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日落时分,才刚刚放学,两个五六年级小学生却已埋伏在某寂静小区中建筑的一角,静待着,准备将某人猛打一顿。
两人中有点瘦弱的那个叫做宁聪,是这次行动的策划者以及执行者,在同学之中表现出来他是一个柔弱的人,但并不代表他没有底线。欺负他,若是过分了,等待你的将是一击致命的报复。更何况他是一个心智过早成熟的人,他知道怎样的报复可以成功,并达到预期效果。就像这个准备了两个星期的行动——用十天去研究一个人的生活习惯,寻找弱点,两天去制定打击以及撤退计划,两天去准备计划成功或者失败后的收尾工作。或者这叫做天生的犯罪头脑。
在一旁吃着干脆面的赵志强,半点紧张都欠奉,他根本没有打算参与打架,纯粹是过来凑个热闹罢了,只因他是宁聪唯一的朋友。
晚秋的夜降临得有些突然,恍惚之间,前一刻还是金光灿烂,下一刻就只剩下家家户户中透露出来的昏黄灯光。
他们等待的人叫做廖家辉,生在单亲家庭,母亲是一个医生,长年加班而不会接送儿子放学。他是宁聪那一级坏孩子的头目,这是宁聪将他定为目标的原因。宁聪不愿意被欺负,也不愿意加入他们行列,所以他需要显示出能够震慑他们的能力。宁聪知道他们的圈子今天必然会有活动而拖到夜色降临才回家,夜色将会是最好的掩护。
廖家辉走在回家的路上,心中有种奇怪的不安稳的感觉,他相信自己的感觉,这路上必然有些什么等待着他,无论是好是坏,都需要小心对待。他一路保持着警惕,却在最放松的时候——将回到家的最后一个转角上迎面遇到一个拳头。
廖家辉以毫厘之差避过了拳头,在重心不稳的前提下被宁聪再补上一脚,整个人直直地倒在地上,虽然扭打之中借了一点力,但是摔倒在地,头部还是觉得晕晕的。但多年的的打架经验提醒他这个时候绝不能晕过去,身体反射性地在地面滚了一圈,然后在墙边借力爬了起来。
宁聪等廖家辉爬起来之后,才继续向他出拳,因为他知道他不是来这里寻求快感的,而是要实现不再被欺负的目的,所以必须要正面击倒对方。第一回合的胜利在于出其不意,在廖家辉那类人的思维模式里面并不十分认同。
廖家辉打架经验丰富,却发现自己最多也就可以和对方打成不相上下,还是在对方明显有所保留的前提下。一方面是因为刚才那一摔,身体机能没有完全恢复过来,适应不了高强度的战斗;另一方面是因为宁聪练过一些拳脚功夫,并不像他表面看来那么弱不禁风。
在这战斗胶着的状态下,赵志强没有帮助任何一个,而是将手中的干脆面捏碎,撒花一样撒在两个人的身上。所以这场架回忆起来,充满着调味品的味道。
宁聪还记得,那是五香牛肉味。
02
除了一个从来没有见过面但出钱供他们读书的叔叔,宁聪的亲人就只有他姐姐宁慧。从小学四年级开始,他就要煮好饭等在读初中的姐姐回来。等到宁聪读初中的时候,他姐姐宁慧也离家出走了,虽然说他们的家只有两个人。
也是从姐姐出走的一刻起,他决定和廖家辉一起混。赵志强的家人知道之后立刻就带赵志强撤离了这个城市。所以他的朋友多了一个,又少了一个。
和廖家辉不同,宁聪的学习成绩很好,在所谓的名校读书,管制很严,所以很多行动,他都只是策划,而并不是执行者。他们就这样默默地合作着,直到宁聪大学毕业。那时候廖家辉已经带着一群小弟,赫然是黑帮中的一个小头目的样子。
他们的堂号叫做百鸟堂,寓意是什么鸟人都有。
宁聪大学的专业是计算机,未毕业之前已经是一个业内著名的黑客,实际上廖家辉这庙有点小了,容不下这个级别的人物。不过宁聪没什么所谓,辅助廖家辉管理着三间夜店,四间桌球室,也是百鸟堂的二号人物,刚入帮的小弟都要尊敬地叫他一声聪哥,他已经满足了。
原本,宁聪觉得这样也是一种不错生活,但他忘记了黑帮的生存法则是弱肉强食。
弱者的命运操控在强者的手中。
宁聪睡眠一向都不好,但有天晚上却睡得特别的沉。睡醒以后身边就放着一张银行卡和一张写着密码和地址的纸条。打开电视,电视台报道着:“黑帮大规模火拼造成23人死,40余人重伤。”
宁聪翻过纸条的背面,写着:“帮我照顾妹妹,以你的本事不要混黑帮了。”
他记得那天晚上特别的深沉的夜色,以及那拧成了麻花的纸条。
……
后来,宁聪找了一家网络管理的公司工作。
再后来廖家辉的妹妹问宁聪:“你觉得哥哥是一个怎样的人?”
