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元青拉着蒲荷上了马,没有下山反而向山上走去。
“不回去吗?”
齐元青轻笑,“就当散散心,再去山上的寺庙看看吧。”
二人走进寺庙中,近来没有重大事件,所以也没有什么香客。不过他们倒是碰见了一个他们意想不到的人——刘以才。
他们正要走近寺庙大门的时候,有个人匆匆从庙里出来了。蒲荷根本没注意到,齐元青却认了出来,
“刘叔。”
那人脚下一顿,回头看向他们,果然是刘以才。刘以才对齐元青有一点点印象,试探着问道:“你是……蒲姑娘的朋友?”他又看向蒲荷,蒲荷易了容之后刘以才有些不认得,辨认了好一会,又问道:“你是蒲姑娘?”
“刘叔好记性。确实是我们。上次忘记介绍自己了,在下齐元青。”齐元青向刘以才行了个礼。
蒲荷也点点头表示他说得对,又问道,“刘叔今日怎么有时间来庙里上香?”
刘以才抹了抹额头上渗出来的汗珠,笑着答道:“这不是小女喜事将近嘛,我替她来拜拜,只求这婚事能一切顺利。”
齐元青眉头一皱,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此话怎讲?”
“唉,小女这两天不安分,总想往外跑,一会儿去客栈住一会儿去她好姐妹家中住。我怕这出嫁当天出了什么事端,所以就来这了。”刘以才说着,又不自觉抹了抹额角。
此时虽然是盛夏,但是山中清凉,偶尔还有山风刮过,并不燥热。蒲荷见到刘以才不停擦汗也是感到十分奇怪。
其实蒲荷早已猜到了刘连锦逃跑的原因,但也不说,只是问他,“连锦她为何要逃?”
刘以才只是支支吾吾的,回答不上来。“连锦她……其实是不答应这门婚事的,是吗?”蒲荷也不想绕弯子,就直接说了出来。刘以才见状也只能承认这件事了。
“我是真的搞不懂连锦在想什么。贺小公子肯放下身段娶她是她八辈子的修来的福分,她有什么好推辞的呢?”
“因为她根本不爱贺小公子。”
刘以才微微一愣:“爱?”他好像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件事情,“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嘛,我和内人因为家里的媒妁之言成亲,甚至一开始都不熟识,现在不也培养出感情,日子过得好好的吗?更何况,我看那贺小公子挺喜欢连锦的,总会打动她的心的。”
蒲荷听着他的解释,只觉得内心悲凉不已。“不是每个人都是这样的。暂且不说他们是否两情相悦,您想想连锦以这样的身份嫁过去会受到多少冷眼和委屈?世家大族,吃人不吐骨头的,而且贺老爷对她有成见,指不定干出什么坏事。连锦要是出了什么事,贺小公子不一定护得住她。我可不希望连锦就那样不明不白地……死在贺府……”
蒲荷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声音越来越小,她也不想在这样喜庆的氛围内说这些残酷的事实。可是人不能总活在自己创造的世界里,总要出去看看接触真实的世界,无论你愿不愿意。与其一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还是认清现实的好,起码心理上好受些。
刘以才虽然觉得有理,但是他已经答应了,也不好退婚。而且他一直觉得,这门婚事是刘家高攀了,贺玄又那么喜欢刘连锦,说不定可以借此机会翻个身。刘以才觉得不能再聊下去了,随便扯了个借口就仓皇离开了。
蒲荷和齐元青也没打算能说服刘以才,他苦了一辈子了,也就指望着女儿能飞上枝头做凤凰,经常照拂他们家,后半辈子也就不愁吃穿了。刘以才和贺玄一样,在这件事上都偏执过头了。要让这样有执念的人轻易改变主意,过于困难。
眼下情形不利,贺玄察觉到他们的用意,回去不知道会做些什么事情,但总归是要阻止他们的。二人也只是小小地停留了一下便下山回了溪云阁。
溪云阁剩下三人听闻此事后,南星和庄睿出奇地冷静,只有半夏一脸的沮丧和愤愤不平。南星早已熟悉了半夏的性子,所以没什么反应,只是庄睿看了后不免觉得半夏反应过激了。
“姑娘,现在情况好像更糟糕了,接下来怎么办?”南星开口问道,语气却是异常冷静,其实她内心也不安,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蒲荷低着头没说话,齐元青淡淡地开口,语气里透着一股温柔,“蒲荷,这事不怨你,你不用自责的。当务之急是要打起精神,想好下一步的对策。”
半夏感性是感性了点,但是她也识大局。这件事不仅没有了结,反而更加棘手了。贺玄铁了心要娶,刘以才也是铁了心要嫁女儿,刘连锦想要逃,怕是很困难了。
第二日,蒲荷自己一个人出了门,来到了刘连锦家。刘以才警戒得很,竟然连房间也不让刘连锦踏出半步,蒲荷只好进了房间与她说话。
蒲荷进了刘连锦的闺房,环顾四周,房间并不大,家具布置简朴,门窗紧闭,因只有一扇窗而且此时窗户正关着,整个房间里有些阴暗,给人一种牢笼的感觉。
蒲荷压低声音问,“你可试过翻窗?”
刘连锦摇摇头,脸色很难看,“我何尝不想呢?且不说这窗子正对着院门,爹就在院子里做工,我一出来肯定会看到。而且我上次趁他不在偷跑出去就是翻窗走的,他把我抓回来逼问我,得知此事之后就把窗户封了。”
蒲荷进来时没有注意,此时从屋内看去,窗户上确实被封了木条,拿手推自然也是推不开。
“这可如何是好?”蒲荷有些急躁。
刘连锦拉过蒲荷的手轻拍着,眼里泛起了泪花,“蒲姑娘,我知道你们为我好。我这几日想了很多,连锦也认命了,这婚,怕是不得不结了。反正,嫁过去不一定是凶多吉少,我处处小心想必也是能过下去的。”
蒲荷看过无数宫斗宅斗小说,深知像刘连锦这样的温润纯良的小白兔如果不下狠心绝对活不过两集。她这嫁过去,是真的前途未卜啊。
“连锦,你放心,我回去再想想办法。”蒲荷转身要走,刘连锦却又叫住了她,“你等等。”
说着她从头上取下了那支步摇,“这个我已让爹把流苏安上去了,果真好看了许多。请你一定要收下,连锦用不上如此金贵的首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