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八年的春节,大哥一家人就单独过年了,理由是住处离父母较远,就不来凑热闹了。
“你嫂嫂要我和你爸都跟她过年。”婆婆在临近过年的时候跟我说。
那么我跟叔弟呢?应该单独过春节?真会安排!
“你想跟她去过年么?”我问。
“我们去了,你们怎么办?她还不是看中了我养的猪够大?”婆婆白了我一眼,这么说。
虽然公公婆婆没有去跟大哥一家过春节,但抓了鸡,提了猪肉送了去。
公公提着一只鸡从我身边走过,一看那鸡还是家里最大的那几只中的一只。
她怎么疼他儿子我不管,不少我那一份就足够,也就什么也没说。
我不说,不代表就没有人不说,但表达不满的人不是自己家里人而是邻居。
方伯父住在我家后面,是个砌屋师傅,我家的房子就是请他帮忙砌的。
在饭桌上,公公无意提起过年该杀多少只鸡过年时,方伯父这样跟他说:“你养的鸡,你大儿子吃最大的,然后二儿子一只,小儿子一只,自己留着最小的。”
公公一听这话就把脸黑下来,但又没词反驳。
我听了方伯父的话很想笑,最终没有笑出来。
坐在桌边的成年人都心知肚明,大家都没有说话。
有必要这样做吗?大哥不是在当老板吗?公公的这种做法,好像三个儿子中,只有大哥最穷一样,什么都偏向他。
在外面挣大钱的,公公为他考虑得详细周到,我这个在家带娃的,不过是不少我那一份而已。
“孩子再大一点,我就要出去打工。”有时我会这样跟公公婆婆说
“你要出去打工?你跟谁出去?你外面又没有熟人。”公公一脸鄙视的看着我。
看着公公的表情,我气得快要吐血,但最终没有发作,我也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话。
这句话说到我的软肋上去了,我的确没有朋友。结婚这么几年我跟外面的朋友都失去了联系。我还没有买手机,在家呆了这么长时间,感觉整个人都跟这个世界隔绝了。
如果真的要出去打工,我跟谁一起出去?到清香姐姐那里去?好像不好。我该何去何从?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二嫂,小姐姐不是在广州吗?你可以到那里去跟他一起做事,小姐夫也在那里,也好有个照应。”叔弟给我这样的建议。
这是个好主意,我没地方可去,这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干脆跟四妹一起去广州那里。
“老五,你二哥现在开始建房子了,干脆你也动工建房子,一起把这房子建好算了。”公公跟他的小儿子商量道。
叔弟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说:“那就这样吧。”
“如果你真的决定要建房子。那么你就不要在家亲自动手了,建房子的事都交给你二哥。你们夫妻俩负责到外面多争钱,如果可以的话,借一些给我也好。”我这样跟老五说。
“你们夫妻俩不在家建房也没有关系。不过房子建好后,以后你们得付你二哥1万块钱。就算是工钱。”公公补充说道。
叔弟夫妻俩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我不要求叔弟一定要在家做砌房子的原因是看在他腿不方便的份上,还有他们还得生二胎,他们得多挣些钱备用。
还记得大嫂说公公喜欢在账薄上做手脚,在没有人旁人的时候。我跟老五说。“听你大嫂说你父亲喜欢记假帐,你不在家建房没关系,但是你把钱交给你父亲后,你要勤查自己的明细账,不要让自己的钱用得莫名其妙。凡事防着点好。”
叔弟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若有所思。
在家生孩子和带孩子,这样一过就是四年。当年的清纯少女已经变成了油腻大嫂。跟外界也断了一切联系,我感觉自己都像是从原始部落走出来的一般。
去年冬天的一场雪灾让我脸上生了冻疮,一坨一坨的,不痒也不疼。冻疮好了之后脸上留下了黑色的吧,两个脸颊都有一小块,看起来像怪物。
“哇!好丑,越看越丑。”弟弟看着我脸上的黑疤笑话我说。
他知道我要外出打工了,担心这颜值会影响我的前程。
我摸了一下脸上的黑疤,虽然知道自己变得很丑,但这句话从弟弟的嘴里说出来,心里还是比较难受。我的前程真的只能由颜值来决定?悲哀啊!
