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天后,赵嘉一行终于到了蓟城。进入城内,赵嘉第一时间便是让马车将牧惜雪送回家,这一路上他实在是被这小魔女搞的头疼不已,哭笑不得。
分别时,牧惜雪却有那么点恋恋不舍,这一路上,可以说都是她在欺负赵嘉,而赵嘉基本也不和她计较。不过很快她就将这种情绪抛掷脑后,对赵嘉说道:“小哥,和你同行这一路,还蛮有意思的呢,最起码你比我哥那个冷冰冰的大木头有意思的多了,有机会的话,咱们再一起出行啊~”
“呃,这个当然可以,不过姑娘亲人肯定担心你了,你还是先回府吧。“赵嘉心中自然是万分不愿,嘴上却只好敷衍道。
“你答应啦,那还真有点期待呢。你说的对,那我先回去啦。”说完开心的向府内小跑去。
“好了,这姑娘总算回家了。耳边清净了许多,我也该去城守府了。”说完,便命人驾车向城守府驶去。
到了城守府后,在城守府大厅内刚坐下不久,便等到了蓟城牧前来。蓟城牧,一个四十多岁的赵氏宗亲,只不过是偏远旁支罢了。其人身材肥硕,肥头大耳,眼睛极小,只见他眯眼笑着对赵嘉道:“下官乃蓟城牧赵硕,见过赵嘉公子!”
赵嘉看到他那滑稽模样,在听到他的名字,想着真是人如其名,便强忍着笑意说道:“守牧不必多礼,此次前来蓟城,难免叨扰一番了。”
“嘉公子太见外了,蓟城一切,皆归大王所有,嘉公子乃大王亲侄,何来叨扰一说。到是公子代表大王前来蓟城巡视,我蓟城军民,无不欢喜。”蓟城牧一脸圆滑的说道。
“守牧对大王如此忠心,本公子真是十分欣慰。不过,我此次前来蓟城,还有大王授命之事要办理,还得多多仰仗守牧之力。”赵嘉毕竟只空有个公子身份,到也不好真摆出一副上官的模样。
“既然是大王之令,下官自当全力服从。嘉公子有事尽管吩咐,下官定会极力配合。”蓟城牧又表忠心的说道。
“自我赵国兼并燕地以来,已有近三十年。虽大王即位之初便颁发旨意,减免燕地百姓赋税,我王族官家土地,也租金减半交由无地百姓耕种。然燕地却仍不似往日之繁华,民生凋敝,城郭失修,境内百姓多有菜色。大王每每思及于此,夜不能寐,故派我前来调查政令之得失。”赵嘉看着蓟城牧,略带试探道。
“臣有负大王之托!嘉公子,自下官就任蓟城牧以来,兢兢业业,无时无刻不想着将蓟城治理好,好报答大王知遇之恩,为大王分忧解难。然而蓟城乃至燕地之弊,经年累月,非一时可以解决,还望公子明察秋毫。”蓟城牧一副惶恐的样子,说话的声音似乎都有些紧张。
“守牧久居蓟城,对此地定是熟悉非常,所言也是很有道理。然而,我此次既奉大王命令前来侦办此事,还是要努力一番。”赵嘉到是没有觉察出蓟城牧有什么不妥,毕竟他的反应也算正常。
“那是自然,公子有何要求,还请直接吩咐。”蓟城牧再次说道,语气很是诚恳。
“还请守牧通知蓟城所有官吏,我自明日开始,便会逐个约见交谈,希望能广开言路,这样既能对蓟城乃至燕境增进了解,也可能发现隐藏遗珠,提出治理燕境的真知灼见。”赵嘉发现此人只是有点圆滑,便开口不怕得罪他的说道。
“此乃小事一桩,下官这就吩咐下去。公子一路车马劳顿,必是十分辛苦,下官已经让人安排好食宿,还请公子移步。”蓟城牧继续谄媚道。
“守牧费心了。”说罢,蓟城牧便领着赵嘉去用饭了。
饭后,赵嘉便回到房间休息了。躺在床上,回想着蓟城牧的种种表现,心里暗道:“这个蓟城牧虽然过于圆滑,看似到也人畜无害,我初来驾到,他所作种种,也还算支持,也许此人只是能力不足罢了,此次调查恐怕还得借助他的力量。”再想了一些其他的事情,慢慢进入了梦乡。
到了第二天,赵嘉便开始挨个约谈蓟城内的大小官吏。一直交谈了一天,和十个官吏都谈过之后,赵嘉的脸色渐渐黑了下来。原来在和这十个人的交谈过程中,这些人的表现都和蓟城牧如出一辙,就是对赵嘉表面上都是尊敬异常,实际上却是不停的说些空话、假话,一点蓟城的实际情况都不肯透露给赵嘉。赵嘉心中明白自己小看了蓟城牧,所以虽然愠怒,却也不好发作。晚间那个蓟城牧依然恭敬的来向赵嘉嘘寒问暖,更是让赵嘉在心里气愤不已。
