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江城和剑之骨目光都定在了这突如其来的道人身上,只见这老道,身着青袍,鹤发童颜,手执一柄银拂尘,一派仙风道骨。
燕江城不认识,剑之骨却识得,此人正是华山掌门,名剑谱排名第三的剑挽清风邀明月的清风道长。
剑之骨当即抱拳与清风道长行了礼,清风道长手捻颌下银须道:“骨堂主有孝在身,不方便动手,暂且退下,就让贫道替武林正道收了这个魔障。”
剑之骨闻之恭敬鞠了一躬,退至一边。
燕江城见眼前这个青袍老道替剑之骨出了头,拦住自己进路,当下也不在说话,手中的幽灵白骨剑迅急刺出。
势若惊雷,疾如狂飙用来形容燕江城这一剑也绝无半分夸张。围观的人群中多是七剑盟的剑术高手,看见燕江城这凌历一剑不由的暗自心惊,惴测着普天之下能接住这一剑的怕是廖廖数人而已。
清风道长面带微笑,拂尘轻挥着扫了出去,看似漫不经心,却是恰到好处,就在燕江城的剑将要沾上他的衣袂之际,那马尾尘须忽地甩开,如撑开的白伞,又似盛开的素菊,幽灵白骨剑刺在拂须上,那拂须竟形成了一堵气障,燕江城只觉手中的剑如刺在一块铁板上,竟无法穿透,他心中一惊,连忙收剑变招,那知原本坚如铁板的拂须忽如蛇般地卷住了剑身,只见清风道长手腕一抖,一股强大的绞力延着剑身传来,燕江城手中的剑几乎拿捏不住,他若再不脱手弃剑,只怕握剑的这只手就要被这股强大的绞力扭废了。情急之下燕江城急忙一招“风卷狂沙”,身子借着剑身传来的这股真气凌空急转,好在他反应迅捷,这暗潮汹涌的一击就化解于无形。
燕江城人在半空,剑从缠绕的拂须中抽出,凌空又是三剑刺下。
清风道长手中的拂须此时又被真气收拢凝聚如剑迎了上来。剑和拂尘转眼间又折了五十招,燕江城将解剑诀十三式悉数使出,只听剑气嘶嘶作响,围观众人被剑气逼得节节后退。清风道长面上的微笑不见了,脸色也越来越凝重,燕江城身上已被清风道长的拂尘剑划出数道伤口,一身长衫被剑气削得破烂不堪血迹斑斑,而清风道长手中的拂尘也是须毛翩飞,只剩下一截光秃秃的柄。待燕江城使到第十三式时,众人已睢不见二人身形,只见漫天剑影,华日失色,方圆丈许树倒山摧。
忽而剑光消散,风尘中依稀现出两个人影,都如石雕泥塑般动也不动,围观众人蹑足屏息走近,只见清风道长手中拂尘已断成数截,颌下银须也被削去一半,再看燕江城,衣衫褴褛,执剑抵在清风咽喉,眼中满是恨意。
众人大惊,七剑盟高手欲出手相救,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清风盟主可否无恙?”武当掌门无垢道长在人群中问道。
“唉!可惜,可惜。”清风长叹一声,抬手在抵在咽喉上的剑身上一敲,咣当一声,燕江城手中的剑竟掉落在地上,清风迈步向人群走来。
众人这才发现,原来燕江城被点住了穴道定在当地。
当下七剑盟弟子欢声雷动,齐声为清风道长喝彩。
武当掌门无垢道长迎上问道:“孽障既已被制服,盟主何故叹息?”
清风道长低声叹道:“剑圣白仙羽创下的这解剑十三式果然非同凡响,今日侥辛制服了这魔教孽障,只因其还未尽悟得剑法中的奥诀。”
“噢,这孽障如此历害,难道还未尽得白骨圣母的真传?”无垢道长疑道。
“在剑式上孽障尽得真传,在心诀上孽障却误入了歧路,解剑诀讲究仁、恕之道。而孽障满身杀气,心中充满了仇恨,故无法做到人剑合一的化境,”清风道长道。
“白仙羽之女魔教白骨圣母当年身受重伤,功力损失大半,剑神欧阳栖心已死,这世人恐怕没有人再能悟得其中真谛了。”无垢道长道。
“这世上至少还有一个人应该懂得这剑诀的奥秒。”清风道长忧叹道。
“谁?”无垢问。
“解剑山庄的剑灵柳丝丝。”清风答。
“啊,这……”无垢话没说出被清风用眼神止住。
无垢当即会意不再言语,这时剑之骨已命弟子将燕江城拿下,过来邀请清风和无垢进庄参加祭典,当下两位道长带着七剑盟众掌门跟着剑之骨进了庄。
解剑山庄大厅内灵幡飘飘,梵声缭绕,厅正中并排放置着两口棺材,一口是解剑山庄少夫人林彩韵的,另一口是二堂主剑之风的,棺材前的香案上摆满了鲜花素果,一群僧人围坐在两口棺材旁诵经超度。
解剑山庄少主人欧阳夺旗和三堂主剑之雅面容悲戚,二人各领一班弟子肃立在厅门两侧,敬候着前来吊唁的宾客。早有弟子把解剑亭前的战况报了上来,欧阳夺旗和剑之雅听闻清风道长拿住了燕江城内心不禁大喜。
不多时,剑之骨领着清风道长和七剑盟的各大掌门一起来到奠堂,欧阳夺旗和剑之雅迎上前与各位掌门见过礼,寒暄几句将众人迎入厅内。
剑之雅主持祭奠仪式,宣读完祭文,来宾依次进香默哀。礼毕,欧阳夺旗命人将秦刚和燕江城押进厅内。
燕江城穴道被制,浑身动弹不得,被解剑山庄的弟子抬进来扔在地上,不一会秦刚也被解剑山庄的弟子拖进大厅,燕江城看见秦刚神形憔悴,伤痕累累,戴着脚镣手铐,步履踉跄,不由悲声唤道:“秦大哥。”
秦刚听见有人唤他,低头看见倒在地上的燕江城,他见燕江城衣衫褴褛,血迹斑斑,颤声道:“好兄弟,你……你不该来啊!”
