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小玉再次回到善佑堂,发现众人皆聚于院内,等候自己。
众人见寒小玉从院外飞掠进来,也无暇顾他为何翻墙不走正门,凑到他身边,七嘴八舌便问:
“寒公子!可有水心草消息?”
“水心草找到没?!”
“对啊对啊,可有消息?”
寒小玉微微一笑,道:
“我已得到水心草下落,大家稍安勿躁~海生,孩子们情况如何?”
“按你所说,服下毒王丹后,三人情况有所好转。虽仍未转醒,但体温降下不少,成大夫让素素和李婶以热水为其擦身,看能否再降一些。”
“嗯,那就好……
“按我推算,三分之一枚毒王丹可至多压制毒性六个辰时。”
稍加停顿,望一眼天色,又接道:
“如今酉时已过,我们须得连夜赶往西方玉澜山,找寻水心草下落。
如若在玉澜山失利,便只能即刻调转方向,即刻赶往西南月牙湖。此两处是最有可能寻得水心草之所在,如若两处都未寻到…恐怕…”
罗海生自是知晓他的未尽之言,但根本不愿听到也不愿去想,出言打断道:
“一定能寻到!我相信你!”
“嗯!此行路途遥远,脚力难及,需寻得脚程优秀的坐骑,方有希望在日出前赶回来…”
听到这里,人群中走出一名中年男子,微笑道:
“巧了~前月碧波城刚给咱们驿站新添置了一匹龙马,脚程还蛮快哩~”
说话之人,正是望仙镇驿站站长,宋毅。
“宋伯伯…这如何使得!龙马珍贵无比,更属朝廷财产。您借给我们,这恐怕有违律令…”
这龙马并非寻常马匹,乃是一种驯化后的妖兽,因长有龙须而得名。
若以特制的驭兽缰驱使,可日行千里。
而驿站则是朝廷下设机构,管理中洲各地交通联络。
“呵呵,只是借用几个时辰,非偷非抢,咱们就当是放龙马出来透透气,溜达溜达~待用完归来,让它稍加休养,绝不会有任何问题~放心吧…”
“可万一消息走漏,不但影响您的仕途,甚至可能牵连整个望仙镇……”
“放心!无论后果如何,我们一并担着!”
杨船头第一个站了出来,高声说道。
紧接着,李伯、成大夫、薛掌柜…集聚在院中的十多人皆一同站了出来!
“罗小子!大胆去做!”
“对!不就一匹马么!出了事,大不了赔匹新的给朝廷!”
一瞬间,泪水充盈眼眶,罗海生语不成声:
“诸位…”
……
杨船头用力拍在罗海生肩上,坚定道:
“放心!罗为民的孩子,便是我们的孩子!是整个望仙镇的孩子!有什么后果!我们一起承担!”
“对!没错!”
“杨头说的太对了!”
罗为民夫妇生前乃是热心善良之辈,行医一生,把赚取得财物近乎全部捐给镇里修桥缮路,帮镇上邻里摆脱困顿。又开设善佑堂,收养孤儿。
可惜世事无常,山中村落爆发瘟疫,夫妻俩赶往救援,不幸染病逝世,留下未成年的女儿和几名收养于善佑堂的孤儿。
罗氏夫妇如此高义,如此恩德,难道是数千金元能抵得了的吗?!
“海生!时间紧迫,莫再犹豫!”
寒小玉催促道。
“嗯!”
确实!已无时间犹豫,多争得半刻,便能让弟弟妹妹们少受一分痛楚!
杨船头原本想随二人同行,毕竟身为练家子,应多少能帮上忙。可惜明觉匆忙赶来,告知董大人邀其议事,十万火急!没办法,只能由罗海生与寒小玉二人独自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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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明月当空,星光璀璨。
罗海生与寒小玉再次来到二人初次见面的镇西牌楼之下,等候回驿站“借”取龙马的宋毅。
二人在牌楼前并排坐下,想着各自心事,谁也不曾说话…
约摸一刻钟之后,一串蹄声打破夜晚的静谧。
“来了!”
