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体鳞伤的骑士终于跪倒在河畔凌乱的碎石上,水流卷走了他大部分体温,扭挣的伤口泛白,已不见血色,太阳暂时用昏暗的阳光留着他苟延残喘。恍惚间看到一个受伤的士兵想要渡河,河对岸是是所谓的美好之地,水流湍急,暗流涌动,骑士刚拼命从那里逃过来。骑士的表情似乎有些纠结,但还是猛地出声提醒。士兵一惊,缓缓靠近他,士兵没有将他反杀,将他扶到树下,以为他只是摔倒了,然后就静静待在他身边,看着他。骑士叹了口气,相当无语。无意间瞥到士兵刚结痂不久的伤口,默默将自己厚厚的铠甲下的血肉模糊藏好。
阳光开始有些光亮,透过叶隙将星星点点灯洒在骑士的身上。骑士轻柔地闭上眼睛,缓缓开口:“我的王,还是背叛了我。”惨白的嘴唇勾勒出一丝不明的笑意,倒是与他的脸色十分相衬。士兵没有说话,一点点露出了自己曾经的伤痕,开心地朝他笑了笑,偏偏他就是不识趣的看出了凄凉和痛苦的挣扎。骑士眼眸低垂,睫毛的阴影遮住了他眼中一切。片刻后,他抬头,竟露出一个比士兵更明媚灿烂的笑容,像是一阵春风,将生机和温暖散发。
他们的王,他们所守护,信任,喜欢,认同的重要之人虽然不是同一个人,但大概都有一些共同之处,最后皆是毫不留情。骑士为了能更好守护他的那位王,自削将军之才,弃暖意为战力。尽管从选择追随的那一刻起,就知今日惨境。看清局势,摸清利弊,还是以自身为盾,守在那位王身边。可是王不需要那样的骑士,王更想要他们想要的想象中的骑士,一针不差的骑士。而像他这样的骑士只能送进地狱,他们仅有的忠诚让人恶心,恶心得让人不想珍惜。骑士想过复仇,但也觉得会跟他曾经的王一样恶心。
况且面前这个士兵看起来傻傻憨憨的,放任着不管,估计不是被大水卷了去,就是等下不小心绊到石头磕到脑壳。比如现在就开开心心蹦着想要去给他找水果充饥。骑士叹了口气,用尽仅剩的力气拽住那个奇怪的生物,忍着伤口撕裂牵扯的痛站起来,跟士兵一起去。
后来,骑士发现这个士兵真是说不出的可爱,受欺负了会像小鸡仔找妈妈鼓着气来找他,却打死也不承认自己的委屈。找不到他,会慌,还会哭。哭了就哭了吧,他还使劲绷着脸,看起来面无表情,可眼泪却不自觉地往下掉,咬紧牙关挤出几个字说他没哭。他会把最好的东西捧着来给骑士。骑士有时候想把稀泥糊在士兵脸上,告诉士兵那是屎,又怕弄哭了那个倔坚强的家伙,难哄。
骑士也会问起那个士兵,他知道士兵没他想得那么傻。骑士看着在笨拙帮他包扎伤口的士兵说:“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是因为我是骑士吗?”士兵摇摇头:“因为你刚好在那里,并且叫住了我。”
他们看着那条河,望着对岸,相视一笑,这一次,他们不为任何人而战,只是为了他们彼此的信仰。
有人问骑士:“你才逃出来,为什么还要回去?”骑士说:“因为我还是想去一个地方,并且不是一个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