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书护送队
1.
光天化日。
慕容颠在打扮自己。
司马云说:“如果打扮有用,还用得着你出场吗?”
“也对,”慕容颠点点头,“论帅吧,咱俩差不多。”
“如果卓莺莺不喜欢帅气男生,那么,萧复比咱们俩都有机会。”司马云说。
“你们为什么不说段峰更有机会呢?”萧复不服。
“我就算了,”段峰说,“我爱谁就是害谁。”
“可是她爱你呀,怎么办?”司马云说。
“谁爱他就是害他。”慕容颠说。
“不对,”萧复修正,“谁爱他就是害自己。”
“你们看还有什么组合方法,全列一下。”段峰说。
“然后我们再研究一下慕容颠失败之后下一步怎么走。”萧复说。
“你们严肃一点行不行?”司马云说,“好歹也是在说我的前女朋友,严肃一点。”
“怎么又是你的女朋友了?”慕容颠抗议,“你们就聊一次,也就相当于打个照面,人家姑娘就断然拂袖而去,根本不带含糊。”
“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萧复念诗一句。
“对呀,相亲都没有那么快,怎么就是你的了?”慕容颠说。
“相亲还得吃一顿饭。”萧复说。
“人家司马云说的是从内心来说,他已经把她当成自己的女朋友了。”段峰说。
“是吗?不是吧?”萧复要和司马云确认一下。
“段峰是一个能洞悉真知的人。”司马云说。
“洞悉个屁,”萧复说,“那慕容颠约会失败后,我再去约人家出来,岂不成了约嫂子们了?”
“这个‘们’字用得好。”段峰说。
“我失败了轮你上。”萧复说。
“哪得排到大几?”段峰说。
“大五吧,”萧复说,“那时我们都毕业了,你再开始。”
“到时候我去五号楼看了的全是新生小师妹。”段峰说。
“美得你。”司马云说。
“我还没出发呢,你们就讨论那么多,太他妈的伤心了。”慕容颠说。
2.
慕容颠出门的时候带上萧复,萧复坚持让段峰跟上。
“你不跟上不行,”萧复说,“你也学一点,以后我失败就你要顶上,没点经验是不行的。”
“我靠,你们这帮家伙,都把我那美丽可爱又大方的卓莺莺变成上岗岭了。”司马云说。
“这是我们宿舍目前最为远大的目标。”慕容颠说。
“誓死拿下山岗岭。”萧复说。
“段峰,你就跟着去吧,我就不能去了。”司马云说。
“你就在这里给我们烧香。”萧复说。
“靠,吓死人了。”慕容颠说。
“感觉我们真的上战场一样。”段峰说。
大家先笑一会儿。
萧复说:“靠,这也怕,胆子太小了吧?我们那里早上出门下海前都要烧香,开店做生意前也要烧香。”
“你们那太迷信。”司马云说。
“破除迷信那么多年,怎么就没有破除到你们那里?”慕容颠说。
他们三个人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3.
在夜幕的掩护下,他们来到女生宿舍楼下。
慕容颠身上的西服在秋风里显得实在宽大而单薄。
“萧复,”你先进去叫人,我在这里等。”慕容颠安排。
“怎么是我进去呀?应该是你进去。”萧复不干。
“你做前锋,”慕容颠说,“我带着信不方便。”
“你带什么信不方便?”萧复说。
“情书呀,当然是情书。”慕容颠说。
“你那情书最好不要随便出示,”萧复说,“里面好几段都是我的,版税都没有收呢。”
“知道了,”慕容颠说,“事成了请你们吃饭。”
“事成了才请了呀?”萧复觉得条件不妥。
“肯定是事成了才请的,事不成谁请呀?”慕容颠说。
“你这个人就不地道,”萧复抗议,“你这个事根本就成不了,我看你就想赖版税。”
“行,行,”慕容颠说,“咱兄弟啥关系?还分谁谁?多生分呀?”
“得,你先说请不请吧?不请我就回去了,你自己去叫卓莺莺。”萧复说。
“要挟我?”慕容颠说,再看看女生宿舍门口,手心出着汗。
他痛下决心,说,“行,算你狠,今晚我请宵夜。”
“对呀,”萧复,“至少一个大饼鸡蛋。”
“算你狠,两个大饼鸡蛋,撑死你。”慕容颠说。
4.
