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野城。
极乐楼下,一位身着白衣、体型修长的翩翩少年郎看着不远处的极乐二字,脸上是一副挣扎的表情,一双剑眉微微上挑,眼中带着跃跃欲试,牙齿咬的咯咯直响,身体则纹丝不动。
这位便是绿野城三大家族之一洛家的公子,洛悠然。不过绿野城有个连小孩都耳熟能详的秘密,洛悠然并非洛家家主亲生,而是其在外游历之时抱回来的,开始时难免会有些流言蜚语,但洛家家主用实际行动表明了,他,洛悠然,就是下代家主。关键的是,洛家家主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女儿,名洛雪瑶。
这位洛公子今天来这极乐楼,也就是青楼,皆因年少时遇到一位老不羞说过一句话,道:“男人啊,十六岁之前没去过青楼,不算是什么经历风流的好儿郎。”这句话,洛悠然一直铭记在心,按他被抱回来的那天算起,要不了多久,他就该十六岁了,于是就有了他在这青楼面前磨磨蹭蹭的一幕。
绿野城是那木语王朝九府三十六郡里面绿府辖下绿野郡的郡城,绿野郡除绿野城之外,还有六个副城,将其围在中心,呈众星拱月之势。
绿野城极大,寻常人耗费数日光阴也不能见到南北两城门。
此时,洛悠然便是找了间离家较远的青楼来证明一下自己当得风流二字,毕竟他常常在洛雪瑶面前说自己花心得很。
脑子里正天人交战的他,忽的闪过洛雪瑶的脸庞,鼓起的勇气顿时泄了大半,再看看旁边的行人似乎都带着异样的眼光,算是彻底蔫了,心里无奈地想到,这老鸨一点都不敬业,这还不来拉客,不知道人家害羞吗!
没办法,只好给个暗示,一个转身。
少顷,洛悠然还没看到人,鼻子就先一皱,浓厚的胭脂味道扑面而来,他的一双眉毛挑得更厉害了,眼睛一定,只见一位身材丰腴脸面极白的中年妇女向他迎面走来,没有说话,就直接想要挽住他的手腕,被他侧身躲过;洛悠然心想,别动手,我不好这口。
看着洛悠然皱着的眉头,这位风韵犹存身材丰满的老鸨丝毫不恼,也不再自己贴过去,而是拍了拍手掌,暮然间,十几个姑娘仿若凭空出现在街边一样,任你洛悠然如何阻挡,也挡不过这香风阵阵。
洛悠然只感觉到自己脑袋一晕,眼睛一闭一睁,就到了这极乐楼里,只见里面人来人往,每个人行色匆匆,脸上挂着暧昧笑容。
一旁的姑娘莺莺燕燕,散去多数,只留下两个画着淡妆相貌清秀的女孩。
一旁的老鸨挂着笑容道:“这位公子,一看就是还不熟悉我们这里,就先让小翠小青给你介绍介绍,老婆子我年老色衰,就不打扰公子雅兴了。”
带着哀怨的语气说完,不等洛悠然回答,老鸨便消失在人群里,只留下看热闹一般的洛悠然和两位脸色微红偷偷打量着他的姑娘。
没有让气氛僵持下去,左边头戴青色发簪的女孩微微笑道:“公子,我是小青。”右边身着绿色罗裙则福身道:“我是小翠。”
紧接着,两人便将洛悠然领到了楼上一间雅间,往外看,可以看见底下大厅来来往往的客人,往里看,则可以看见更多玄机。
只听到一旁的小青缓缓道:“极乐楼里面又有三阁,分别是听风阁、极乐阁、雅阁。其中听风阁乃是楼内买艺佳人演凑乐器之地,便是最左边一个了。而极乐阁便是给那些..寻欢作乐之人享受之地了,居中;”小青说到这里略略停顿一下,旁边小翠接过话由道:“雅阁便是那些才子佳人场所了,不似听风阁买艺不卖身,也不似极乐阁只取欢愉,在右。”
洛悠然此时已是缓过神来,微微点头,便道:“既来之,则安之。就都去看看吧。”言罢,折扇一撑,壮壮胆气,率先下楼。后面两个女孩相视一眼,也悄然跟上。
首先便是来到最左边的听风阁了,只见门前有副对联,如是写道:凭栏听风雨,枕石观星云。掀开珠帘进去,有两个体态修长的侍女微微欠着身子站着,见到洛悠然进来,便笑道:“不知道公子是想要...”
没有等她的话说完,洛悠然挂着笑容道:“我要听最好的。”
两位侍女听后有礼貌地轻轻笑着,没有再说话。后面的小青此时则是走上前来道:“公子,最好的自然就是最贵的,要...”
