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刚睁开眼时并没睡在一张舒服的床上,而是蜷缩在一条小船里,紫荷已不见踪影,身边留有一张纸笺,上面写着“危险!快逃!”字迹清秀玲珑,秦刚猜应该是紫荷的笔迹,显然这是对他的警告。不过是萍水相逢罢了,紫荷为什么要警示他呢?秦刚有点懵,他躬腰走出船仓,发现小船泊在一处隐蔽的水草丛中,显然紫荷对他并无恶意,头顶满天星子,有凉风从湖面吹来,秦刚酒意全消,想到此行目的尚未达到,又且可轻言放弃,他将掌中纸笺揉做一团扔入湖中,施展轻功身法跃上湖岸,只见前方有一宫阙甚是宏伟,灯火辉煌,想必住着重要人物,便决定去探个究竟。
再说刀神和战沧海等人洗完澡回到寓所,侍女早准备好了丰盛的酒饭,吃罢饭,刀神支开几名侍女,战沧海问道:“前辈可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刀神唯我独尊低声对几人道:“此城布局外表上是异域风格,实则是按五行八卦而设,北部是坎位,坎卦像征水,属阴柔之地,应是女子聚集之所,魔教教主明月心很可能住在北城,西部是兑,五行属金,断灭刀可能藏在城西,待到天黑我们分头出去打探一下消息。”
战沧海道:“晚上请刀神前辈往西打探断灭刀,暗魈往东,冷暮雪往南打探城中兵力部署,我往城北打探魔教教主明月心,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几人听战沧海如此安排都没意见。
刀神提醒道:“我看这城里的一草一木都透露着一股让人琢磨不透的邪气,就连那些年纪青青的侍女,也是莫测高深啊,大家晚上小心行事。”
战沧海、暗魈和冷暮雪点头称是。
待到子时,四人按商量好的方位分别出发。
战沧海轻轻翻窗跃出,身形一闪,跃过围墙向城北而去。城里的街铺都打了佯,街巷上没有一个人,战沧海飞檐走壁,一路向西飞奔,不多时看见一处中式的宫殿,规模甚是宏大,宫门上挂着一块牌扁,上书《上苑宫》,战沧海寻思,上苑不是南唐后主的花园么?此宫名取作上苑,里面定有蹊跷,于是他纵身跃入宫内。
头顶月光尚好,眼前花草茂盛,幽径曲折,穿过一片翠竹,便见一大片的花圃旁立着一栋小楼阁,灯火阑珊,阁楼门前有小桥流水,景色非常美丽。
战沧海轻轻走进了花丛中,他脚步很轻,很慢,仿佛怕一不小心踏碎了这夜的宁静,忽然他在一丛花前停了下来,他慢慢的蹲下身子,静静的看着这丛花,眸子里就流露出一种伤感,仿佛在听花的倾诉,在交流,又似像是在哀悼,这花并不美丽,白色花朵铜钱般大小,花的叶杆瘦瘦的,挺的笔直。他轻轻的将花株拨起,从腰间掏出一把小刀,小心拨开了花根部泥土,在泥土中找到一块腰牌,他长叹一声,将腰牌收入怀中,将那泥那花又原样封好。
战沧海试掉手上的泥土,正欲往前行,忽然听到一阵飘渺的女子歌声,歌声从花圃前面的小桥下传来,断断续续若有还无。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战沧海听出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唱得是南唐后主李煜的一首词。歌声很轻,轻的像竹林间淡淡的烟岚,歌声很柔,柔得像刚发芽的杨柳,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凄婉。
战沧海蹑步走上小桥,腑身向桥下望去,桥下是一个幽潭,潭中有一个少女正在洗浴,歌声正出自她的口中。
只见水中的女子双手一旋竟将自已的脑袋活生生的拧了下来,一双惨白的纤手捧着自己的头卢放在潭边一块平整的青石上,然后右手拿着木梳,左手托起秀发,开始梳轻轻梳理。
战沧海此生出生入死,历经奇案无数,但几时见过如此诡异恐怖之事,这一幕只骇得他背脊冷汗淋淋,正在发呆之际,忽觉身后有锐气破风之声,战沧海只觉整个人全被剑气所罩,正在不知所措之际,忽听一人轻喝道:“鱼兄弟小心!”紧接着传来金铁交鸣声,身后有两人已打斗在一起。
战沧海回头一看,西北独行刀侠秦刚已挥舞弯刀和一个白衣女子缠斗在一起,显然刚在身后偷袭他的便是那白衣女子,而秦刚把他认成了威远镖局的翻江蛟鱼在海。
战沧海道了句:“多谢秦少侠。”当即从腰间抽出两柄峨眉分水刺一招“挑灯看剑”刺向白衣女子双肩,白衣女子本就被秦刚凌厉的刀光逼的手忙脚乱,一见战沧海又来给秦刚助阵,当下大惊,只见她缩头、沉肩、一式神龙摆尾,躲开了战沧海的攻势,秦刚一招旋风斩挥出,白衣女子应变不及,当即被拦腰斩为两段,就在此时奇怪的一幕发生了,白衣女子的两段身体化做一缕青烟,倾刻在空中消散的无影无形。
战沧海和秦刚惊鄂的面面相觑,二人再看桥下,方才梳头的女子也不见踪影,月光下,只见那一汪潭水急速的旋转,水下隐见蛇状之物游动,忽听空中惊雷炸响,潭中一道水柱只射云霄,刹时烟雨朦胧,秦刚见此情景甚是诡异,欲喊战沧海快走,一回头,战沧海已不知去向,天空云雾中一只青色蛟龙张开血盆大口临空向他扑来,秦刚大惊,急忙挥刀猛砍,只听“哎呀”一声,蛟龙消失不见,他这一刀却砍在了战沧海的左肩上。
战沧海望秦刚怒道:“秦刚,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偷袭我?”
