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云城，虎牙军团的大营内，涂陵一双虎目紧紧盯着余平。
“这是你想到的？”
“不是，是之前救治伤兵的那位医师学徒亲口告诉我的！”
余平并没有将功劳归于自己，而是照实说来，没有一丝隐瞒。
“是他们？”涂陵眉头一皱，转向身旁的副将问道：“后来可查清那位高明的医师身份了？”
“查过了，正是之前为许淮和李天南献计，夜袭潘岩先锋营的方言！此人来历神秘，属下一直都未查到他究竟师出何门。而且今天据送两位长老回酒楼的化阳将军所说，还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
“什么事？”
“是这样的，这安置两宗的云梦酒楼原本是李家的产业，但后来不知为何在前任城卫军统领林千阳死后，李家这座酒楼便划归到他的名下了！今天在酒楼歇息的灵天谷弟子和一位散修起了冲突，打烂了不少东西，被他呵斥了一顿不说，还徒手击败了禹芈长老的高徒，让他们赔了不少钱！”
“真有此事？”
“现在进出云梦酒楼的人都知晓此事了，这方言的年纪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修为已有武师九重，而且还能越阶挑战，绝不是普通的宗门弟子。属下甚至怀疑，他来自乾国之外的宗门！”
“精通医道，又有这样的修为实力，我乾国确实没有听说过这样的宗门弟子！看来，他的身份的确可疑。只是他若不是我乾国的人，为何三番两次出手帮我们呢？”
“这个属下就不知了，那些真正有底蕴的宗门弟子行事经常随心所欲，尤其是这些出门历练的，哪说得准！”
“我还是要亲自去见一见他，这个消息来得太及时了，如若不然，我涂陵真的有可能在武云城栽一个大跟头！还有你？你叫余平是吧？我不管方言为何找到你传递给我这个消息，但有功就赏乃是军中的规矩，这一次我就擢升你为虎牙军团后备军团第四军统领！”
“谢将军！”余平脸色一喜，恭敬地退了下去。
“第四军？这官职可不小！”
涂陵身旁的副官嘀咕一声，接着道：“将军是打算将这个小子留在武云城？”
“嗯！既然这个方言看好他，将来城卫军复编以后，就让他留在这里吧，也算有了一个牵线搭桥的人！”
“将军高明，这也算是变相地向那个方言示好了！不过这小子修为不过武徒三重，将军不担心他压不住那些人？”
“机会我是给他了，剩下的那要靠他自己的能力了！今晚巡营的事宜，你负责安排一下，我去会会这个清高的小子。”
说完，涂陵掀开军帐，趁着夜色，往城东云梦湖而去。
方言在教导完朵朵等人之后，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继续打磨自己的真气，力求冲开气海穴，凝聚气魄。
但是修炼中途，突然神魂一动，惊醒了过来。运用幽冥天眼的能力一看，所有的墙壁阻挡仿佛全部消失了一般，只见一道身影在院内的屋顶上快速掠过，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不过对方好像也觉察到了方言的所在，身影一跃，悄然落在了方言的窗前。
“将军一声豪气，大门不走，偏做个梁上君子，也不怕人笑话么？”
“好小子，刚才的神魂波动果然是你！果然还是小瞧你了，就算是武宗也没有你这样的感知啊！”
方言笑了笑：“听您的口气，您是涂陵老将军吧？”
“没错！不介意我进来坐一坐吧？”
涂陵大嘴一咧，也不管方言同不同意，就从窗户越了进来，看的方言无奈摇头。之前有个女人晚上翻自己窗户也就算了，一个上百岁的老头子爬自己窗户这叫什么事？
不过涂陵显然没有这种觉悟，进屋之后，大大咧咧地往凳子上一坐，随即说道：“你应该猜到我来这里找你的目的了吧？”
方言摇摇头：“我还真不知道！如果说，您只是想找我聊聊天，大可以等到离军退走之后。如果您是来打探我的身份，那你也该有心理准备会无功而返！所以，我实在想不出来，您这样统领三十万大军的统帅，屈尊来见我究竟是为何？”
“哼！装傻！”涂陵轻哼一声：“我是想问问你有没有破敌之策！你既然能猜透离军的打算，自然也想到了应对的方法。为了手底下三十万人能多活些下来，别说我来见你，就算让我给你跪下，也不是不可以！”
方言没想到这涂陵居然会说出这般话，足以说明对方是真的爱兵如子。