萧复鬼鬼祟祟地进到女生宿舍门口,向楼上望了一眼,走进大厅去。
慕容颠和段峰站在离宿舍五十二米处的公告板前,假装很正经地在看当天的报纸。
慕容颠心里七上八下,连装沉着着装不下去了。他双手插到裤兜里,脚不时动来动去,身子一会儿背着布告栏,一会儿女生宿舍方向望着,一会儿又转向前面拐角,似乎在考虑逃跑方向。
秋叶稀疏飘落。夜黑风高的偶尔落到脑袋瓜上还挺吓人。
路灯下美丽的女生三三两两。
慕容颠悄声说:“我们站在这里是不是太显眼了?”
“不会吧?”段峰说,“那一头不是也有几个同学在看报纸吗?”
“他们会不会也跟我们一样?”慕容颠担心。
“不会吧?怎么可能呢?”段峰说。
说了两句话,慕容颠心里就踏实很多了。
段峰看到一张报纸大标题写着:《董建华当选香港特区第一任行政长官》。
他就跟慕容颠说一句:“喂,慕容颠,你看,这个香港的第一任行政长官选出来了,船王董建华320票当选。”
“是吗?”慕容颠一点好奇都没有,只是随意应付一句,“我还没同意呢,怎么就选完了?”
“也是,”段峰说,“怎么就把你给忘了呢?”
“没事,我日理万机,这些小事他们一般都不用给你汇报。”慕容颠说。
“既然你都知道了,你不表示一下?写一首诗发个贺电啥的?”段峰问。
“不用,”慕容颠说,“今晚宵夜加鸡腿就行了。”
“加鸡腿,不错。”段峰说。
他的口水都有点忍不住往外流了。
段峰接着读别的文章,看到一篇《正确看待国有企业——关于国有企业的七个“怎么看》。
他把标题读出来。
慕容颠凑过来瞄一眼,说:“这个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毕业有没有分配工作。”
“我是想看一下他们的分析。”段峰说。
他往下读得津津有味。
“近一时期,伴随结构调整缓慢,企业经济效益下滑,下岗人员增加,国有企业的改革与发展成为经济运行中的一个突出问题,引起社会的关注。最近,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决定,明年要把搞好国有企业放在更加突出的地位,力求取得较大的进展。这是搞好国有企业的有利时机。”
段峰发现自己竟然能够读这样的报道,而且,他发现自己不仅能读下去,思维里还能对这些问题作出自己的判断。
他说:“从这些迹象来看,我们可能真的处在一个大时代的风口。”
慕容说:“我没看出有这样机密。”
“在同样的社会里,不管是什么企业性质,作为一个经济活动的主体,不管是个人还是团体,核心还是一个劳动交换的问题,”段峰说,“劳动交换的问题,需要从交换对方来审视自己的劳动是否有交换价值,以及有多大的交换价值,如果不能从交换对方来审视自己,或者是审视出现严重偏差,那么交换就会失败,不被交换的劳动,就不产生交换价值,也就是说交换不了硬通货,自己的劳动全砸在自己手上了,没有也不能交换别人的劳动,在一个劳动分工很细的社会里,自我的劳动是不能完全供给自己生活需求的,每个劳动者,或劳动团体,要满足自己的生活需求,必须创造有交换价值的劳动,否则,从个体劳动者而言,就会有贫困问题,而从劳动团体比如企业而言,就是不能创造收入,也就必然走到破产的结局,所以,只要在市场化的社会里,企业破产将是一个不可避免的现象,而如果国有企业要加大改革,那么——”
慕容叹一口气,说:“又来了,《国富论》害人呀,正所谓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段峰没能把话说完,心里有点憋。
回头再看慕容颠着急地盯着女生宿舍大门望眼欲穿的样子,段峰也就从自己的思维中释然了。
“萧复怎么这么长时间没出来呀?”他说。
“要不你过去看一下?”慕容颠说。
“不用吧?”段峰说。
瞧慕容颠那痴痴的眼神,段峰心想自认倒霉,径直地向女生宿舍大门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