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泽睡得安稳,宫呈什么时候走的,她一点都不知道。
待到日上三竿她才悠悠转醒,从床上爬起来去给自己弄点吃的。
餐桌上摆着生煎和小馄饨,越泽走上前,发现旁边压着张纸。
“如果凉了就去热一热。”
宫呈写字时有个小小的习惯,每一句最后一笔会微微向上勾一点。
越泽将那张纸端详了好一会儿,然后将它折起来,揣进兜里。
馄饨已经凉透了,越泽端起餐盒将他们放进微波炉里热一热。
细长白嫩的手指在台面上轻轻敲着,要是柳微在,一定会问她:“你是不是又打什么主意了?”
“叮。”
越泽将馄饨和生煎拿出来,找了碗筷将它们摆摆好,然后发了个朋友圈。
没有配什么文字。
越泽打开电视,蹲在沙发前吃的开心。
徐记的早饭就是好吃啊,哪怕凉了再热都和刚出锅时差不了多少。
当馄饨吃到一半,越泽的手机响了。
“醒了?”
越泽咬着生煎,一手托在下巴上,以防它溅出之水来,含糊不清:“嗯……怎么跑了那么远去买生煎和馄饨啊……”
宫呈声音低沉:“病号当然要养尊处优一点。”
越泽数了数剩下的生煎:“你买了十二个,我哪里吃得完那么多?要不要给你留一些?”
宫呈:“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馅,都买了。那个味道的好吃?”
越泽“啧啧”两声,回味了一下:“还是肉的好吃。”
“嗯。”宫呈勾起唇角,不自觉地宠着她:“那以后就买肉的……晚上想吃什么?我带回去。”
越泽盘算了一下,要是现在就说,那么就会失去一个跟宫呈打电话的机会,于是道:“没想好,你回来前我给你打电话吧。”
“好。”宫呈准备挂掉电话,然后又补上一句:“好好休息,不要乱跑。”
越泽娇娇道:“知道啦,我又不是小孩子。”
电话挂断。
呼,越泽将手机放下,装着这天真活泼的样子可真是累死了。
她已经将今年的生日愿望已经许好了,让宫呈光着站在游泳池给她连唱三天数鸭子。
想想那个画面都觉得很舒心。
柳微的每日关心再次发来,越泽随手回了两句,柳微的电话就进来了。
“你在干嘛?”
越泽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柳微:“多运动运动,别吃了就睡。”
越泽哼哼两声。
柳微:“我今天……碰见个人。”
越泽听她语气不对,问道:“谁啊?前男友?”
“嗯……”
“……”越泽沉默。
“远远的看见了,离得不近,他没看见我。”
越泽恨铁不成钢:“是不敢里的太近吧?”
“……”
越泽叹口气:“在哪碰见的啊?他一个人吗?”
“不是。”柳微好像咬了下牙:“就是因为不是一个人我才没走近,他和女朋友,我一个人上去干嘛?等着被秀啊?”
越泽惊讶:“这么快就有女朋友了?你怎么知道是女朋友不是妹妹啥的?”
柳微:“因为他们去了电影院,你跟你哥去电影院吗?”
“……”越泽想安慰她一下:“去啊,去年闲的时候还去了呢。”
“私人影院。”
“……”越泽语塞:“那没去过,女朋友实锤了。”
“唉……”
“要不你也找一个,专门去他们区转转?”越泽鼓励她。
柳微有点闷闷不乐:“你当找垃圾桶呢?遍地都是啊?”
华城这两年严抓城市风貌,十步一个垃圾桶,一个个泛着银光,长着大嘴,存在感极强。
越泽觉得她这个比喻还不错,男人确实比垃圾桶难找多了。
柳微叹口气:“我就是来抒个情,没啥事儿了。”
越泽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体质,怎么一个两个都喜欢跟她抒情却怎么都不将整套情网跟她讲清楚,这样她怎么能代的进去剧情?
柳微挂断了电话,越泽看着天天傻乐的综艺,忽然觉得有点腻,想找个爱情片看看。
等宫呈披着星光回来的时候,越泽正坐在沙发上抹眼泪,电视还投屏着片尾。
宫呈以为她伤口痛的受不了,长腿急了几分,快步过来问她:“碰着伤了?要不要吃止疼药?”压根忘了越泽早就跟他说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越泽拈着纸巾,抹抹眼泪:“瑞德怎么就这么狠心的走了呢?”
“……什么?”宫呈抚在她腿上的手僵住。
越泽指指电视:“你们男人的心可真狠,说走就走了,一点不给回头路。”
宫呈转头过去,刚好看见大树下费·雯丽孤独却坚强的背影。
乱世佳人。
宫呈有点无奈:“这是电影,宝贝。”
越泽沉浸在情节里哭的认真,没注意到他称呼的变化:“戏剧源于生活呀,肯定是有的……为什么作者不写续集了呢?这是我一辈子的意难平啊……”
宫呈不知道要怎么安慰这因为电影哭的梨花带雨的女人,她从前也是这样,他和她哥哥向来没有什么办法。
只好举起刚才慌乱之中放在茶几上的袋子:“要不要吃饭?”