“涂将军严重了！我能看破也纯粹是巧合。至于应对之法，老实说我暂时也没什么好办法，唯一可以做到的是，在对方还不知道我们已经看透他们的同时，可以在明日一战收获更大的战果！”
“怎么说？”
“他们每天用火石袭城，就是为了让城墙变得更脆弱，所以人海冲锋更多是做做样子，如果涂将军敢搏一把，明日先在城内埋伏好骑兵，只要对方一有溃退之势，便下令骑兵追击，我想对方应该会狠狠肉痛一次。”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那接下来呢？”
“接下来离军必然会更加警觉，这种方法试一次可以，试两次就要被人反制了。当下我能能想到的就是多备一些沙土，以防不时之需。况且将军帐下能人辈出，肯定能想到应对之策！”
“话虽这么说，但我军中上将十数人都能看出离军的真实企图，倒是被你一眼看穿了，唉，要不是顾及你的身份，老夫真想将你拉进军中做个参谋！”
涂陵发自内心的叹息一声，先是留名碑，再是夜袭先锋营，又是看穿杨天霸这个老对手的企图，无论是哪一件都颇让涂陵动容。
方言感觉眼前这个老人比自己印象中的军人更让人敬佩，能够位居高位还保持谦逊，这等心胸就远超寻常人。不过自己有多少斤两，方言还是心中有数的，
“将军过奖了，乾王已经御驾亲征，想必只要守住武云城，胜利的天平还是会倒向乾国的！”
“唉，你是不知道！老夫在来武云城之前，独自一人从禹阳郡一路打探而来。禹阳郡虽然苦了点，但也有千万百姓，可如今，遍地荒骨，人烟罕见呐！二十座大城也是民生凋敝，苦不堪言。就算这一战赢了，我乾国也是元气大伤！”
“既然如此，那大不了再捱过一个寒冬便是，以离军的补给，冬守春战，来年必然可以一战而胜！”
“你果然不是我乾国的人！”
方言眉头一皱：“将军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涂陵目光有些落寞，缓缓解释道：“乾国有五大宗门，你应该也听说了，火神门、灵天谷、藏剑庄、虚灵宗还有乾阳宗都有王者坐镇，几乎可以说已经是国中之国。两国交战，流民四窜正给了这些宗门壮大的时机，若是再等下去，就算胜了，乾国也无力再压制五大宗门了。所以，我等和王上商议过后，一定要在年关前，结束这场战争，无论如何也要将五大宗门拉进来！”
方言没想到乾国的庙堂和宗门之争已经是到了如此水火不容的境地了。通过涂陵的一番话，方言算是明白了，乾王御驾亲征是假，真正的目的恐怕是要压着这些宗门弟子去前线送死！
“难怪，这是国运之争！是攘外还是先安内，两者之间，乾王选择了前者。”
“没错！原本乾王是打算先定下王位，但突然得到焱贵妃寻来的神药，不但治好了暗疾，还一举突破到武宗圆满，如此一来，王上的决定又变了！”
“也是，若是乾王崩殂，就算驱逐了离军，凭那些王子也肯定压不住盘根错杂的宗门，所以能做的只能是先剪除内乱。现在恢复了身体，以乾王的威望自然可以拿捏所有的势力，平了外乱之后，再徐徐图之！只不过我好奇的是，王室背后的几位武王都不出手吗？”
“王室已经两百年未再诞生一位金丹境王者了，至于还剩下几位，连我都不知，这是王室的最高机密！”
“这就说的过去了！”
方言心中了然，王室两百年未再有王者出世，那剩下几位老祖藏得越深反而越是让宗门忌惮，因为谁都不想成为王室鱼死网破的对手！而宗门也不心急，只要再等一两百年，将那几位王者的寿元熬尽，这乾国便是宗门说了算！
“小子，说了这么多，你真不愿意跟我从军？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在战场上厮杀的！”
“哈哈，涂老将军您刚才也说了，方言不是乾国之人，所以不想做那出头鸟，更不想和朝堂有任何交集。只是有力所能及之事，方言也绝不会推脱！”
“唉！那我也就不强求你了。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看好余平那小子，但我还是将他留在后备军里了，你可以随意使唤他！凭着这个东西，你以后可以随意出入军营！”
说完，涂陵也没有多做停留，留下了一张象征自己身份的物件，便化作一道残影，消失在了方言的房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