秦刚说着奋力挣扎着走向燕江城,押他的弟子用力一推,秦刚就跌倒在燕江城身旁。秦刚爬过去紧紧抓住了燕江城双手。
“燕兄弟,你伤势如何?”秦刚关切地问。
“不碍事,就是被清风老道制住了穴道。”燕江城道。
“待我调息替你解穴。”秦刚道。
“没用的,华山派的独门点穴手法外人是解不了的。”燕江城道。
“是大哥没用,兄弟你不该来啊!”秦刚再次悲叹道。
燕江城微笑道:“秦大哥有难我怎能不来。现在能和大哥在一起,总算没有白来,”
秦刚激动地道:“虽然我不愿你来,但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那怕前面是刀山火海,龙潭虎穴,你也一定会来的。”
不错,就算是龙潭虎穴,刀山火海,为了兄弟我也一定会来。”燕江城笑道。
秦刚紧握的手在颤抖,眼眶已经湿润,这铁骨铮铮的汉子不在说话,他凝视着燕江城,燕江城面带微笑,毫无惧色,秦刚好像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彼此肝胆相照,心意相通。
燕江城和秦刚二人的这番真执情意看的灵堂内许多人为之动容。
欧阳夺旗面色阴沉,走上前拨剑指着秦刚和燕江城对众人道:“诸位掌门,此二贼,一人是魔教猎头社白骨圣母的首徒燕江城,一人是为害武林的淫贼合欢仙,正是辱杀我爱妻,害我二师兄原凶,苍天有眼,今日两位恶贼已被我擒获,有请诸位掌门作个见证,今日我解剑山庄要替武林除害,在亡妻亡兄灵前诛杀二贼,以祭亡者在天之灵。”
欧阳夺旗说罢挥剑刺出,他这剑一出手就觉执剑的手腕一麻,脉门已被人扣住,欧阳夺旗紧跟着觉得脖子一凉,他的剑已被人夺去反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原本躺在地上的燕江城此刻竟神奇地站在他身后,欧阳夺旗的剑已握在燕江城的手里,此刻这冰冷、噬命的剑正架在欧阳夺旗的脖子上。
这一变故令现场好多人惊掉下巴,欧阳夺旗亦是惊出一身冷汗。
灵堂内发出一片骚动唏嘘声,命运有时真的很讽刺,刚才欧阳夺旗还对别人的性命生杀予夺,一眨眼却是人为刀俎己为鱼肉。
剑之骨,剑之雅倾刻间已带领数十名解剑山庄弟子将燕江城和欧阳夺旗团团围住。
七剑盟的六位掌门全都暗蕴真气,等着盟主清风道长发号施令。现场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就像一个被吹到极限的气球,那怕再有一个小小的喷嚏,也立马就爆发了。
清风道长端坐在那里,手中端着一只清花茶杯正浅呷着香茗,面容平静,气定神闲。
七剑盟六位掌门看到清风道长成竹在胸的样子不禁也舒缓了心情,当下也都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欧阳夺旗不愧是欧阳夺旗,面上惊恐之情稍纵即逝,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静地赞道:“燕公子好快地身手。”
“若是不快,我此刻怕已成了少主的剑下亡魂了。”燕江城冷冷讽道。
欧阳夺旗低叹一声道:“不错,若是你慢上半分死的一定是你,这就是江湖中的游戏规则,所以现在即使你要了我的命,我也不会怪你。”
“你到是个真小人,但我却不会杀你。”燕江城道。
“为什么?”欧阳夺旗疑问道。
“因为在这里你的命不属于我。”燕江城道。
“不错。这里是解剑山庄,想我庄中千余弟子,高手如云,试问谁敢奈我何?我的命当然只属于自己。你实在是一个既实在又识趣的人。”欧阳夺旗笑道。
“欧阳少主错了,在这里你的命虽不属于我,也绝对不属于你,你的命只属于清风道长。”燕江城道。
听到清风道长四个字欧阳夺旗的笑容立马僵住了。他恨声道:“我明白了,原来你早已和清风老道窜通一气,你根本就没被清风制住穴道。”
“欧阳少主又错了,我的确是被清风道长制住了穴道,不过我和清风道长达成了一个交易,所以他自然又替我解开了穴道。”燕江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