罗海生循声望去,正是宋毅骑着龙马赶了过来,数息间已跨越百尺距离,来到二人跟前。
“嘶…这便是龙马?”
活着的龙马,罗海生尚是平生初见,站其跟前,压迫感竟是如此摄人心魄!
马首高近两尺,身长更是接近四尺,一尺多长的龙须无风自动,通体黑鳞,双目赤红,在夜色中疾驰间,宛若梦魇!
宋毅从龙马背上跃下,问道:
“寒公子你可会骑乘?”
“当然~”
寒小玉接过宋毅递来的驭兽缰,一跃而上,动作娴熟无比,对还处在震惊中的罗海生道:
“喂!别傻站着!你弟弟妹妹正等着解药呢!”
“啊…好…”
罗海生从惊诧中回神,发现寒小玉已骑于龙马背上。
寒小玉本就俊秀非常,此时手握驭兽缰,神采飞扬,再得这威风凛凛的龙马相称,愈加神俊,宛若天人!
虽不想承认,此刻看来,确实稍微就有那么一丁点令人羡慕…
罗海生来到龙马边上,望一眼寒小玉身前,又看了看其身后,又思量了一下二人身高,纵身一跃,打算坐其身后。
可未想,这龙马背上覆满黑鳞,光滑无比,且为跳上一尺多高的马背,罗海生这一跳花了颇多力气,身形一个不稳,眼看就要跌下马背!亏的罗海生眼疾手快,一个猛扑,将身前的寒小玉一把搂住,暗道一声:呼!好险!差点摔下去…
嗯?
忽觉手中触感似有些不对…
“啊!!!”
一声尖叫瞬间贯穿耳膜!
罗海生欲要捂耳已然来不及,只觉一道无形波动从身前打来,人已从龙马背上震飞了出去!
一阵天旋地转,待回过神来,人已躺倒在地…
寒小玉俊脸通红,眼角含泪,满脸嗔怒,杏目圆睁,恶狠狠瞪着地上的无礼之徒。
罗海生一脸茫然,勉力从地上坐起,晃了晃昏沉沉的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一抬头,对上寒小玉吃人似的眼神,不解道:
“你干嘛啊…”
“臭流氓!”
寒小玉银牙紧咬骂道。
情急之下,寒小玉未及多想,体内灵力已疯狂涌出,将身后无礼之徒狠狠震飞出去!
可震飞之后便立觉不妥,方才情急,灵力未加限制,普通人如此近得距离挨上,很可能被直接震死!
赶紧回头查看,发现罗海生虽摔倒在地,但并未晕厥,此刻正一手抚着胸口,一手揉着脑袋。
而宋毅站的虽远,却是被震晕了过去。
暗暗松了口气,幸好这罗海生并非普通人,挨这一下竟尚能开口说话。
看来,此人不但速度、力量远超常人,就连肉身强度也非比寻常…
哼!要不再给他多来上几下!…想到方才他的无礼,脸上已是红霞满布…
“你声音…”
罗海生仍满脑晕眩,耳中似被震出了幻听,一瞬间竟把寒老大颇为磁性的男声听成了女声。
“我的声音?”
寒小玉微微一愣,立时察觉到自己声音的变化,赶紧查看脖子上挂着的水滴吊坠。
果然,「幻水月明坠」上多了数道裂痕,交错密布,贯穿整个坠体,让寒小玉心疼无比。
定是方才放出灵力时未加以控制,致使「幻水月明坠」破碎,身上加持的幻术「镜花水月」出现些许破绽,声音才变回原样。
“呜…月姨送的生日礼物都坏了…不知还能否补好…”
寒小玉放出一道念力,试图探查一下吊坠内部是否破碎。
不想念力匍一探入,手中传来一声脆响。
“咔嚓!”