秦刚茫然道:“鱼兄弟,我方才明明砍的是一条恶蛟,怎么会伤了你?”
战沧海诧异道:“哪里有恶蛟?这园子诡异的很,我们快快撤出去吧。”
“正是。”秦刚说着收了刀,给战沧海肩头涂上金创药,匆忙包扎好,两人沿原路往园外走。
忽然那宁静的花圃仿佛被惊醒,枝头的花朵抖抖索索一阵颤动,紧接着一片片花瓣蝴蝶般冉冉升起,那些藤蔓植物像一条条毒蛇缠绕上来,倾刻间将战沧海和秦刚包围,花瓣挡住了视线,藤蔓缠住了四肢,二人难移半步。
战沧海连忙挥掌猛劈,秦刚抽刀急斩,可那藤蔓断而复生,花瓣散而重聚,两人走到哪儿藤蔓和花瓣追到哪儿,不多时两人都累的气喘吁吁。
秦刚骂道:“这究竟是什么鬼地方啊?看来我们要累死在这儿了。”
战沧海道:“我们这是误入了奇门机关,只有找到生门才有机会逃出去。”
“这么大一片花圃,生门在哪儿啊?”秦刚问道。
“不知道。”战沧海无奈答。
正当二人感到绝望时,秦刚忽然看见不远处假山旁站着一个黑衣蒙面人,不断向他挥动一条紫色丝巾,一见那人身材,秦刚就想到了紫荷,当下也管不了许多,对战沧海道:“鱼兄弟,跟我来。”说罢挥刀斩断扑向自己的藤蔓,待藤蔓攻势稍减,纵身向假山跃去,战沧海连忙用两把峨眉分水刺开道,紧跟秦刚身后跃向假山,果然,花圃中的花瓣藤蔓不在追来。
假山下的黑衣人见二人跳过来,也不搭话,身子一纵,又跳到一株老树旁,秦刚和战沧海连忙也跃到老树旁,黑衣人见二人跟了过来,又向左一跃,站在一个青砖小径上。
秦刚和战沧海知道黑衣人是在给他们引路,当下亦步亦趋的跟在黑衣人身后,不多时就来到了宫墙下,黑衣人纵身跃过宫墙,秦刚和战沧海连忙跟着跃过宫墙,站定身形,二人发现已置身《上苑宫》外,黑衣人已不知去向。
二人不敢停留,匆忙乘着夜色回到了沁园。刀神先一步回来,正在大厅中品茶,秦刚把刀神认做是马千里,因在解剑山庄合欢仙一案的误会,心中尚有嫌隙,便冷冷的打了个招呼,端直回到后院住所。
刀神唯我独尊看见战沧海衣衫褴褛而且肩头带了伤,便问他遭遇了什么事?
战沧海将在《上苑宫》遇到的一幕详说一遍。
刀神惊讶道;“早年听武林太史公四知先生说,西域有种奇技叫幻术,看来你们今夜所碰到的这些异事都是有人施展的幻术。”
战沧海叹道:“这幻术实在厉害,今晚若不是有一个神秘的黑衣人指引,估计我和秦刚都要命丧《上苑宫》了。”
刀神疑道:“有黑衣人指引你们,莫不是开封府神捕府打入魔教的秘探?”
战沧海悲伤道:“开封府神捕府派出的秘探全死了,引路的黑衣人绝不是开封府派出的秘探。”
“你为何为何如此肯定?”刀神问。
战沧海道:“因为我在《上苑宫》的花圃中发现了十八株寻根草。”
“寻根草是什么东西?”刀神问。
“神捕门每位执行任务的捕头身上都会藏一粒寻根草籽,这是一种生命力极强的植物种子,一但遇害,只要尸体沾上泥土,种子就会生根发芽,日后同门中人就会凭寻根草找到同门的尸骨。”
“神捕府总共向魔教派出了十八位秘探?”刀神问。
“正是。”战沧海眼含热泪从怀中掏出十八块沾着泥土的开封神捕府腰牌。
刀神看着腰牌长叹道:“壮志未酬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