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气桀骜不驯,难以控制,而紫薇垣劫气作为最后一垣劫气更有一种滔天凶厉的气息,这根本就不是生灵可以掌控的力量。
冰寒森冷的紫薇垣劫气一瞬间就斩开少妇的肚腹,而陶未然苍白的脸颊之上浮现出冷汗,就算他是黑天劫种之躯,也衰老得没有力量,越发觉得力不从心。
他艰难地在少妇肚腹子宫上划出一道血线,伤口两侧泛起莹莹紫华,并没有血液流淌而出。
当做完这些动作之后,陶未然眸中光芒稍显黯淡,神色疲惫,吩咐说道:“她已经中毒死亡,田瑾你快去将她腹中的婴孩取出来。再晚些时间,我害怕会影响到婴儿的成长发育。”
田瑾本来看见陶未然的动作已经被惊呆了,他并没有察觉到渔女少妇的死亡。此时被陶未然惊醒,立即去探少妇的鼻息,随即他的脸色变得黯然。而船家就像是早就知道一般,依旧搂着女儿的身躯,黝黑的脸上,浓浓的悲苦之意。
“哇……”
一声婴儿啼哭,在泗水河边突然响起,这是对生命降临凡尘的赞美,也是对跌入滚滚红尘的悲伤。
田瑾强忍住心中起伏的心情,将手中的婴孩递到陶未然手上。
这是一个女婴。
陶未然脱下自己的衣裳,将其撕成两部分,仔细地将湿淋淋的女婴擦干,然后用剩下的部分裹住她的身体。他望着渔女渐渐冰冷地尸体,神情有些落寞,对着田瑾说道:“她不是睡着了,而是中毒过深导致死亡。我救不了她,当她来到我身边的时候,我就已经发现她心脏血液的异常,但是现在的我无能为力。”
就如同雕像一样沉默着的老人,有些沙哑地说道:“在青龙帮的人告诉我们不要回平安大城之前,素素就已经被下毒了,我们在找大夫的路上碰到的青龙帮的人,后来却再也没有机会给她治病……”,说完这些,这个被生活压弯了腰杆的老人低下头,再也看不清他的神情。流下的眼泪滴落在渔女的衣裳上,对着他女儿的耳畔轻声喃喃地说着些什么。
女婴的哭声渐渐变小,最后消失无声。陶未然低下头看着怀中的婴孩,她泛着泪痕的纯真眼珠,盯着陶未然的头顶上方,似乎看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甚至她的双手还不住地往上伸去,想要勾着什么然而距离太远始终无法拿到手。没多久,女婴似乎因为无法得手又哭泣起来。
“哇……”
“哇……”
陶未然凝望着怀中又复哭泣的女婴,有些疑惑地往上方看了几眼,什么都没有发现,他无法看见那一盏散发出暖黄烛火的青铜灯盘。
“兴许是我多疑了。”
陶未然的左眸不自觉化作赤眸桑瞳,一抹虚幻的赤色焰火在眸中燃烧,他感受到女婴身躯中一股难以形容的澎湃生机,而且越发壮大。
怀中的女婴,她的肉体是如此的脆弱不堪,然而哭声中却迸发出无限的生命活力。陶未然以前并没有见过新生儿的诞生,这是第一次,他不知道是否每一个婴儿初生之时都是这样,幼小的躯壳之中充盈着庞大的生机。陶未然下意识地看向叫做素素的越发冰冷的身体,胸膛之上的生灵心火枯竭,逐步陷入寂灭,点点虚幻光华脱离生命心火而飞散、消逝、焚至虚无。
他凝神望去,左眸之中的赤色焰火熊熊燃烧,脑海中浮现出自己领悟的逝我献祭之法,眼中的景象发生变化。
飞散、消逝、焚至虚无的光华,代表渔女的生灵心火确实大部分都消亡而去,可还是有部分如同余火灰烬一般的黯淡光华,飘洒在新生的女婴身躯之上,让她瘦弱的胸膛中那一抹初生的生灵心火越加地旺盛,让女婴的生机越加的庞大。
陶未然疲倦的脸上那一双眼眸越发的明亮,赤眸桑瞳中的焰火似乎在摇曳,比之以前更多了一分生命且灵动的味道。
“是了,曾经有一位道人说过,生命的延续在于薪火传承。按我的理解,就是生命的延续在于‘心火传承’。渔女代表过去的死亡,女婴即为未来的新生。女婴因渔女十月怀胎而诞生,是渔女的骨肉,也是她另一种生命的延续。焚灭于死亡的生灵心火余烬,以某种传承的方式点燃下一朵生灵心火,并让它燃烧得更加旺盛。这是对生命奇迹的渴望与不甘。”
“‘渔女’即为‘逝我’,‘心火余烬’即为对生命奇迹的渴望的‘献祭’,新生的‘女婴’就是下一个‘我’……”
陶未然脑海之中思绪灵感不断地迸发,燃出绚烂璀璨的智慧火花,对摄魂拟灵之法中逝我献祭的经义越发的理解与精深。推上一个新的巅峰。
那是残缺的摄魂拟灵之法没有记载的法门精义,在无尽的智慧火花之中诞生。再次完善的摄魂拟灵之法必然不同于开创之人的初衷,陶未然已经走出了自己独特的道路,这是独属于他一个人的禁忌法门,崭新的拟灵之法与逝我献祭之法在不断地推演之中越加地完善起来。
当一切结束之后,禁忌法门走向了不同于第一代开创者的路途,绽放出别样的风采,其中深深地烙印上陶未然的痕迹。
赤眸桑瞳中的虚幻赤色焰火渐渐熄灭,陶未然深深地注视着死去的渔女,与新生的渔女,他突然觉得她们的出现有一种冥冥中的力量在推动,在自己即将复生的关键时刻,她们就这样出现在陶未然的轨迹之中。
这不是巧合,而是某种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