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杳杳甫一进门,沐相便劈头盖脸地骂道:“沐杳杳你长本事了是吧!跑去逛花楼?!你是不是忘记了自己是名女子?!你爹我是当朝文臣之首之一,你还是个大家闺秀!”
“你居然跑去烟花之地!我当年像你一样那么大的时候都还没去逛呢!你是男子还好说,可你是女子!这要是传出去,别人就会说你有磨镜之好,你的名声可就毁了!以后怎么给你说人家,啊?”
“你就是不为你自己着想,你也好歹为我想一想吧。如果今晚这事要是传了出去,你爹我这些年汲汲营营、兢兢业业了大半辈子才攒下来的名声,全部都毁于一旦了!光是那些御史的弹劾就够我喝一壶了。”
沐杳杳听他骂,低着头,看样子似乎是在反省。
不就是骂一通打一顿么?顶多在床上躺几天就没事了。
沐相现在越想越生气:“身为一个大家闺秀,礼仪谈吐全部都是规规矩矩的,不能够有一丝的行差踏错,否则,别人就会说你没教养。就拿今天逛花楼来说,哪怕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子也不会去。”
“女子就要有女子的样子,平时就应该在家里练练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算数刺绣,争取以后嫁个好人家,没事尽量少出点门。”
沐杳杳脸上本来毫无波动,当听到沐相说“女子就要有女子的样子”时,脸上像是被人狠狠的扇了一巴掌,猛地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问:“女子应当有的样子是什么样子?女子不应当有的样子又是什么样子?”
“为什么女子不可以逛花楼而男子可以?男子逛花楼,那叫天经地义;而女子逛花楼,那叫背道离经。”
“为什么女子就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而男子却可以整日穿街走巷?”
“为什么女子要学习琴棋书画之内的那些才艺去讨男子欢心而男子却可以不学无术?”
“为什么女子的夫君死了就要守寡而男子的妻子死了却可以另娶?”
沐杳杳不懂,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世道对女子如此地不公?那些娇花从出生就被人放在那只可以看到一小方四角天空的囚笼之中,成亲后,不过是由一个囚笼关入到另一个囚笼,直至死亡。
无论是富有的还是贫穷的,泼辣的还是温婉的,亦是如此。
她原本以为,以温和君子著称的父亲会懂这些道理。
不曾想……
沐相被沐杳杳的这一番掷地有声地说辞给气得胡子都抖了抖,抬起手给了她一巴掌。
“啪”地一声轻响,姣好的脸蛋上多了一个巴掌印。
沐相打完,又指着她正欲再训,一个身影扑过来,将沐杳杳护在身后:“老爷,杳杳已经知道错了,你就饶了她吧。”
沐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沐杳杳,又看了眼莫氏,眼睛里写满了“怒其不争哀其不幸”,忽地一甩袖子,“哼”了一声:“她敢这么说,全都是让你给惯的。沐杳杳,你给我去跪祠堂,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给她送吃的。你给我在里面好好的反省反省。”
沐杳杳面无表情地回了一个“是”,转身就朝祠堂走去。
莫氏还想再劝劝沐相,结果沐相率先开口道:“我意已决。”说完,看都没看莫氏一眼,直接离开了。
莫氏知道他这回是真的动怒了,便只好等他气消了再劝一下,让杳杳少跪几日,看着沐杳杳离去的背影,眼底满满的都是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