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半一直瞪着凤轻,她不明白为什么大冬天要往外跑。还美其名曰赏梅!不知道她很冷嘛!
凤轻见白月半嘟着嘴,满脸控诉。略带些宠溺的笑了起来,上手捏了捏白月半的脸,“怎么啦?苦着个脸?”
“大冬天还要出来!也不知道你跟胡姑说了什么,真弄不懂为什么胡姑会同意你胡来。”
“好了,别生气了。到了那地方,我给你讲个故事。保准我们姑奶奶满意。”听凤轻说有故事,白月半有些好奇。
什么故事要到山上讲?
不过,终是好奇心占据了上方,乖乖跟着凤轻上了山。
来到雪寒山上,一片梅林就这样映入眼帘。
“哇,好漂亮啊!”白月半轻轻挣开了凤轻的手,向梅林里跑去。
“不错啊!小红毛,你怎么知道这地方的!”见白月半开心的四处张望,凤轻却微微有些苦涩。
带着白月半一路走到梅园中心处,“你高兴就好……”
“那里好像有两个人诶!还有个墓碑呢!”凤轻顺着白月半视线看去,只见一袭紫色长衫的黑发男子带着一个着白衣的稚子,安静的坐在墓前。
那男子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他们所处的位置却可以听到那两人交谈的声音。
“义父,这是谁的墓啊?”那稚子虽年幼,却已可窥见日后的容姿绝世。
那眉眼间尽是白月沉的影子,还有半分不似白月沉的冷冽长相,怕是随了他的父亲。
“是我一个很重要的朋友。”云辰似乎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也的确不知道该怎样对楚云亭说这一件事。难道要他说这是他的父母吗?
若楚云亭问起父母是怎么死的,难道要他说他的母亲是为了复活他的姨母,去接近他的父亲,最后一个被人杀死,一个自裁吗?
人间有关两人的事迹太多,只要楚云亭知晓了自己的亲生父母的真实身份,去打听一下就可以知道大量的事迹。
一个祸国妖妃,一个残忍不堪的暴君,他小小一个人又该如何承受。
但他也不想去隐瞒。白月沉,是一个足以令人记挂的人。如今,却要被最重要的两个人双双遗忘。一个妹妹,一个儿子,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等到楚云亭再大一些再讲吧……到那时,他懂事了,也许就没有那么伤心了。
也许那个时候,他也能够平静的对待白月半。
“义父的朋友是个女子吗?”楚云亭含笑看了云辰一眼,但云辰总觉得背后凉嗖嗖的。
“是啊……”
“好看吗?”楚云亭笑着问了一句。
云辰想起白月沉的脸,笑了笑,“姿容绝色,天下无双。”
“她成婚了吗?”楚云亭又问。
云辰点了点头,想着夸一夸两人之间的爱情。想着为他以后同楚云亭说起这两人的时候,也能让楚云亭心中好受一些,让他知道他的出现,是让他的父母都期待的一件事情,“当然。她同她夫君一起葬在这里,他们的感情很好。”
“那她一定是个好人!”
“还没见过她,就知道是好人了?”
“当然啦!能让义父挂念的朋友一定是对义父来说很重要的人。能够对义父很重要的朋友就一定是好人!”
“这是什么歪理……”云辰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伸手在楚云亭头上摸了摸。楚云亭被摸得舒服了,眯了眯眼睛。
“义父,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你感兴趣了?”
“嗯嗯!我很好奇让义父挂念的朋友是什么样子。”楚云亭的眼神亮晶晶的,似有漫天繁星在其中闪烁。
只让白月沉觉得有些眼熟,莫名的有些心酸,“她啊,是个倔性子。无论遇见了什么事,都喜欢自己扛着,可要强了。不熟识她的人只觉得她暴力淡漠,很惹人厌烦。可是,实际上她比谁都要温柔细腻。她从不轻易许诺,一旦许诺,就一定会为了自己的承诺而付出一切,不死不休……”
楚云亭见云辰神色间全是隐忍的痛苦,心下一惊。他从未见过他那坚强的后盾会流露出这样脆弱的一面。
上前抱住了云辰的头,楚云亭站起来也不过比云辰坐着高了那么一点。
云辰被小辈这样安慰,不由觉得面上有些挂不住。却又有些暖心,她的孩子当真跟她一样,都是内里非常温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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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凤轻见那两人交流完毕这才带白月半上前,似乎不想打扰他们两人。
凤轻十分尊敬的,对云辰和楚云亭行了个礼,“凤轻拜见妖皇,少主……”。
白月半跟在凤轻身后,也对两人行了个礼。
她其实是有些害怕这位妖皇陛下的,不知是他的眼神太过犀利冷冽,还是因为他那隐藏在冷淡下的像是追忆一类的情绪。
云辰早知晓他们二人站在那里,也不惊讶。只不过他并未站起身,只是淡淡开口道:“起来吧……”
楚云亭虽是云辰名义上的儿子,却还是保持着谦恭,对着两人行了一个礼,以示尊敬。毕竟是陪着他义父打天下的老人,他不该娇纵。
“昔日我总嫌弃她闹腾,如今倒是安静了……”云辰语气有些怀念的意味,可不知道这是在对自己说话,还是对那两人说话。
云辰这才缓缓站起了身,转而牵起了楚云亭的小手。
再用那复杂的眼神深深看了白月半一眼,瞬间便消失在了两人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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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走后,白月半这才松了一口气。就像是结束了一场残酷的严刑拷问。
白月半上前走到了墓前,“妖皇认识葬在这里的人?”
