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名碎魂武士并肩站立,那名和敖尤打斗的红衣武士手中的单刀不见了,只见他们的右手掌在胸前结印,口中念念有词。
“碎魂咒!”三人成咒,五人成煞!
等敖尤反应过来,已经晚了,耳边突然响起一阵诡异的节奏,心脏随着节奏快速跳动起来,越跳越快,越跳越快,仿佛要自胸腔泵出。
敖尤手中的阔背刀哐啷掉在地上,他双手猛地捂住自己的耳朵,但那个奇异地节奏仿佛来自天边,又仿佛来自自己的脏腑,怎么也蒙蔽不掉。渐渐地,敖尤的七窍开始流血,身体也开始摇摇欲坠。
就在这要命的时候,敖尤积聚全身功力一声长啸,周围两军的士兵纷纷侧目,几名蓝衣骑士回过头看见了三名碎魂武士正围着一名老兵,大惊之下,快速飞奔过来,他们当然不是想救这位已然垂死的老兵,而是看到了碎魂武士。蓝衣骑士和碎魂武士一照面,至死方休。
蓝衣骑士的到来减轻了敖尤的痛苦,让他有了喘息之机,他身形后撤,一个倒栽葱,几个翻滚落在苗小花的身旁,闭目养息,默运玄功控制心脏跳动。
一名高大的军官手拿巨剑,不断敲击着盾牌,脸色苍白如纸,仿佛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将剑击打在盾牌上。剑和盾牌的撞击声将碎魂武士诡异的节奏打乱,另几名蓝衣骑士趁机将手中兵刃破空劈下,“碎魂咒”在强力的干扰下,无法成型,双方战作一团。
片刻后,战场上的搏杀声逐渐弱下来,除了重伤的其余全是尸体,因为双方都减员惨重。一名碎魂武士看出两军的形势都已经是油尽灯枯,不想恋战,口中发出信号,三个红影忽忽后退。
几名蓝衣骑士正要追击,却被手持巨剑的高大军官制止了。
苗小花三人随伤员回到营地已经奄奄一息,口中不断冒出鲜血,脸如白纸,博尔敦一声不吭地守在他身旁,眼泪噗噗地往下掉。
此时的敖尤更显苍老,身体仿佛要佝偻到地上,颤巍巍地伸手在苗小花的胸前摸索一阵,然后说道:“小伙子,你的五脏六腑已经被震碎得一塌糊涂,神仙难救。”转过头对博尔敦说道:“你将靳兄弟背起来,咱们一起到后山去。”
博尔敦瞪着眼睛不明白什么意思。
苗小花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感激地看向敖尤,他知道老兵是什么意思,无非是想找个幽静的、风水好的地方将自己埋了。
博尔敦力气倒是不小,左手托着苗小花的屁股,将他稳在背上,右手搀扶着敖尤,径直往后山走去。
到了一颗高大的槐树下,博尔敦将苗小花放下,此时的苗小花心脏已经停止跳动。
“他妈的,这个地方还真不错,以前怎么没发现?”敖尤大笑道,没笑完,又剧烈咳嗽起来,鲜血喷出口鼻。
敖尤看着博尔敦说道:“我也要死了,撑不了多久。你回去吧,有机会就离开这里。”
博尔敦的眼里又哗哗地流下,呐呐的不知道说什么。
“你哭个**,生死有命,更何况我今年都八十六了,早他妈活够啦。”敖尤笑着缓缓地坐在苗小花身旁。
博尔敦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敖尤叹口气,从怀里拿出一本小册子递给眼前的黑皮肤少年,说道:“这是我祖传的内功心法和一套刀诀,你好好修习,在这个鬼地方自保没有问题。”
博尔敦含着眼泪伸手接过,也不言语,只是不断点头。
“好啦,以后机灵点,看见阵势不对,要学会逃命。”敖尤虚弱地说道。
博尔敦呆立着,突然跪下来对着敖尤砰砰地磕了三个响头。
正在这时,心脏已经停止跳动的苗小花忽然翻身坐起来,博尔敦吓得一激灵,还以为是诈尸。
反倒是敖尤好像早就在期待这一幕,饶有兴趣的看着苗小花,说道:“果然不出我所料,呵呵……”原来,在营房的时候,敖尤将手搭在奄奄一息的苗小花胸膛的时候,隐隐觉得似有一道生机喷薄欲出,破碎的心脏深处仿佛有道细线在缓缓游动,此等情形让敖尤联想到一个古老的传说,但又不敢笃定,所以才让博尔敦将苗小花背到后山僻静处。
茫然的苗小花眨巴着眼睛,就好像刚刚睡了一大觉。
“看来,你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吧。”敖尤说道,“你以前发生过类似的事儿吗?”
苗小花摇摇头。
“中了碎魂掌的人,如没有护体神功,不可能活命,因为不论是谁脏腑破碎、心脉断裂,大罗金仙也难救,这个常识你知道吧?”
苗小花点点头。
“那你怎么没死?”敖尤笑着问,“在你身上,一定有奇怪的事发生,一定!”
虽然没死让苗小花有些激动,但身上发生的事儿确实有些惊悚,他回忆起在这之前的一切,终于想起神阙陶方那次用药缸将他泡着的事儿。
回忆到这儿,苗小花抬眼望着敖尤,才发现这位老兵的气色非常不好,从他死灰色的双目和惨白的脸上,苗小花知道他受了伤,很重的伤,程度应该和自己差不多,只不过仗着修为深厚硬撑到现在。想着他之前对自己和博尔敦的关怀、照顾,这无疑是一位值得尊敬和信服的长者,所以,苗小花决定没必要隐瞒什么,便把陶方将自己浸泡在药缸的事儿说了。
“他是不是嘴里念叨着什么,手上还不断拍打你的重要经络?”敖尤问。
苗小花点点头。
敖尤突然大笑起来,“果然……果然,有生之年竟然见到此等秘术,死而无憾了。”他笑完,正色道:“据我所知,浸泡你的药材,有一种叫不死鸟之血,千年难出一只,神阙陶方,名不虚传!”
苗小花隐隐觉得陶方给自己的一定是非同小可的造化,心头震动。
敖尤咳嗽几声,嘴里又磕出血来,怒骂一声,接着说道:“陶方用的是失传千年的归藏术,而你,拥有了千年难遇的归藏血脉!哈哈,造化,造化,你小子日后必成一方守护神。”
一旁的博尔敦虽然听不大懂,但他感觉到苗小花身上应该是发生了一件非常令人喜悦的事,也跟着傻笑起来。
敖尤忽然一瞪博尔敦,说道:“我和靳小兄弟有重要的事情商量,你快回营。”
博尔敦呐呐道:“可是您的伤……”
“小黑炭,你如还感念我的好处,就听我的话,我死后,你将我好好埋葬就是,现在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我的时间已经不多……”
憨厚的博尔敦惊慌地站起身,慢慢地移动脚步,脸上挂着眼泪,很显然,他舍不得这位将要死去的老人,但迫于那严厉的目光,他只有戚戚然转身走开。
等到博尔敦走远,敖尤艰难的撑起上半身,让苗小花附耳过来。
“我有六十四句口诀,你尽全力记,先别问这么多,能记多少算多少。”敖尤知道自己生机越来越少,有些惶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