第三天,第四天,情况依然如旧。这些人如同商量好了一般,和赵嘉交谈的说辞基本上是大同小异,所讲的都是不切实际之言。一问到关键处,或者推脱不知,或者顾左右而言其他,又或者推说是遗留问题,一时半会更改不得。直把赵嘉气的牙痒痒,却也拿这帮人没办法。
最为夸张的是,到了第四天上午,召来的最后一名小吏,竟然更为夸张。他来见赵嘉之时竟然是满身酒气,赵嘉问他话,他要么答不出来,要么胡言乱语,要么答非所问,让赵嘉当时就拂袖而去。
为此,那个胖乎乎的蓟城牧还专门前来向赵嘉告罪,并和赵嘉解释道:“此人名为高不成。因为自视甚高,且一直认为自己怀才不遇,历来目无上官,已经被一贬再贬,直至微末小吏。下官念在其人还算有些小才,一直希望他能幡然醒悟,为国效力,所以才没将他革职。今天他竟然敢冲撞公子,下官回去一定要将他治罪严惩!”
赵嘉为了继续与这个蓟城牧虚与委蛇,只好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愿作此恶人,这次就姑且放他一马,若是下次他在这般冒犯于我,再治他的罪不迟。”
“公子心存善念,下官先替那小吏谢过公子。”蓟城牧说罢,还向赵嘉行了一礼。
赵嘉正准备再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有人来报:“启禀赵嘉公子,门外有位小姐前来找公子。”
“哦?我在蓟城无亲无故,竟有人找我,待我出去看看。”其实,赵嘉已经知道谁来找他了。出门一看,果然是牧惜雪。
“嘿,小哥,你果然还在城守府,天天待在这里闷坏了吧,不如让本姑娘带你熟悉熟悉蓟城?”牧惜雪明显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如此说道。
“是你自己在家闲不住吧,再说了蓟城我曾经来过一次,已经见识过一番了。”赵嘉不留情面的戳穿道。
“你那般走马观花能看到什么好玩的地方,有本姑娘这熟悉之人陪同,这次你在城内重新游览一番,肯定感受大为不同的。”牧惜雪只好又如此说道。
赵嘉仔细想了想,觉得调查蓟城治理相关情况暂且没有丝毫头绪,自己再待在这城守府见着那蓟城牧会更加心烦气躁,于是就答应了下来:“那好,我们走吧。”
待赵嘉离开后,蓟城牧召集了几个人,在一间密室中交谈。
“大人,我们都按事先商定,没有透露任何口风。”其中一人道。
“嗯,很好。最近大家行事都要收敛点,尤其是不要再把王族直属土地租给那些世家大族了。”蓟城牧道。
“大人,我们不必如此小心吧?况且即使不把土地租给那些大族,那些平民百姓也不会租的,如此闲置这些土地,那人查到,也会责怪我们的。”另有一人道。
“蠢货!你是怕他查不到我们做的那些事情吗?还是你嫌官做的太久,太舒服了。你们都不要自作主张,一切听此本官的安排。”蓟城牧道。
“大人,今天高不成那般作为,没有带来什么麻烦吧。”又有一人道。
“本官已经专门向那人解释过了,应该能应付过去。此事也怪我心存仁念,要是早日将他调离,也不会有今天之事。”蓟城牧道。
“大人,高不成不会向那人胡说些什么吧,要不要我派人结果了他!”刚才被骂的那人说道。
“你真是长了副猪脑子,莫说高不成曾经救过我,我不想害他性命,就是眼下这个时候,杀了他难道不会引起那人注意?此事休要再提,而且我已经派人监视了那人,他要是私下接触高不成,我定会知晓。到时候我在视情况作出处理。”蓟城牧接着道。
“大人,今天来找那人的乃是乐家姑娘,他不会去找乐家求助吧?”又有一人说道。
“断然不会。蓟城乐家乃是邯郸豪族乐家分支,怎会帮助王族侵害自身利益?我们做的那些事乐家也没少参与。”蓟城牧接着说道。
“大人思虑周全,非我等可以比拟。”一人明显是在拍马屁,一脸谄媚的说道。
随后众人又议论许久,到天快黑时才起身一一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