凤轻在一旁开口解释,语气中暗含不忍,“何止是认识,妖皇与这位皇后是至交好友,过命的交情。”
白月半凝视那墓碑半晌,忽然转过了头,有些不解的询问凤轻。“白月沉……这位皇后的名字跟我的好像哦!”
凤轻上前摸了摸白月半的头,“胡姑也认识这位皇后,白月沉这个名字,还是白大人取的。怕是以前你取名的时候,白大人想了两个名字,一个你用了。还有一个,可能是胡姑觉得寓意很好,便让另一个她疼爱的孩子用了吧。”
“这样啊……那我与先皇后还挺有缘的。可惜我不能下山,还昏迷了好久,不然还可以认识她呢。难怪胡姑不愿意来,怕看到故人伤心吧。”见白月半难得乖巧的蹲在墓前,凤轻心下一软。
白月半怕是以为白月沉是个普通人,凤轻垂下了眼帘,却没有多言。这种误会,到也算是件好事吧。
“刚刚妖皇还没有讲完,要不要听听白月沉的故事?”白月半听凤轻这样说,那点好奇心立即就被激发上来了。
“要!”
凤轻坐在墓前,娓娓道来。
从家破人亡,到四处流浪。
从孤身一人在外,到身边有人相伴。
从冷漠利用,到逐渐沦陷……
凤轻改了改故事细节,把白月沉塑造成了一个被皇帝害得家破人亡的京城贵女。把被人追杀,改成了被胡姑相救。把利用皇帝集魂,改成了复仇。
这样,也挺好的……
故事讲完,白月半淌着满脸的泪水,抽着鼻子。凤轻早已掏出了一方手帕,帮白月半清了清脸,神色温柔。
“那先皇对先皇后也太好了吧!他们两个人也太可怜了,呜呜呜……”见白月半红着眼,里头一汪清泉。让凤轻有些心疼。
“他们二人心意相通,无论生死,只要在一起就都是开心的……”
“那……那个后来的皇上呢?”白月半的声音有些哭腔。
“白月沉走后,他三年一选妃,也立了皇后,想来是放下了。”
“嗯……虽然那个皇上是个好人,可是我还是更更喜欢先皇。虽然他不是个好人,但是……是个好夫君。”
“嗯,娘子的选择跟先皇后一模一样呢。”而后,凤轻从怀中掏出一支上好的白玉玉萧。
“定情信物,怎么样,要不要?”白月半看着凤轻在她眼前晃悠的长萧,径直拿了过来。
“要!”见白月半一脸认真的模样,凤轻笑了笑。
“这是从哪来的?”
“这就是先皇送给先皇后的玉箫,先皇后把这玉箫送给了胡姑。胡姑又给了我,今天,我把它送给你。希望我们能够像他们二人一样不离不弃,也能够给这玉箫带去一些好运。”
“这么珍贵……我一定会好好保存的。”
“傻子……走吧,我们回妖界。以后,常来看看。”
“嗯!我要回去也要跟阿临姑姑讲这个故事!”
两人一路来到妖界,一进院子就见阿临同胡姑一起在厨房做饭。而阿临腰后还别着一支竹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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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白月沉去世后,凤轻和胡姑还是遵从了她的意愿。用她的死亡为导火索,刺激云辰反叛仙界。
云辰父亲原本是不愿与魔为伍的,可如今到了这个地步,他们却也毫无办法。
少主在仙界隐瞒身份,杀了当初伤了妖王的仙人后,以此为投名状来到魔界。借助魔界尊主之力,血洗妖界,重夺尊位,却也一辈子都欠了魔尊一个人情。
虽说如今妖界重新夺回,故人却是再也回不来了……
只是见那梅林里的双人墓葬,一阵清风徐来带起一缕冷梅香,总有一种恬静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