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暖玉都在尝试,可始终不能发出一点声音,她从失声到现在,没有一点感觉,难道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被毒哑了,可毒哑她的目的是什么呢,只是让她不能说话那么简单吗?
一路来到养心殿,暖玉的右眼就跳个不停,暖玉掐了掐虎口,好让自己清醒一些。
进了养心殿,来不及看这华丽的装饰,便听杨嬷嬷开口道:“回禀皇上,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晏小姐请来了。”
晏匀看到来人时,两人俱是一惊,瞳孔晃动。晏匀不知为何来人会是暖玉,而暖玉也想不到为何一向干净的爹爹会容忍自己额前还有碎发便这样进宫。
“还不快给陛下娘娘和殿下请安。”晏匀呵斥暖玉。
暖玉跪下问安。
楚华见着暖玉来了,心里舒坦不少,原本还想着晏绮依会百般推脱不敢露面,如今倒是好办多了。“都是自家人,何必拘泥,赐坐。”杨嬷嬷立刻领命,并伺候暖玉坐下。
其实看见暖玉时也楞了一下,世上还真有如那女人一样好看的人,不,是比她还要好看。她从没见过有人能将青色穿的如此脱俗,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带着灵气,带着生动。幸亏这女人日后是要放在东宫的,不然,后患无穷。
“小女不懂规矩,还望陛下娘娘莫要怪罪。”晏匀说着,转头看向暖玉,眼里满是疑惑。
暖玉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头,实际上,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是我唐突了,未经允许便请晏小姐进宫。”李熠看着不远处垂头的女孩,颤动的睫毛将心里的紧张暴露无遗。
暖玉寻声望去,看到了那张俊逸硬朗的脸,五官立体,剑眉星目,眉宇间满是英气。瑟兮涧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只是这样好看的人,也不及父亲口中的那位“公子”。
李熠察觉到了暖玉的视线,转过目光时,暖玉避开了。
倒是楚华,看到两个人眼神的互动,心情大好。晏绮依这人,无论李熠是否真的喜欢于他都是百益无一害的。
“我一见绮依就觉得欢喜的很,果真这世上有如此美人儿,能让人一见便觉的心情大好。”暖玉看着楚华欣赏的样子,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安静的低下了头。倒是这低头的样子,让皇上觉得欣喜,如此,便更好为人掌控。
其实暖玉刚刚看向晏匀的时候,晏匀便用手势悄悄告诉她,不可轻举妄动。
“娘娘过奖了,小女之姿难登大雅之堂。”晏匀如是说着,如若换了晏绮依来也会这样。
“昨日皇后与朕提起东宫该添一位太子妃了,便想到这城中的女子中唯有爱卿的女儿名满京城,便想让二人见上一面。”皇上开门见山的话,让暖玉怔了一下,难怪,这倒真是应了自己的猜想,这是要给姐姐赐婚。倒是晏匀,神情自若,心里打着算盘,想来是灾害频繁,已经到了不能掌控的地步了。
“回皇上,这坊间传言并不可信啊。小女自幼多病,又不能言语,至于名满京城,小女愧不敢当。”
“如此说来,要好好医治了,不知晏姑娘现下可在服什么药?”暖玉看着如今的气势,想必是父亲不同意也得同意了。
“这些日子服着人参、麦冬、黄芪、五味子,多有好转。”晏匀看着暖玉,晏绮依平时喝的药并不能用在暖玉身上。
“可怜的孩子,这么小竟还有心悸的毛病。”楚华看着暖玉,面色难过。
暖玉不知该作何回答,这药方明明是父亲的,想来自己这身强体壮的样子,也并非身体虚弱。
暖玉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办时,殿外的齐公公进来,“启奏皇上,丞相大人求见。”
“去通传他陛下有事,要他改日再来。”楚华看着齐公公。
暖玉有些好奇,不知这丞相到底是何方神圣,怎的让皇后觉得厌恶,又不像是厌恶,倒像是害怕。
暖玉原本就很好奇那狠角色的丞相是个什么凶神恶煞的模样,如今是不是能见到了?
