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不是就证明,她在这世上还有亲人
因为昨日吃酒所以睡的晚了些,暖玉起来的便有些迟,福宁和清宁进来照顾她更衣的时候暖玉睡眼惺忪的坐在床上。
“姑娘可是身体不舒服,怎么起来的这样迟?”
暖玉摇了摇头,福宁哪里知道自己是因为吃酒才睡的晚了些。
“没事便好,皇后娘娘一早叫人来传话,说一会要姑娘去寿安宫给太后请安,还给姑娘拿了檀香,说太后喜欢。”早上皇后的宫女来传话的时候,暖玉还在睡着,便没打扰她。
暖玉好奇的睁大了眼睛,太后?她这只是刚刚订了婚约,哪有必要去给太后请安啊。况且就算是去请安,也没必要皇后替她准备好东西啊。
“皇后当真是宠爱姑娘呢。”知春知夏就在门外,暖玉点点头。
人人都知太后对李喬和李熠这两个孙子是天差地别,就连令妃的儿子,太后也会分些宠爱,偏偏是这太子,太后最不待见。
暖玉没用早膳,带上皇后送来的檀香香料,叫上福宁和知夏去了寿安宫。
寿安宫离自己的宫殿着实有些距离,到的时候,已经接近正午了。
嬷嬷通传暖玉进去,暖玉福了福身,礼貌的跟了过去。
扑鼻而来的焚香气味让暖玉想到了姐姐,终日念佛焚香的人,想来也不会多难相处。
进了内堂,暖玉便看见了斜靠在榻上的太后,一身栗色的织花锦素衣,挽着坠马髻,头上也只有两三个攒金珠钗,手中若有若无的捻着珊瑚佛珠。
暖玉跪下行礼,福宁代她问好:“奴婢代姑娘参见太后娘娘,愿太后祥康金安。”
“自己不会讲话,丫头倒也教的不错,起来吧。”
暖玉谢恩后,站起身,也是低着头,中规中矩的站着。
明明是吃斋念佛的人,说起话来竟也是这般刻薄,看来说太后不喜欢李熠,也并非完全是空穴来风。
“皇后不是赏了你许多珠宝,竟然穿的这样素气,倒真是勤俭。”太后的话听不出什么情绪,但对于暖玉的不喜爱,也表现的太过明显了。
暖玉今日穿的素气,一身水绿色的素纱罩衣,月白色绣花花笼裙,腰间系了雀鸟缠枝的金镶玉禁步,发髻也是寻常发髻,只配了一只简单的绿雪含芳簪便无其他配饰。她的确是故意的,可并没故意穿的素气,这是想要穿的庄重一些。
太后见暖玉只是站着,就连反应也没有,倒显得她刻薄无比,抬眼看了看身边的嬷嬷,“说着话都忘了,刘嬷嬷,赐座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故意苛待你呢。”
暖玉点点头,跟刘嬷嬷道了谢,坐了下来。
“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
暖玉听话的抬头,却也没正视太后的眼睛。
暖玉抬起头的时候,也着实让太后惊了。她生的着实漂亮,不张扬的那种美,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美人是在二十三年前的宫里,那个被封为舒妃的女人。只是她吃惊,并非是因为她生得漂亮,而是因为她生的太像那个人了。
“着实生的漂亮,却不知配不配的上倾国倾城这样的话。”她也知太子娶她的目的,但却不知,她的顺从是不是本意。
暖玉听后低下了头,从来到这里到现在,暖玉一直是顺从的样子,她不能言语,也不让福宁替她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然后迎合着点点头。
太后拿起榻上的茶杯,捻起盖子,又放下了,转头看向刘嬷嬷,“茶凉了,重新换一碗。”
刘嬷嬷刚要拿茶杯,太后便打断了,“你瞧哀家,年岁大了,刚刚忘了赐座,现在又忘了赐茶,当真是坐实了哀家苛待她。”
“是,娘娘。”刘嬷嬷拿起茶杯,“娘娘一直如此,姑娘若是跟娘娘相处久了便能知道娘娘是个极好相处的人。”
暖玉点点头,唇边依旧带着淡淡的微笑。
“我瞧着,你是给我带了礼物?”她一进门太后便瞧见了知夏手中端着锦盒,只是她一直问话,她也不曾回一句。
暖玉点点头,示意知夏将礼物呈上,自己用手比划了一下示意福宁回话。
“回太后娘娘,我家姑娘不知宫中规矩,是皇后娘娘挂念,还未姑娘备了礼物。”暖玉知道太后与皇后不和,也知道她是皇后选的人,既然如此,倒不如实话实说。
