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了，做正事吧。用了一枚金币，多少能减少战斗的损耗了，看看有没有能承受的损耗，多积攒一点金币吧。”
“好嘞！一枚金币使用下去，我感觉我又行了！”
“那你赶紧行动，在这个空间待久了，我越来越难受。”
“明白。”周峰一边应承着，一边寻找着目标，“部长你那么讨厌这里，这个空间跟外面的空间相比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给我的感觉不一样，在外面虽然时不时也会有不舒服的感觉，更多的却是被人窥视着的感觉；在这里那种窥视的感觉消失了，但变得让我非常的不自在。”
“就好像这里……”余歌想着怎么形容，“……更接近深渊。”
“深渊？”
“我也不明白，就是感觉有什么东西随时会苏醒过来一样。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这里没有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所以我们才能那么悠闲的聊天，所以我才告诉你那么多的事儿。”
周峰终于找到了一个不错的目标。
【损：8】
提升了面板强度，终于又出现了损耗在10以下的怪物了。
等那熟悉的欢快音乐结束，周峰又出了一身汗，触发的回合制战斗不会让人有剧烈的运动，但在这个过程中像是会损耗人的精力一样，多次触发战斗让人的精神越来越疲惫，肉体上也会遭受一定程度的打击。
好在周峰有常年锻炼下来的体魄，不然真的让余歌来触发战斗的话，说实话周峰是有些担心的，但想到余歌那坚韧的性格和精神，又不禁觉得或许没什么问题。
不过高强度的战斗，始终会对精神带来极大的冲击，声称自己“有精神病”的余歌，恐怕会被这种冲击压得“病发”。想想那血红色的瞳孔，周峰现在都忍不住的心惊。摇了摇头，他庆幸着攻坚的角色是自己，不然要是部长再一次用那样一双眼睛看着他，他不敢保证自己不会马上从她身边逃离。
等喘匀了气，他才想起自己还有一些想问的，而且也想恢复一下精力，于是问道：“部长，既然幕后的人窥视不到这里，你有什么计划的话，不趁现在告诉我吗？”
余歌歪了歪头，大抵是觉得，之前跟周峰提到余义的那些事时，气氛算融洽罢。
或许这是个能够托付希望的搭档，那曾一度逃离人际交往的心，竟也有了些许期盼，所以她像是下定了决心。
“算不得什么计划，还记得那张图片吗？”
周峰点了点头。
“我本来不想去收集灵杖的，因为我总觉得背后隐藏了什么阴谋，这让我很不安。后来在得到第一枚金币并且成功使用的时候，我就隐隐察觉幕后的人并不能影响游戏的基本机制，所以我做了一个试验，就是让你去使用金币，如果你能够成功使用的话，我就有八成的把握确定这一点，而在通过徽章来到这个空间之后，这种把握变成了十成。”
“确定了这一点之后，那么收集灵杖就是脱出这个游戏的必备要素了，因为任务本身是不会有问题的，有问题的是收集灵杖的玩家。”
“玩家？”
余歌点了点头。
“我想，收集灵杖的人一定不能是我。我不清楚幕后的人想要做什么，但我去收集灵杖跟别人去收集灵杖，应该会有不一样的结果。我目前想不明白这种结果是什么，但最好是不要去尝试。”
“所以要让我去收集灵杖？好吧，我虽然不知道部长的依据是什么，但我听你的。”周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然后又悄悄的松了口气说道：“既然是这样的话，你就早点告诉我嘛，隐晦提醒一下都好，结果用那样的理由搪塞我，害我还以为……”
余歌露出不解的神色，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当时觉得我非常的自私或是无情？还是做事的方法让你难以接受？”
“呃……”周峰语塞。
“无所谓的——对我来说。我向来不追求让人满意的做事方式。而且你的想法也不能说错，我确实称得上无情，不管是你的性命还是我的性命，我都不大在意。”
“说句实话，你跟我小时候碰到的那些会死去的小动物没什么区别，我可以在你死的时候挤出几滴眼泪，我保证会哭得像真的一样，但你真的需要吗？”
“需、要吧……”周峰迟疑的说，“至少不要破坏气氛。”
余歌点了点头。
“我会的，但你最好别死。”
“看吧，你果然还是在意的！”周峰像是抓住了什么宝贝一样，语气里充满着欣喜。
余歌皱起了眉头，眉宇间挤在一起的白色肌肤，凝聚着透明的忧愁和怜人的疑惑。
“我说不清楚。”余歌并没有反驳周峰的话，“微雨告诉我说，如果有一天我对自己内心所产生的情绪感到困惑的话，她会像吃了十份圣代一样开心。”
周峰有些哑然失笑：“奇怪的jojo比喻增加了呢！”
余歌没有理他，她像是遇到什么难题的孩子一样，执着地探究着自己的内心。