水滴应声碎成数块。
“呀!”
随着一道惊呼,寒小玉的脸被荧光笼罩,片刻之后「镜花水月」完全解去,露出幻术下的本来面貌。
月光如瀑,马背上的少女肤白似玉,檀口轻盈,眉头紧皱,一双灵动的眼眸中含着嗔怪,透着惊慌。
罗海生将一切看在眼里,满脸不可思议,望着突然出现的俏丽少女,用不太确定的语气,小声唤道:
“寒…寒老大?”
“去死啦你!”
寒小玉右手一挥,又是一道无形波动袭去。
罗海生只觉脑中一震,人已经晕了过去…
“哼!”
恢复本来面目的寒玉儿娇哼一声,弄坏我宝贝,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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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玉儿为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才以幻术改变音容~”
“哦~原来是这样!姑娘家独自出门在外,的确有诸多不便~”
“宋伯伯,对不起,刚才我并非故意,是…是…这家伙欺负我…才失手把您震晕…”
朦胧中,罗海生听得寒小玉与宋毅解释,声音满是委屈,不禁哀叹:
「哎,应当是我委屈才对啊……我哪知您老是名姑娘呢?
诶,算了,怎么算也是自己占得人家便宜…嗯…嘿嘿…」
罗海生,男,十六岁,正值春心萌动。
人生头一遭触碰亲人以外的女孩子,手中触感尚存,细细回想,竟有些莫名激动~
“喂!既然醒了,为何躺地上装死?”
寒玉儿恢复本来面貌,就连性格也是一番急转,果然平时的温文尔雅全是装出来的!
“嗯……我晕过去多久?”
罗海生呻吟一声,从地上坐起。
“放心,半刻钟未满~”
宋毅在一旁微笑道:
“又非生死大仇,寒姑娘下手有分寸呢~”
“哼!”
寒玉儿别过头去,不愿多看罗海生一眼,果然气还未消。
“好了,玉儿姑娘莫要生气,海生他也是不知者不怪,你就原谅他吧~海生,快给人家姑娘道个歉!”
宋毅好声劝道,言语间还特意强调姑娘二字。
罗海生也是略感尴尬,不过时间紧迫,需得即刻启程,歉声道:
“寒老…寒姑娘,方才实在唐突,有冒犯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寒玉儿在他脸上偷瞄一眼,见他神情认真专注,暗道:
「算了,毕竟他也非有意为之。自己虽吃些暗亏,但方才连震他两下,也算是惩罚过了…」
“好了,不知者不怪…重新认识一下,我真名唤作寒玉儿~”
“呵呵,好的,玉儿姑娘~”
“不行!我可是你老大!别忘了,你得按约做我一年小弟!”
“行行行,全凭老大吩咐!咱们赶紧动身!”
“嗯…不过,这回你得坐前面,我坐你身后!”
“行!”
罗海生随口答应,但立马发现不对,为难道:
“可坐着时我高你大半个脑袋,你在后面看不到前路还如何骑马?”
“你不会把脑袋压低些么?!”
长得高了不起么?!
寒玉儿不禁又有些生气。
“可跑这一趟,我脖子不得断掉?”
罗海生试图挣扎一下,低声道:
“要不我抱着你腰可好?保证不乱动!保证不乱摸!”
“不,行!”
寒玉儿回得斩钉截铁。
“走不走?”
“好吧…”
……
目送马背之上姿势怪异的二人离去,宋毅摇了摇头,道:
“看来得让成大夫给海生配副膏药贴上才行了…”
……
罗海生歪着脖子,将脑袋尽量压低脑,好让后边御使龙马的寒玉儿能够看清前方。
为使自身不贴上前边坐着的罗海生,寒玉儿尽量后仰。
两人保持着如此怪异的姿势,共乘一骑,坐于龙马背上…
星月交相辉映,龙马化为一道黑影,向西疾驰,留下一路烟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