“吃。”越泽抽抽涕涕的爬起来,拎着袋子去餐厅。
宫呈半跪在沙发前,看着她行动如此迅速,开始怀疑这女人是不是骗他的。
越泽擤了鼻涕,洗洗手将饭菜端出来,因为哭过而塞住的鼻子不通气,闷着声叫他:“来吃饭呀。”
宫呈微微低头,唇角勾勒出笑意。
这个小女人,总是防着他试探他,总以为自己是在他面前装出的娇俏可爱,其实她哪是装出来的,她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在他面前本色出演而已。
宫呈脱了外套,坐在餐桌前,随口道:“给我列个清单,明天我买菜回来,给你做饭。”
越泽一边惊奇他还会做饭,一边点头:“没什么要买的,我周末回学校住的,问医生送来的菜还没吃呢。”
“问医生?”宫呈瞧她一眼:“你不舒服?”
“啊?”越泽抬头:“没啊。”
“那你叫他来做什么?”宫呈皱眉。
越泽一见他皱眉就觉得他在生气,声音小了一点:“我没有叫他啊,他说你让他来给我做饭,就送了菜来。”
宫呈放下筷子:“什么时候?”
越泽眼神上瞟,朱唇微张,眨了眨眼睛:“上周五……下午。”
宫呈眉头愈发紧锁,越泽缩了缩脖子:“他做了饭就走啦,我没跟他多说话……”
宫呈默然,良久,道:“以后你一个人在家时,不要给陌生人开门。”
“……”越泽觉得这话有点……很耳熟,但她似乎,已经不是听这话的年纪,而是说这话的年纪了吧?
宫呈大手摸摸她的小脑袋:“听见了没有?”
越泽大眼睛眨阿眨:“听见了……”
*
宫呈坐在书桌前,面前的电脑屏幕已然黑了下去,映着宫呈轮廓分明的五官。
修长有力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
他在思考今天究竟要在哪里睡。
手机上的时间显示着现在是晚上九点,越泽不知道在干嘛。
宫呈拿起手机,准备去看看越泽的情况。
浴室里传出声音,宫呈听出她又在看综艺,于是换了衣服靠在床上等她。
越泽没听到外间有什么动静,抬腿的浴缸里出来,随手套了浴袍就出去了。
光洁小巧的脚丫踩在地毯上,浴袍松松的挂在身上,领口开到胸前。
越泽的五官生的明艳,常常在一颦一笑间勾勒出几分不自知的媚态,现在刚从热气蒸腾的浴室里出来,红唇娇艳欲滴,脸颊却泛着粉红,眼神明亮,连睫毛上似乎都挂着水,她看着卧室里的宫呈,有点呆。
确实是娇憨的模样。
头发湿漉漉的滴着水,浸湿了她肩膀处的衣服,宫呈呼吸一滞,将手机放下,向她招手:“过来。”
越泽看着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想干嘛,戒备的拢了拢领口:“不要,我还没吹头发。”
宫呈长腿迈下床,去浴室取吹风机。
越泽被他搂着腰按在小沙发上吹头发。
宫呈的手在她脑袋上毫无章法的拨拉来拨拉去,弄乱她柔软顺滑的头发。
越泽觉得头皮一阵发麻,手心里也像有什么东西再乱动一样,麻麻的,这感觉自手心升腾,钻进每一处血管里,直达心脏。
更是一阵酥麻的感觉。
越泽不自然的动了动肩膀。
“扯到头发了?”
“没有。”越泽答,又觉得差不多了,说:“你换成凉风吧,不然头发吹干会很糙。”
“好。”
越泽低着头发呆。
宫呈这个脾气未免也太好了?当初资料到她手里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要刀剑起舞,还脑补了好一阵自己怎么与他斗智斗勇,如今宫呈居然会帮她吹头发?
越泽怎么想都觉得有点神奇。
“差不多了。”宫呈关掉吹风机。
越泽摸了摸头发,然后接过他手中的吹风机,准备放回去。
轻微的衣料摩擦声。
越泽出来的时候不知道他在卧室,浴袍的带子也就是随手系上,并不牢固。
宫呈腿下压着她已经落地的浴袍一角,也有点懵。
她就这么光溜溜的站在宫呈眼前。
宫呈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到地上的浴袍上,再从浴袍上移回她身上,越泽惊呼一声,立刻蹲下身子,去扯被他压住的浴袍。
宫呈俯身握住她洁白纤细的手腕,那手腕在他手心里抖了抖,宫呈道:“越小姐真是越来越让我刮目相看了。”他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眼:“不过,你朋友不是让你好歹穿一件有情绪的?怎么没听话呢?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