“我最近总对自己感到不知所措，很多以前从没有过的情绪堵在这里。”
余歌左手按在自己的胸口。
“微雨死的时候是这样，现在跟你一起挣扎在这个地方也是这样。我多多少少有些不想看到你死去。”
“但我相信，现在的我，内心大概是对你怀有期待，所以不希望你死在这里——这仍然是出于自私的、利益上的考量。”
“期待？”
“这里很有可能是会要我命的地方，所以我希望你活着走出这里，我想让你去见余毅。”
周峰沉默了一下，说道：“部长，这次我拒绝。”
“嗯？拒绝什么？”余歌一时没反应过来
“拒绝这个什么‘期待’，你要见你自己去见就好了，那是你父亲，不是我父亲。”
他一开始说得郑重，一句话说完语气又变成了另一个样子。
“对不起了部长，咱们做不成异父异母的亲兄…亲姐弟了呢！”
到后来，那嬉皮笑脸的样子让余歌又产生了另一种很少见的情绪——气愤，想要捏扁那张笑脸的气愤。
或许是余歌的情绪显化得比较厉害，周峰像察觉到天灾的猫一样，一下子往后跳了一小步，然后又选定了一个触发目标，迅速得跑过去触发了战斗。
余歌又想笑起来。
她被周峰那让人忍俊不禁的举动一下子化解掉了一时兴起的气愤，然而她并不能真正的笑起来，不管是这个世界也好，现实世间也罢，不知名的力量为她套上了这样的枷锁，她无力反抗这样的规则。
等待并不漫长，不得不承认，看似不靠谱的周峰，有着异于常人的坚韧，他明明总在一场战斗结束后显得疲惫不堪，却总是能强打精神投入下一场战斗。
当他的血量跌破二十大关的时候，他们停止了继续触发战斗。
在这个过程中周峰严格遵循着骨灰级RPG玩家精打细算的战斗风格，每得到一枚金币就先去祭坛提升自己的面板强度，以此续航和降低战斗损耗，使战斗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收益。
之所以不再触发战斗，是因为当他留出一枚金币做备用，其他金币全部投入了面板后，整个视野里呈现的都是——
【损：？？？】
以战养战也就只能到此为止了。
此时他的面板强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18-57/53】
攻防属性都突破了五十的大关，当周峰环顾四周，锁链已经所剩无几，黑色树木也消失了一小部分，当树木减少，此间的海浪就变得更大一些，所幸外围的树木还足够多，足以阻挡海浪和风暴。
自豪与满足感出现在周峰的心间，但是片刻又苦着了脸，一个热衷于攻略各类游戏的玩家，在不能清掉地图上所有怪物的时候，心里难免会有些疙瘩，就像强迫症一样。
但他绝不承认自己有强迫症，小孩子才得这种病，大人就是要成熟一点，要得也要得个人格分裂症这样高大上的病才好！
像学姐那样的精神病其实也不错呢。
啧，干嘛要得这种病，我又没有一个血能当药使的老爸。
咦？当药使？
药人？
老爸？
药人爸爸？药爸爸？爸爸药？
周峰满脑子都是问号，他那聪明而又灵活的脑瓜子总是会给自己带来苦恼，唉，真是天才才能有的奢侈烦恼呢！
——周峰洋洋得意着。
余歌看着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又傻笑的周峰，搞不明白这个脑回路像黄土高原上的千沟万壑一样坎坷崎岖的家伙，又在想些什么奇怪的东西。
她也不想搞清楚，因为她有自己的杀手锏。
“非洲人就是逊啦！清个图都要花比别人多好几倍的时间呢——”
“换条狗，人家都能凭借着爆出的金币迅速升级然后横扫全场呢——”
她每句话的末尾都故意拖长着音调。
微雨的死，像是动摇到了什么封锁在她身上的枷锁和规则，让她的情绪越来越丰富，起伏也越来越大。这两句话已经九成以上不存在刻意模仿的痕迹了，是她真实意图的表达。
周峰气愤地结束了胡思乱想，开口喊道：“哇，您就是持证上岗的正牌阴阳师吧？又背刺我！”
“呵呵——”
“这么说部长你很勇咯？你欧你上嘛？”
“不好意思，我怕痛。”
“果然是因为太怕痛就……”
“你说，你就死了。”
“啧，万恶的剥削者。”周峰嘴角一瞥，嘀咕道：“州官就是州官，屁民不与之计较。”
两人吵闹的当头，已经来到了原本房门所在的位置，此时的门缠绕着密密麻麻的藤蔓（wàn），周峰仔细观察了一下，确定这些藤蔓不能触发战斗，于是三两下将它们都给扯断，奋力打开了房门。
当房门打开的刹那，海浪与波涛声在顷刻间消失，寂静重新占有了这片空间。
这扇门截断了绚烂的星空穹顶，门外是黑漆漆一片，仿佛跨出这扇门就将跌入漆黑的断崖。
余歌率先抬起了一只脚，当脚步正要踏下的时候，她轻声说。
“周峰。”
“不要背叛我，否则……”
她的语气里掩埋了难言的情绪，近来情绪越来越活跃的她，短时间内就迅速的适应了它并学着掌控它。
余歌的背影消失在了门洞里，周峰深吸了一口气，不再探究什么，跟着跨出门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