“她倒是惦记哀家喜欢檀香,难为你一言不发的听哀家讲话,倒是懂规矩。”也难怪皇后选了这么一个人,且不说她娘家的地位,饶是这样一个好脾气的美人放在宫里,任谁都会喜欢。
暖玉摇了摇头,福宁替她说:“姑娘说愿意听太后娘娘说话,能让自己知道有奶奶的感觉。”
“嘴倒是甜。”她的事她听得很多,从小跟着晏匀长大,身边没有母亲,没有爷爷奶奶。她是命苦,可如若不是她,不是她横在李熠和李喬之间,她定会开开心心的接受这个孙媳妇。可她不是,她是李熠未来的妻子。
那日李喬失魂落魄的样子她至今记得,那样如阳光一样的少年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窝在她的怀里问她:“为什么我不是皇兄,为什么我不能娶她。”
每当想到这些,她便会攥紧拳头,她恨自己,但是她更怕当年的事再次发生。
太后说着,从头上摘下一只细金步摇,“初次见面,哀家也不知道该赏你些什么,这是哀家封后那日戴的步摇,如今便赏给你吧。”
那步摇做的十分精致,累丝也做的极规整,凤尾处镶嵌的九颗东珠,虽然不大却都打磨的圆润光滑,单单看着就知道是极品。
暖玉有些惶恐,福宁和知夏随着暖玉跪下,“回太后娘娘,姑娘知太后娘娘心善,可这步摇着实珍贵,尤其是东珠,实在是姑娘用不得的。”
“皇后的意思哀家是知道的,你既是选来做太子妃的,日后太子若是登基你便是名正言顺的皇后,这东珠,你有何用不得。还是说,你父亲虽应了婚约,你却并非想嫁?”
“太后恕罪,姑娘并非此意,只是万事尚未成定局之前,姑娘不想惹人注意。”暖玉真是想不明白,刚刚那么刻薄的人现在竟执意赏赐她意义重大的步摇,这是试探,还是打个巴掌给个甜枣。
“你知规矩那我这步摇便没赏错认,你若不想惹人注意,便当做哀家送你的寻常首饰罢了。哀家年岁大了,这样重的金饰哀家也带不动了,你配得上,收着吧。”
暖玉正欲说话,太后身边的刘嬷嬷笑着说,“姑娘,太后节俭,这样贵重的金器自己都不怎么佩戴,更别说是赏人了。”
暖玉会意,双手接过步摇,叩头谢恩。
这沉甸甸的步摇捧在手里像是捧了颗烫手山芋,扔不得也没勇气握紧。
“行了,哀家乏了,你回去吧。”太后重新靠在了软枕上,捻着手中的佛珠。
暖玉行了礼,由着福宁扶自己起身,退出了殿里。
暖玉前脚出去,太后便冲着里面说:“出来吧,人都走了。”
李喬探了探身子,从里面走了出来,“皇奶奶不是要看看那姑娘吗,怎么还赏了那么贵重的东西。”他在内殿都听到了,太后将自己封后的步摇赏给了她。
“怎么,臭小子,就许你喜欢不许奶奶喜欢?”
“奶奶也喜欢这姑娘?”
“模样生得那样俊俏,哪会有人不喜欢,怕不是你就是喜欢人家姑娘长得漂亮罢。”
“奶奶不是也知那姑娘并非空有皮囊。”若是太后觉得暖玉不过是一个空有皮囊的人,断不会赐她如此贵重的礼物。
换言之,晏绮依知分寸,懂进退,一举一动中规中矩,即使自己刻薄,她也能让她如打在棉花上一样,并非她是哑巴才能如此。她倒是是庆幸,她是哑巴,不然也是个弄不动的主儿。
“臭小子。”太后佯装嗔怪,还做势想要打他。
自从那日从太后宫里回来暖玉便清净了几日,那日她故意留下清宁,带着知夏和福宁过去,一来是为了放着有人趁自己不在做些什么,二来便是让知夏知道自己的言行,好一五一十的汇报给皇后。
知夏报给皇后的时候,皇后只是细细听着,也未曾说什么,但心里也有了分寸。
午后,暖玉闲着无聊,想起了前几日从李泱那里采到的桃花,如今已经晾干了,可以用来做糕点了。
那日福宁问的是桃园,可宫女以为这里离李泱的园子近,便误以为她们是要去桃花源,暖玉两人便误打误撞的进去了。
无心插柳柳成荫,竟还叫她见到了这如此难得的桃花。
暖玉和福宁忙活了一下午,这黄色的花朵一整朵的嵌在糕点里当真好看,桃花烙,桃花酥,桃花饮,暖玉倒是一样不落的每个都做了一点。
暖玉把糕点分给了福宁和清宁一些,只因那日李泱说过,暖玉便也留了一些给李泱,装在盒子里想着明日什么时候给他合适。
夜里,暖玉越睡越觉得冷,迷迷糊糊以为是福宁守夜忘了关窗,便眯着眼睛,坐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