同样,话还没说完,洛悠然便从袖口拿出一张大燕商行的一千两银票道:“这个够吗?”望着一双带着询问却没有丝毫炫耀的明亮眼眸,几个女子相视一眼,都带着慎重,语气客气道:“自然是够的。”
左边侍女接着恭敬道:“公子好运气,今天正好幽兰姑娘在唱小曲,她在听风阁声音样貌都是上上之选。”
“嗯,带我去吧。”跟着前面侍女继续向里,小青小翠并不能跟随;所经之处假山池塘应有尽有,游鱼嬉戏好不快哉,不久,便在一牌匾写有“幽”字的厅堂门前停下,已有几人在这里等候了,里面有悦耳女声伴着丝竹乐器传来。旁边侍女小声道:“公子,这里面就是幽兰姑娘了,这一曲快要演奏完了,稍稍等待一下便可。”
洛悠然没有着急,微微点头。一旁的侍女说了声告退便离去了。
果然,片刻不到,一曲奏毕,里面响起许多叫好声,也有男人带着回味之意走出来,同样,外面也有侍女领着人来这等候。
进门之前,洛悠然看到共有三排每排九个座位,一个高过地面一米的戏台,旁边则是种着几颗常青树,养着许多四季花,脚下青石板路弯弯绕绕,倒有几分曲径通幽处的感觉。
依据守门之人来说,第一排居中位置还需要竞价,动辄纹银百两,其余位置则是为五十两依据来等候的时间长短随意落座。
洛悠然虽然有钱,但也不禁感叹,这老不羞嘴里的风流也太费钱了点,要知道寻常人家一年的生活所需林林总总加起来也不过一二两银子而已,这里却是谈则数十上百;他对居中那个座位没什么兴趣,有些心疼的交了五十两后随便找个座位坐了下来。
没过一会儿,一个头戴黑色面纱长发披肩皮肤白暂动作娇柔的女子在台前站定,与众人打了个招呼福了福身后便和着琵琶声在台上轻轻唱了起来。
不同于其他人的痴迷于沉醉,洛悠然只是时而点头,时而扇动折扇,不待一曲唱罢,他便起身,准备离去。他起身的动作放得很小,又坐在拐角,没有引起太多人注意,只是上面唱着小曲的幽兰自然看得一清二楚了,她不由得眼睛莫名委屈的看着洛悠然将要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开口道:“这位公子,是妾身唱的不好吗?”
洛悠然有些抱歉的回头一笑,道:“不,你唱的还不错,不过我见过更好的。”说完,不理会在场男子愤愤目光和那幽兰的楚楚可怜便直接走了出去。
来到听风阁门前,发现小青和小翠还在这里等候。
两位姑娘熟悉楼里细节,陡然看见他独自走出也是有些奇怪,小青道:“公子是不满意那幽兰姑娘。”洛悠然边走边说了句:“她还不错。”随后,便不再开口。
紧接着,他们便来到了这极乐阁下面,一如刚才,在洛悠然拿出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之后,直接被请进了一位女子的闺房之中,里面有淡淡清香,桌子上面也已备好酒菜。
外面小翠脸色红润,对着小青说到:“青姐姐,我们还在外面等吗?”
小青也是有些摸不准的道:“再等一会儿吧,毕竟是刘妈妈让我俩接待的,而且我总感觉这位公子不像一个...一个好色的人。”
这句话要是让里面的洛悠然听见,他肯定要大呼冤枉了,他自认为是实打实的色中饿鬼。
听到推门声,洛悠然回头一看,一位眼角含媚的美人身穿红色薄纱长裙,长发随意束起,身材极凹凸有致的女子带着嫣然笑容走了进来,用软糯到骨子里的声音对着洛悠然福身道:“公子好,我叫红莲。”说完,还用了她那风情万种的眼睛看了洛悠然一眼。
洛悠然自问也是见过不少女孩的人,见到这场面,一口气差点缓不过来,望着那双水汪汪的眼眸,嫣红嘴唇,一时有点发懵;而那红莲在轻轻娇笑之中缓缓起身道:“让奴家来服侍公子吃饭吧。”只待那女子的手快要放到他肩膀之时,洛悠然扇子一撑挡住再指了指对面的座位道:“不用了,坐吧。”言罢,不管那女子作何反应,风卷残云一般的吃完桌子上的酒菜,临了,还用那丝帕擦了擦嘴唇,头也没回的走了出去,一边走,一边想到:总算吃回了几两银子。
出来之后,不顾小青小翠两人诧异目光,他径直便向着最后雅阁而去。
雅阁门前同样有着对联一副,写到:淡泊得雅意,宁静思丽人。
洛悠然走到门前,只听见里面仿若有吟诗做对声音传来,世外桃源一般。一问,入场便是五十两银子。他在门外站了片刻,嘀咕道:“此风流非彼风流,你个老不羞果然骗我。”随后扭头就走,只留下五十两给了两位还一脸茫然的带路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