“让他进来。”皇上睨了皇后一眼就显然是不满意皇后抢白,替他做主。
倒是李熠,面色上没有变化,反倒是习以为常的样子,可私下里没人看到那一袭锦袍下的手,指甲已经掐进肉里。
随声望去,一袭玄色锦袍率先映入眼帘,腰上的红玉被锦袍衬的格外耀眼。抬眼间,竟见到了那熟悉的,妖孽一般都俊脸,只是这人,周身都带着寒气,那双丹凤眼更让人觉得深不可测。
“吾皇万岁。”富有磁性的声音将暖玉拉回现实,暖玉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脸色微红。
竟是那人,父亲口中的公子,那坊间传言狠辣决绝的丞相,竟是眼前这如此妖孽的男人。
彼其之子,美无度。用来形容此人再合适不过了。
“赐坐。”皇上淡淡的说,齐公公亲自为他搬来了凳子,放在了太子身边。
暖玉从前便不相信那坊间传闻,毕竟一传十十传百的话不可信。可今日一见,只觉得那传闻都是轻描淡写的。这丞相一进来,便只给皇上请安还潦草的很,可皇上却并未怪罪,倒像是习以为常,当真是奇怪。
“微臣怕是来的不时候,扰了皇上的兴致。”玹瑾环视殿内,将目光落在了皇后身上。
“只是和老臣叙旧,正好你也来了,想必你还未见过,这是开国元勋。”皇上说着。
玹瑾做样子的转过头,对晏匀点了点头,不咸不淡的,一如他。
“微臣也正是有要事请奏。”玹瑾说着,将目光转向暖玉。
暖玉被这样的目光吓了一跳,顿时觉得眼皮直跳。
“今日的事还没说完,丞相的事还是暂缓一下。”楚华猜到了玹瑾发用意,心里暗自打鼓。
“微臣家中缺少一位主事的夫人,微臣特来请旨赐婚。”玹瑾说这话时全然没顾及皇后的脸色,可环视四周,似乎也只有暖玉在为他捏了一把汗,心里想着,谁若是做了他家夫人,岂不是日日提心吊胆的过日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哦?那你今日来,可是已有人选?”皇上并不恼怒他的无理,反倒耐心垂问。
“既要臣说,臣便直言了,刚刚还未曾想过,全凭皇上做主,可进了这殿内,臣便有了主意。”明显的不能再明显的话,他这是要娶姐姐?还是,自己?
“恐怕丞相来的晚了,本宫和皇上刚问到晏小姐是否婚配,已经有了打算。”楚华看着玹瑾的样子,最怕的事终于来了,如此搅和可如何是好。
“哦?晏先生同意了?”玹瑾哂笑的看着晏匀,两人似是从未见过。
“草民的女儿何尝配的上太子殿下,便是做个宫女也品阶不够,是娘娘说笑了。”晏匀看着玹瑾,仍旧是恭顺的模样,可这拒绝,确是再明显不过了。
李熠看着皇后微变的脸色,“丞相大人,婚姻大事,父母之约,媒妁之言,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
“那太子殿下可是三书六礼都做全了?恐怕聘书还没下吧。”玹瑾好整以暇的看着李熠。
暖玉听的头大,全然不觉的自己的处境,只一心想着姐姐该嫁给谁。
“我忘了,丞相大人一向跋扈,不拘礼法,怎会注意这些。”
“呵,”玹瑾冷哼一声,极其不合时宜,“难道太子殿下厌了那国色天香的卫良娣?”玹瑾这么说,皇后脸上却有些挂不住,终归是皇家人,娶了那风尘女子如今被人戳脊梁。“那微臣若也是如此呢。”玹瑾已没了刚刚那般漫不经心,此刻的他,眉目中皆是冰冷怕人的神色。
“不可放肆,太子于你请旨之前,你便是不甘心,也没办法。”暖玉听着,只觉得气愤,无论是姐姐还是她,怎能当着她的面就这样随意定夺她的亲事,就算是天子,也不能如此委屈了姐姐啊。可话又说回来,堂堂天子,竟对一个丞相如此客气,即便是冲撞了太子,也并未深深呵斥。
“皇上恕罪,”玹瑾说着,也并未起身,大半个身子靠在椅背上,倒是高傲的很。“那便由晏小姐自己决定吧。”
所有的目光投向暖玉,暖玉有些头大,脸也“腾”的红了起来。要她说,一个是堂堂太子殿下,一个是睚眦必报的丞相,要她如何选择。只怕是选了一个,另一个便会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丞相大人说笑了,小女一届草民,怎敢在殿下和大人面前无礼。”晏匀即时替暖玉解围,其实玹瑾来的那一刻他便知道了该怎么做。
“晏匀,朕今日传你入宫,你也知道其原由,如今便由朕代太子向你提亲,娶你女儿晏绮依入东宫,为正妃,可好啊。”
晏匀看了暖玉一眼,遂即跪下,“多谢皇上皇后厚爱,不知小女前世修得什么福份能得皇上皇后垂爱,只是,小女虽一介草民,却也是老夫精心呵护下长大的,嫁娶事由实在不想过于潦草。”晏匀没说同意,却也没拒绝。
可如今国库空虚,三书六礼娶晏绮依过门,不是雪上加霜更让民心不稳吗。
“你可知如今国库空虚,倘若大肆操办,岂不让百姓造反。”玹瑾把目光转向晏匀,不咸不淡的语气,没有起伏的声音,听着却让人觉的害怕。
暖玉低头盘算着,如今,这是他在帮姐姐说话吗?姐姐也一定知道他的存在吧。
“回丞相,老夫只有这一个女儿,任何事都可委屈,单单这件事,老夫绝不允许自己的女儿婚事草草了了。”李裕看着晏匀的模样,颇为动容,想着那坊间传言究竟几分真几分假。
“启禀父皇,儿臣心仪晏姑娘,可等国难过后迎晏姑娘进宫,也不迟。”
“玔儿说的对,既然心仪,多等些时日也无妨,好事多磨。”楚华说着,目光掠过玹瑾。
“如此,你意下如何。”李裕看着晏匀。
暖玉想着,恐怕父亲没了拒绝的理由了。
“草民多谢皇上皇后抬爱,谢皇上恩典。”虽然要嫁,但总好过草草了事,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吧。
李熠看着楚华松了口气道模样,大抵也明白了母亲于自己的良苦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