宁聪答:“他如一盏明灯般照亮了我的前路,唤醒了我那空虚落寞的心灵。”廖家瑶认为可以这么艺术地修饰。
而宁聪的原话是:“他就是在偷情时候突然出现的手电。”
03
两年后。
灯红酒绿。那是大城市里面别样的繁华。
这个酒吧,这个舞厅,有多少人是为买醉而来,为了那短暂的兴奋和自我释放,至于事后,该忘记的就忘记吧。
就像是这里面的小姐,她又认识多少个叫做阿聪的,多少个叫做阿强的,或者她还会记得某个人的职业,某个人的自我标榜的爱好,但她绝对不会去分辨这些话,有多少是真的,多少是假的。于是乎,这里的人便形成了一种特别的关系,一种像是认识,又不怎么认识的关系。
“彪哥,有个叫做宁聪的找你。”被称作彪哥的人长得满脸横肉,还挺着一个大肚腩,看上去像一个富商,而不像他真实的身份——这一带的黑帮老大。
“叫他滚一边去,没见到我在忙么?”彪哥抱着两个像是大学生年纪的女孩说。
“砰”的一声,包厢的大门被宁聪一脚踹开,宁聪慢悠悠地走了进来,自顾自地坐到了彪哥的对面。
彪哥依然抱着那两个女孩,正眼也没有看宁聪,说:“小子,哪条道上的?”
“丧彪,这些年过得挺滋润的嘛。”宁聪没有答话,随手拿起一杯酒喝了起来,像个老朋友一样问候道。
“来喝酒不用这么大火气的,和气生财嘛。”彪哥看着宁聪,却是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认识这样的一个小子。丧彪,那是他刚出道时候的名字,现在没多少人这样叫他了。
彪哥的手下都冲了进来,用枪指着宁聪的头。
“我没说我是来喝酒的。”那些指着宁聪的手枪诡异地扭曲了起来,成为了一堆堆没用的铁渣。
彪哥推开了那两个女孩,问:“你想要什么?”
“你的命。”宁聪的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把黑色的长剑,一剑将彪哥刺了个透心凉,他贴在彪哥的耳边说:“在修罗道的廖家辉发来贺电。”
彪哥的眼睛大大地瞪着,似乎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来。
女孩的尖叫声在包厢里回响。
那些在舞厅上的人,依然随着劲爆的音乐在酒精的双重刺激之下疯狂地扭动着身体。
04
“在画什么呢?”宁聪问廖家瑶。
“画你啊。”廖家瑶答道。
“我还以为是在画一个黑人在一个没光的夜晚捉乌鸦呢。”宁聪看着那乌黑乌黑一片的画说。
“差不多了。这是一只在没光的世界,依然努力飞行的渡鸦。”廖家瑶看着画说。
“渡鸦么?这名字不错。”宁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