是随着气血盈足,精神也随之强大起来,因此楚歌精力旺盛,每日兴致勃勃做完自己的活,便开始修习云浮武技。
换在以前,楚歌的精力仅够日常生活,云浮各院的武技,也只是抽空演练揣摩一番,虽然看起来有模有样,其实不过徒有其表,甚至许多绝技,限于身体韧性,连基本动作都做不出来。
这日清晨,楚歌爬上当日采茶的悬崖,就着曙光,演练了一趟拳术院的《云浮散手》,踢打摔拿,迅猛异常,如龙腾虎跃,脚下腾挪,飘逸诡谲,又如鹰飞蛇行,劲力到处,引起虎虎风声,比起以前单纯的招式演练,威力不可以道里计。
练到极致处,楚歌闷哼一声,手臂上平日并不如何醒目的肌肉血管骤然隆起,随着蝶掌推出,对着身旁大樟树印了上去,劲力如同浪涛般喷涌而出,只见大樟树通体一震,无数新嫩树叶立即飘落下来。
不简单是如此,樟树主干紧随着第一次震动,又再次剧烈摇晃了两次,这才停止晃动,只是树冠依旧婆娑不止。
云浮散手——叠云九重。
《云浮散手》乃是七品上阶武技,放在整个云州,都是中上品绝技,其中厉害之处,自然不是楚歌这么个炼体一重就能施展出来的,这式杀招“叠云九重”,楚歌虽然悟性超然,又竭尽全力,也仅仅打出三重的效果来,就算如此,因为身体机能尚弱,肌肉控制不强,三重掌力也没能真正叠到一起。
不过即便如此,楚歌依然兴奋不已,“叠云九重”修到了极致,九重劲力叠为一体,一掌打出,就是自身力量的九倍,是不折不扣的大杀招,但是需要的身体韧性,也至少到炼体六重以上才行,否则力道尚未打到对手身上,自身的筋骨就已经被摧折。
“几天不见,你倒是厉害了好多。”就在这时,身旁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
楚歌不用回头看,也知道是上官晴雪,这个来历神秘的少女随着她两位师兄来到云浮派,一住就是许多天了,楚歌身份低微,自然不知道他们是来做什么的,不过平日所见,举派上下对这三人都是毕恭毕敬,楚歌再傻也知道他们三人大有来头。
像他这样的山野小民,还是不要招惹为好。
“你干嘛躲着我?”上官晴雪心思玲珑,看见楚歌稍有着急要走的神色,立刻就察觉出他的心思,顿时皱眉问道。
“哪有,我今天要向陈师父报到了。”楚歌尴尬回道,其实他虽然这么想,内心里更有另一层心思。
上官晴雪几次出现,一袭白衣,倾国倾城,如同仙女下凡,而楚歌从来都是粗布缝制的农家衣衫,打了好几处补丁,合身已经是万幸,更遑论美观,这模样在上官晴雪的的面前和小乞丐并没有什么差别。
自惭形秽之下,楚歌总不想和她面对。
“云浮派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么看重,一千多人的门派,居然就一个掌门高术奇有点本事,也不知道当初天道演武,是怎么选中这个三流小派的。”上官晴雪听他这么解释,眉头这才舒展开来,却又不屑地说道,转即一笑,诱惑似的说:“要不你拜入我们隐云庄,保证不出十年,整个云浮派加起来也打不过你。”
“不要。”楚歌想也不想,果断回绝,这少女鄙夷云浮派也不是第一次,楚歌早已懒得理会她,什么天道演武,什么隐云庄,他是闻所未闻,就算上官晴雪不是吹牛,也和他没什么关系。
但是说什么十年后能以一己之力单挑云浮全宗,那是打死他都不会相信。
不说一代宗师高术奇,即便是各院教习,都是云州声名显赫的人物,加上各座长老,云浮派洗髓境界的高手便有二三十人,这在云州诸大门派面前,都是足以令其俯首称臣的实力,若不是有着“不争不器”的门规祖训,只怕现在云浮派的地盘,就不是这简简单单六千里九嶷山了。
楚歌打小生活在这里,虽然不曾外出,但是所见所闻,无不感受到云浮派的深厚底蕴,因此万分向往成为其中一员,幻想着练成一身盖世神功,不过在他幻想的极限,也从没想过上官晴雪的这等狂言。
