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动定在周六晚,固安公馆。
越泽听到这个时间的时候,一时弄不清自己是该开心还是该可惜。
周六,0210,宫呈生日。
她本来准备好了礼物,亲手做了一个卖相还可以的千层蛋糕,最上面的草莓还没有装饰完全,命令就下达在她手里了。
她看着那个蛋糕,着实有点想吃一口。
那天宫呈离开后,给她打了一通电话,说因为十方财务被查,总部要求他立刻回去。
越泽要的东西已经拿到手,无所谓他在哪儿,装着舍不得的暧昧了几句,便利索的回了学校。
今天也是念在他生日,回到固安公馆给他做一个蛋糕。
对此,她在柳微审视的目光中,给出的解释为:说不定拿到的证据不全,日后还需要跟宫呈虚与委蛇,还是要注意一下这些形式之类。
但是蛋糕还没做完,她就再也不用跟宫呈虚与委蛇了。
过了今晚,她和宫呈再见面,恐怕就要隔着玻璃窗和铁丝网,拿着电话沟通了。
到那时就算她骂宫呈是个憨批,他都没法拿她怎么样。
越泽面无表情的想,说不定他罪恶深重,一条条一件件加起来,等不到她去看他,他就变成了报纸上一则“特大毒枭借食品运输走私毒品被抓获,已于日期执行死刑”的消息。
最终她还是将蛋糕装饰好,端上三楼卧室。
临走前扶着门把手,她还有些感叹。
这样一段过往,她也不知该不该将其称为爱情。
虽然动机不纯,也并不两心相印,但她也曾安心的窝在宫呈怀里熟睡,也曾跟他撒撒娇像恋爱中的小女孩一样要他给她买零食。
这么说来,比起沈过,宫呈更像正常意义上的男友。
越泽也没有什么需要带走的东西,这些都是她住进来时他置办的,也没有拿走的道理。
嗯……越泽稳稳心神,离开了固安公馆。
今晚,华城注定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
越泽头上还顶着宫呈助理的头衔,她出现在固安公馆前时,迎宾走上前来将她迎接进去,并为她大概描述了固安公馆的结构。
越泽耐心听着,仿佛真的是第一次来到固安公馆。
她今天一袭黑色修身长裙,V领精致,一条恰到好处的钻石项链挡住胸前的景色,腰间一圈极细的钻石环绕着,裙摆上开叉到大腿,每一步都是恍若被绸缎彩织拥簇着的舞步。
她今天用心的收拾了妆容,红唇妩媚,柳眉柔和,微卷的发散落在蝴蝶骨上,端的是好风情。
越泽今日故意将自己打扮的如此耀眼,就是要让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柳微穿着侍者制服将一杯酒送到她面前。
越泽端起酒,仰头轻抿之前从唇缝中露出一丝声音:“是不是有点太高调了?”
柳微脚步不停,低着头回她一句:“越高越好。”
行吧。
现在是七点四十分,宫呈应该已经回到固安公馆了。
越泽抬头,只能看到环绕一圈的玻璃窗。
被浓密的头发挡住的耳朵里,藏着一个小小的耳机,清晰的声音传来:“老大,我们在后院围墙外。”
越泽很想纠正她们,那个地方不叫后院,叫后花园。
随便吧。
乔冉从门口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和往日气场截然不同的越泽。
她平日生涩的像个刚进大学的学生,虽然学东西快,但总是局促的很。
而今日……乔冉走到她面前,将她细细打量了一番,张口道:“几天没有见你,大不一样了。”
与其一如既往的平板无波。
越泽顾盼生辉,笑起来仿佛整个人都在散发光芒,她悄悄给乔冉眨眨眼:“冉姐,我可是学服装表演的。”
乔冉被她的神情晃了晃心神,暗自想:漂亮的女人不少,但像她这样妖精的,还真不多。
乔冉晃了晃手里的东西:“我上去给呈总送个东西,一会儿就下来,别乱跑,被哪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看上,你爹可不会帮你。”
越泽挑眉,“嗯”了一声。
七点五十五,宫呈和乔冉一起走下楼梯。
越泽眯着眼睛看着乔冉身上的衣服,那是一条红若云霞的长裙,浅黄色的宝石围绕胸前一周,然后向上延伸,顺着肩带绕过肩膀。
如果她没记错,这是宫呈衣柜里的那条裙子,宫呈十天前将它带回来,放进衣柜里,是她趁宫呈不在,偷偷去找机关一类的东西时发现的。
越泽身高一米七二,常年训练保持着身材紧致线条优美,用前凸后翘形容不为过。
乔冉比她低一些,也比她瘦一些。
而这裙子,穿在乔冉身上,刚刚好好。
越泽握着高脚杯的手指,轻轻点了两下。
宫呈从乔冉手里接过酒杯,得体的与人寒暄。
耳机里传来两个女孩子的惊呼:“老大,现在的犯罪分子越长越好看了。”
越泽冷哼一声,低下头用散落的头发作掩护,回了一句:“进了监狱都一样。”
八点整,乔冉代表十方上台致辞。
越泽觉得有点气闷,离开主场地,去了后花园。
曲径通幽,越泽走的轻车熟路,二月里的寒风刺骨,但她仿佛并不以为意。
越泽行至秋千前,伸手摸着绳子:“宫先生什么时候在这里搭了个秋千?”
