镂尘坐在高座之上,看着大殿内众仙一派喜气祥和的气氛,再看向齐光那张在天灯映射下格外俊逸非常的脸,直恨得牙痒痒。可是,天后一直都在用眼神提醒制止他,不要一时冲动,小不忍则乱大谋。
天后一想起寝宫里,那个男人无情决绝的语气和眼神就浑身发寒,如坠冰窟。他们二人本来就没什么感情基础,利益夫妻平日相处,还能温情到哪去呢……
只是楚循凤凰一脉实在太过强大,如若能够得到楚循助力,镂尘登位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虽然今日楚循主动收齐光为三弟子,可这其中原委谁都清楚。天后实在不愿同梧桐居为敌,如若能够拉拢,自然是最好的。她必须抓紧时间,尽力拉拢楚循,拉拢梧桐居。但如果真的楚循真的已经选择了齐光,那么她也不介意鱼死网破。
她以前素来孤身一人,什么都不在乎,也没什么东西可以让她在乎。但是现在她有了孩子,她受苦受累没有关系,可她要为自己的孩子谋一条出路。夺位之路向来血雨腥风,不争,就只能任人宰割。
再抬头,看向齐光的眼神,已经多了一分杀意。
齐光何人?
从小在杀人不眨眼的无主密林中长大,对杀气何其敏感。
天后只看他那一眼,齐光就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感到了天后那股纯粹的杀意,齐光唇边笑意不变,这就想杀了他吗?
还只是刚刚开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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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罡将军百年后再次收徒尚不能算得上让人吃惊,可是收的弟子是仙界二殿下,这就是足以令人侧目的大事了,这一消息几乎立刻就传遍了六界。
各色仙家,哪个不是人精中的人精?
恭贺声不绝于耳,若不是维持着表面的飘逸出尘,就差拿鞭炮庆祝了。当然有高兴的自然也有失意的,站在镂尘一侧的官员,面上不免有些失落与严肃。
宴席中,一上菜的小仙娥神神秘秘的摸到场外一座假山后面,施了一个古老繁琐的法咒,竟然直接穿过了仙界的结界,传话去了魔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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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躺在软塌上的男子面如冠玉,一双妖冶到勾人的凤眼中透露着些许慵懒,黑色鸦羽般的长睫下,那眼中瞳孔竟是如血的鲜红色。紫红色衣裳滑落到男子腰间,柔顺的黑色长发披散在男子光滑如玉的脊背上,十分有骨感美。那男子微微侧身,露出了精致的锁骨,还有他那鲜艳欲滴的红唇。
男子听见身后传来响动,撑起了身子,稍微拉了拉外袍,遮住了面园春色。白玉似的赤脚踏在软塌铺的灰黑色皮毛上颜色差距实在太大,格外诱惑。
身后另一男子身着普通黑衣,却掩盖不住他那周身十足的男性魅力。他骨架较大看起来整体偏瘦,被他撑起的黑色劲装,却在此刻尽显阳刚之美。黑衣男子比一般魔界男儿要高上许多,此刻紧身的衣服更显得他身姿挺拔修长。
不同于紫红色衣裳男子的妖艳魅惑。黑衣男子左眼下方有一道从鼻梁到颧骨的横形伤疤,让本就普通的一张脸显得分外狰狞。可他那双眼睛却是绝美,是人间四月,中有春风美景,倾国倾城之姿。
黑衣男子声音浑厚低沉,汇报完毕后站在原地等待红衣男子指示。
“这么说来,他真的被楚循收为关门弟子了?”紫衣男子似乎来了兴致,缓缓坐了起来,一双凤眸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黑衣男子。
“是。”黑衣男子不敢直视红衣男子,只顾低着头,语气动作十分恭敬。
“这仙界二殿下倒是好算计,惯是会利用人心的。”红衣男子神色如常,一席话不知是褒是贬。
“妖界那边呢?”红衣男子不再追问仙界细节,转而换了个话题。
“打着寻人的名号,还在追杀余孽,说是要活捉埋玉、云辰。”
“呵,精虫上脑的伪君子。”红衣男子清楚妖界的情况,想起如今当家那人的所作所为,不由得嗤之以鼻。
“可要派人救下?”男子略微抬起了头,小心翼翼的瞧了红衣男子一眼,向红衣男子寻求意见。
“埋玉……美人啊……也不怪妖界那位朝思暮想了。自是美人如玉,又对我胃口,橄榄枝当然要抛,你看着办吧。”红衣男子神情轻佻,轻睨了黑衣男子一眼。红衣男子从软榻上起身,把事情交代完了,就转身进了内室。
黑衣男子答了声是。
良久,黑衣男子才缓缓抬起头。他看向内室的眼神,无限缱绻,面上似有了整个世界的满足。紧接着便收回眼神,抿了抿薄唇,轻手轻脚的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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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光殿。
仙童青岐正率领着仙娥们为齐光收拾东西。他的主子就要搬去终南山居住了,也不知道是否习惯得了。
只是可怜了长元,辛苦搬来的东西又要搬回去。长元被楚循打发去与青岐和仙娥们一起收拾东西,顺便看看缺了什么东西。
庭院中只剩三个大男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气氛分外尴尬。
最后,还是最善解人意的齐光打破了这个对峙般的僵局,“师尊对弟子有何吩咐?”
楚循看着眼前一派谦恭的男子,心中警铃大作,可奈何他实在是讨厌不起来眼前人。如果不论齐光的身份,就齐光这七窍玲珑的模样,楚循收他为弟子也未尝不可。只可惜……
长叹一口气,他楚循八辈子都没这么认真过,直视着齐光的双眼,“你在仙界无论做些什么事,我都能够理解,这是仙界欠你的。可是长元不一样,当初你既选择救下长元,我便一定会还给你。只是,不要把长元同仙界混为一谈了。若我有朝一日知道,你们同门相残,那时,便不再是我楚循的弟子!”
这话说得直白,没有丝毫的心虚遮掩。也许对于齐光而言,这一切不过是场利益交换而已。可是楚循见长元对齐光的态度,他又在心中隐隐期待什么呢……
只不过,程子服似乎仍然有所顾虑。他眼中精光一闪而过,再然后便是茫然了。
齐光神情不变,好像没有听懂楚循的‘明示’。不过见他向楚循行了一个礼,又好像什么都明白,“师尊所言,弟子自当从命。”
楚循就像是松了一口气,深深看了他二人一眼。
两只手分别拍了拍两人的肩,语调悠长,“以后,你们就是师兄弟了,一定要好好相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