“那就让我师兄随便教你两招,也比你学这些不入流的武技要好些。”上官晴雪见他回答得坚决,又退而求其次。
隐云庄这种仅次于三大玄门的宗派,灵丹妙药、玄门心法,师门经验,比之云浮派如同皓月荧光,遇到根骨绝佳的弟子,以灵丹妙药、无上真法每日温养,尚未修炼,体内的血气就比一般炼体武士都精纯深厚许多,而上官晴雪更是十四岁便修到了炼体九重,轻而易举的破境,现在已经稳稳踏入洗髓境界了。
所以炼体境界的一应武技功法,她都极少接触,而对比起隐云庄的隐云诀,云浮派的低阶法诀和武技,完全是令人鄙弃大路货。
只是上官晴雪哪里知道楚歌这个未曾见过世面的小子,就连道家圣地天羽宗的一品绝学《太上通玄真经》,都以寻常功法对待,居然和云浮派的八品《云浮炼体诀》一视同仁,她再怎么诱惑,楚歌也对她说的没有多大想法。
“真是不知好歹。”看着楚歌没有理会她,直径跃下悬崖,上官晴雪摇摇头,却没有什么不愉,也跟着跃了下去。
晋入炼体一重,楚歌的身体今非昔比,从悬崖一侧跃下,在几个凸起处落足弹跳,几个纵身便下了十数丈高的乱石陡坡,这种身轻如燕的感觉,也让楚歌一阵舒爽,谁能想到两个月前,自己就连走路都会气喘呢。
一路到了云浮派山门,几个跟着师门前辈执勤的年轻弟子看见跟在楚歌身后的上官晴雪,双眼顿时亮了起来,纷纷过来打招呼。
“上官师妹,早上好!”
“上官师妹,起这么早……”
能够跟着师辈执勤的,都是各院的高阶弟子,为日后选拔进入戒律堂和武备堂打下基础,这些弟子深受师长喜爱,私下得到一些消息,虽然不知道上官晴雪三人的真实身份,但起码知道这三人的地位之尊贵,连各院教习都不敢以长辈的姿态对待,自己更是万万得罪不起。
这样的尊贵身份,谁不想讨好,而两个师兄从来神龙不见首尾,只有这个小师妹到处玩耍,时常出现在众人面前,又不是什么清冷的人儿,正是好巴结的对象。
至于上官晴雪身旁的楚歌,这几个年轻弟子正眼都没瞧一下。楚歌也不以为意,只是看着被人簇拥的上官晴雪,心里生出一些略略酸涩的异样感觉,也不知是因为她,还是他们。
趁着上官晴雪被众人挡住去路,楚歌独自钻进了枪院,留下被拦着的上官晴雪气得直跺脚。
作为云浮七院之首,枪术院建筑的规模格局自然首屈一指,楚歌穿过两座偏殿,才到了枪术院弟子日常活动的演武场,而枪术院教习陈公言,正监督着低阶弟子们演练六式《龙吟虎啸枪》。
今日是初一,枪术院规定的集合演武之日,枪术院低中高三阶弟子合计一百七十五人,无一缺席。
此时低阶弟子二十二名站在场中,一人一枪,卖力演练着枪术院的精华绝技《龙吟虎啸枪》。
不同于其他六院武技驳杂,枪术院弟子虽然也有其他几套枪法传承,但这《龙吟虎啸枪枪》明显是重中之重,几乎每日都要练习,虽不说已经摸得通透,一招一式也早已滚瓜烂熟,融入了骨髓。
此刻二十二人动作划一,气势沉淀,比之正规军队的操演不遑多让,而气劲到处,更是虎虎生风,让人不敢靠近。
而侍立在一侧的中、高阶弟子们,脸上露出来的却大多都是玩味或者不屑,他们钻研《龙吟虎啸枪》多则十年,少也有六七年,各有自身领悟,在这些弟子眼里,这群十三四岁的低阶弟子演练出来的《龙吟虎啸枪》,就跟木偶跳舞没什么区别,根本不值一瞧。
不过九位训导和教习陈公言都站在前面,他们虽然神情如此,却不敢再有更多表示。
楚歌一进演武场大门,原本无精打采的百十双眼睛立刻齐刷刷看过来,看的楚歌心里一慌,连忙快步走到陈公言身边,向他和诸位训导请安。
陈公言眉头微皱,却没说什么,示意他在身旁站着,继续督看弟子们演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