宫呈在她身后站定,良久未语。
大手轻抚过她的腰,稳稳搂在怀里。
越泽重心向后,虚虚靠在他身上,然后闭上眼睛。
月光隐在迷雾之后,寒风吹动叶梢,惊起一层浅浅的风浪,而那些还没有等到春暖的枯枝,飘摇的在风中坚守,以为终能能到那一束带着暖意和希望的光芒。
万籁俱寂,四下无人。
宫呈一手覆上她的眼睛,将她稍稍转过来些,红唇饱满,比往日的清纯多了夺目的诱惑。
他知道她一向不喜欢涂着口红接吻,但他依旧吻了下去。
刚开始还轻轻的,像是怕吓着她,后来便宛如疾风骤雨般侵入,将她的每一寸泽津都品尝干净。
急切,不舍,愠怒,失望……还有畏惧,这些情绪仿佛火把,将他瞬间点燃。
他不清楚他是在气自己,还是在怪越泽,亦或是……怨时机。
莫名的情绪找不到宣泄的出口,便一股脑融进这个吻里,交织缠绕。
越泽险些喘不过气来。
宫呈始终未将蒙着她的手放下来,直到越泽转回身去微微喘息,他才用这一点间隙将衣服脱下来披在她泛着洁白光芒的肩上:“别着凉。”
声音微微喑哑。
身后的脚步声远去,越泽无意识的坐在秋千上荡来荡去。
耳机里传来柳微的声音,有些着急:“老大你在哪呢?”
越泽清清嗓子:“在后花园,怎么了?”
“没事。”柳微松了口气:“我找不到你,以为你被宫呈带走了。”
“没有。”她回答。
主场似乎有点骚动,越泽被重重树影遮挡,看不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耳机里的人主动汇报:“宫呈旁边那个女的晕倒了,被他抱走上楼去了。”
“抱走的?”柳微追问。
“嗯,公主抱。”
越泽手放在腿上,由慢至快轻轻敲了几下,然后开口嘲讽:“不然呢?倒抗上去吗?”
柳微适时的喝止:“你们俩消停一点啊,老老实实看着动静。”
寒风吹得她心口都是冷的,越泽站起身,准备回到大厅。
耳机里传来命令。
“各部门注意,十分钟后,实施抓捕。”
“抓捕对象,十方旗下连锁餐饮负责人,陈策。”
越泽有点懵。
柳微追问:“不抓宫呈?”
男声回道:“暂且不抓。”
越泽站定,然后调整呼吸收拾妆容,高跟鞋在地上轻轻点了两下,迈步进入大厅时,又是那个明眸善睐风姿绰约的越泽。
陈策其人,越泽有点印象。
食品部门负责人之一,主管采购输运,经常出差,越泽在公司里没见过他几次。
有印象的原因是她撞见过陈策在茶水间调戏女职员,当时她推门而入,还被陈策喝斥了两句。
一楼大厅西侧的角落里,坐着今天这场“宴会”的主角。
陈策觉得自己最近很背。
炒股输了几十万,媳妇又被人带着接触了赌博,接连输了几百万。儿子要在华城买房结婚,女方看中了重点学校的学区房,近二百平米,他的钱一向不敢在国内多留,一时间捉襟见肘,家里的门几乎被赌场的人敲碎。
幸好“客户”提出要加货,他心一横,索性多加了十几公斤,准备还了钱之后,顺便帮儿子先把首付付了。
这“客户”已经是老熟人了,今天的货量大,他们兵分两路,一路来固安公馆结账,一路去取“货”。
陈策做这行做的久了,警惕性也比别人要高,一双鼠眼将大厅里的人扫视了个遍,才将将放下心来。
越泽进入大厅的时候,并没有找到陈策,她摇曳着腰肢,款款去了杯酒,不着痕迹的换了个方向将大厅扫视一圈。
“他在西侧拐角。”越泽低语。
“看到了。”耳机里道:“你别动,别被他发现,若非必要,你不要出手。”
越泽眼神一动:“为什么?我在现场才最好动手啊?”
“我们现在还不知道他们的交货地点在哪,要等他们交换信息之后再抓,不能打草惊蛇。你要在大厅里看守,保证没有异动,要让场面看上去什么都没有发生。”
越泽回:“你们要在哪抓?大厅里?我怎么保证?把所有人的眼睛捂上吗?”
“电路故障,你以宫呈助理的身份号召大家不要慌,我们会趁短暂的恐慌把他带走。”
越泽心里有数,回了两个字“明白。”
还有三分钟。
宫呈的衣服还披在她身上,越泽没脱下来,这里的人都认识宫呈的衣服,衣服在她身上,一会儿她号召大家原地等待不要乱走才会有人听她的。
柳微从厨房端着托盘出来,绕着边缘走,越泽眯眼瞧着她,果不其然她没在自己跟前停留,径直走了过去。
在柳微前方五米,是电线,侧面是个推着餐车的侍者。
越泽抿抿唇,心想她这个计策真是粗暴又弱智,但好在管用啊。
她仰头拢了拢头发,刚好对上刚从楼梯走上下来的宫呈。
他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沉稳,深邃。
越泽心头没来由的一慌,立刻错开眼神,低下头急急道:“柳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