记得我脸上长冻疮的时候,我老公知道后,用手在我脸上摸了半天问了我一句这样的话。“这冻疮疼不疼?”
冻疮怎么会疼呢?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不过,听到他说这样的话我的心里是暖暖的。
我本来就不漂亮,现在脸上又多了黒疤,越发越难看了。再加上发福的体型,我再一次生出自卑的感觉。我老公不认为这疤和发胖是坏事,他还笑着说:“这下好了,往后你就没有那么怕冷了。”
我才不要这冬瓜一样的身材,我一定要减肥,恢复原来的体型。
很多年没有出去打工了,我又是一个路痴,一个人去四妹那里肯定是行不通的。
因为身上钱不够,建房的事情暂时耽搁。老公决定跟我一起去四妹那里碰运气找一份像样的工作。
我弟就要结婚了。春节过后就要办喜宴。我应该先赴弟弟的喜宴,然后再出去打工才对。
“最好早一点出去,这样找工作才方便一些现在外面工作不是那么好找。”叔弟这样跟我说。
这个我知道,金融危机才刚过去,世道没帮我这个封闭已久的人打开方便的大门。
结婚对别人来说是幸福的开始,但对我来说却是灾难的开始。想想自己这糟糕的婚姻,我怕我在弟弟的婚礼上会笑不出来,心里总会担心什么。
不参加弟弟的婚礼,弟弟跟弟妹肯定会怪我的。如果参加弟弟的婚礼。又怕耽搁找工作的最佳时机,我心乱如麻。最后我选择放弃参加婚礼。不辞而别南下打工去了。
这样做肯定对不起弟弟和弟妹,说不定又有人借机在背后说三道四,家里又会增添没有必要的矛盾。不过,我也想通过这一件事看清我弟妹是怎样的一种人。她是不是很喜欢听别人一但说上一两句不中听的,马上就像点燃的炮竹?如果是这样的,那么我妈的好日子过到头了。
明知道这样做不对,我还是选择了。就这样走吧,到时候要是真闹出了什么矛盾,我再想办法解决。
婆家的人都不是傻子,但没有一个人劝我留下来参加我弟的婚礼,好像都在等待着矛盾的到来一样。
盼这一天盼了很久了,我终于踏上南下的火车。曾经的梦,我一定要实现。只是耽搁了这么久,好像离我的梦已经越来越远。
都说广州是一个繁华的城市。当我到达目的地时。我怎么感觉到这是一个物广人稀的地方?
这个地方叫兴港码头。四通八达的街道,道路两旁种着狭长的阔叶树,后来一问才知道,这些树都是芒果树。
四妹在一家工厂上班,千把块钱一个月的工资。妹夫在码头搞帮运,薪资我已记不起来了。
我该找份什么样的工作才好?这个时候的我心里没底。虽然我学历不是很低,但好象办公室的工作离我还是非常遥远,就算这个时候多努力都是白搭。还是进生产车间吧?我还想减肥。
我的终极梦想是成为一名作家,但现在就是下笔却写不出像样的文章来。我需要丰富的阅历。到哪里去找我想要的阅历呢?我抬头望了望天空,天空中飘着白云,太阳躲在厚厚的云层里。
老公本想你妹夫一起搞帮运但最终他放不下自己学的专业,他在四妹这里住了两天就离开了。去自己原来工作的地方——横栏。
金融危机过后的广州,四周看起来死静撕静的,并不像我想象中的那么繁荣,我该何去何从呢。
四妹建议我跟她一起去工厂上班。但我打心里排斥跟自己的亲人在一个地方工作。我还是原来那个孤独的我。
走在空寂的大街上寻找工作,我再一次陷入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