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无数的画面从她眼前闪过。
那画面里,她出生在一座恢弘气派的宫殿,母亲是位普普通通的医女。
但医女不同平凡的是,她获得了某个男人的爱,而不只是欲……
那是个坐于威严龙椅上穿着黑龙袍的威严男人,她看不清对方的样貌,只是在见到这个身影时,内心里不由自主的便感到深深的畏惧,以及……
极致的厌恶。
画面变换的很快,她也大概判断清楚了,自己是在梦里,很真实的梦里。
或许别人无法做到主动认清如此真实的梦境与现实的区别这点,但她却是可以的。因为……
她是有异能的人,而她的异能黄金瞳便可以助她堪破虚幻。
只是这一次,她却失败了……
她无法自主的醒过来,只能任由画面变化迫使她看着梦里一幕幕惨剧的发生……
一切,应该是从五岁那年时开始。
那一年,她的母亲死了……
他的父王……也再没来看过她一眼。
没有了母妃的护佑,也失去了那个男人的关心,她一个年幼的孩子在这偌大的皇庭深渊之中便如待宰的羔羊……
但没有人敢在明面上过分的虐待她,因为,她终究是那个人的孩子。
却也几乎没有人会乐意亲近她,因为,她还是那个人的孩子……
然而谁又知道,她其实全都懂的,因为,她是那位医女的孩子。
她在这一片灰暗人生之中见到的唯一光明,便只有那一直细心照顾母亲的嬷嬷,真诚呵护她的老妇。
三年过后,那个龙椅上的男人似乎终于记起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女儿。
他开始偶尔会来看看她,会给她一些贵重奢华的宝物,但她依旧是什么都明白的,因为,她真的看的清楚……
那个男人曾有三个女儿,但现在,他只剩一位了……
大女儿死了,死的很简单,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自刎的,因为刀就握在她手上,身上也没有其他任何多余的痕迹。
但到底又是因何自杀呢?有人知道,有人不知道,她却是假装不知道的在那人书房外面看他狠狠的摔各种器具。
那时候,她没有哭,也没有笑,只是沉默……
二女儿没死,但也等于死了,不是因为打着和亲的名义实际被送给更大国的皇子去了,而是因为,他已经把对方心爱的男人及其不老实的家族全灭了……
她知道的时候,是和老妇刚带到她身边的孙女一起笑着在玩,对方比她要长两岁。
那时候,她没笑了,也沉默了,脸上不知为何还莫名的就滚下了一滴一滴的泪水……
大概,是那时候她就已经彻底意识到了吧,那个男人的心,以及,自己的命运……
她不喜欢那个男人。
也挺巧,对方也不喜欢她。
因为,她从不会对他笑……
即便那个男人给她送来了很多贵重的珍宝,也让她参悟了许多珍贵的典籍,甚至……
挤出了重要的政务时间。
她很明白,男人对她甚至是对所有子嗣中最好的了。
因为,她是他唯一的女儿……
因为,她是那位医女的女儿……
她不喜欢男人,所以男人不喜欢她。
男人不喜欢她,所以她不喜欢男人。
问题很简单,但追究起来却已是无比麻烦。
而当所有问题积蓄到一定程度的时候,矛盾自然而然也就爆发了……
老妇死了。
很简单,只有她和老妇的孙女给老妇立了快牌子,名字那刻了个柳加个氏字,可惜的是也只能这样了,想要将老妇葬到她母亲身边是不会被允许的。
大概从今往后除了她和老妇的孙女,世上也没有谁会再记住老妇的存在了吧。
但她却记住了老妇最后说的那句话……
“我的小殿下,多笑笑……你只有多在他面前笑笑,才能……活下去。”
她说:“好,我听您的……”
……
老妇死后梦境变化的很快。
在那之后,她几乎凭借着天生的聪明才智迅速从一位行事欠缺收敛的小女孩逐渐成长为了心机深沉的小少女。
从男人眼中对自己戒备深严如防恶敌的冷漠小女儿,变成了足以像任何臣子炫耀的暖心小棉袄。
在一个合适的时机,她又向着男人和大臣们展露了自己还算不错的天赋,那是一只纯白的药人,令所有人都满意的本命魂具——药人。
药人,来自她的医女母亲……
男人眼中的她,会笑了,肯亲近自己了,终于让她知道谁才是她真正值得依靠的对象了,他却不知她,已经不会哭了……
若不是身边还有另一位值得信赖并真诚对她的女孩存在,她或许早已活不下去,又或者成了更偏执的人了……
……
在她眼中,画面似乎即将迎来结束,因为黑暗正在逐渐退散,一切也都在渐渐远去……
她只看见画面中的她在某日似是临时起意般要去一座城市,却又很快从那儿回来。
隐隐约约中,她似乎看到皇城起了的大火,看到一片刀光血影,看到滚滚前行的银色长河,看到山河大地狼烟四起,最后在一片白芒之中,她似乎还注意到天空……
裂开了……
……
脑海中逐渐传来某人熟悉的呼唤,她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看到了自己熟悉的现代化教室,发现自己还不甚雅观的趴在课桌上……
回想到梦里颇为真实的画面,她便感觉有些奇异,“真是奇怪的梦呢……”
此时,耳畔再次响起了一位少女熟悉温柔的声音:“老师找你啦,萧君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