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响，他们又开始讨论了起来。林簌簌默默地收拾着地上的碎片，嘴里有种说不出来的苦涩。
庄笙道：“宋大小姐性格傲娇，着实不适合正房这个位子。”
全场又沉默了起来。
宋嫣芷急了眼，紧紧地皱着眉，道：“仙主，这是为何？”
“你觉得你的身份和地位配得上仙凤吗？”
台下开始纷纷闹闹起来。有人说道：“仙主这直接是甩了秋暮的面子啊！”“这也太损秋暮颜面了！”“宋大小姐的身份和地位，确实配不上仙凤。”“宋姑娘太自傲了，做仙凤正妃着实不合。”……
“都闭嘴！我嫦羡和秋暮关系甚好，哪有随便点一下众仙家就如此纷扰，是不是不把规矩放在眼里了？”
“不敢不敢。”
“宋嫣芷的身份做这个正位，确实有些随便了，是吗，宋离？”
宋离作出一副笑相，道：“正是，仙主您定便是。”
宋嫣芷刚想说些什么，就被宋离的眼神吓怕了。宋离暗传话道：“侧位就侧位，嫁过去后，给你什么任务，你完成便是。”
“好。”
这暗语传话用得居然是魔灵，林簌簌隐约地听见了什么，抬起眼眸，眼里散发出一丝丝暗光，盯着宋嫣芷和宋离看，觉得宋嫣芷好生眼熟，但在云泽的时候没见过她啊。
庄笙寻思了半响，道：“下月初三如何？”
“甚好，多谢仙主。”宋嫣芷瞥了一眼宋离，笑着，这笑里总觉得怪怪的，似乎藏了什么。
他们又谈了起来，林簌簌专心地沏茶。
“雀祁山已灭，空留一灵地，册封雀祁山大弟子林簌簌为门主！”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林簌簌，可她还是在看着茶水发呆。
庄笙佯装咳嗽了几声，示意。
她从发呆中反应过来，问庄笙：“何事？”
“雀祁山门主，你在想什么？”庄笙语气中带着几丝愤怒。
“雀祁山门主，那便谢仙主归还灵地。”她这话说得漫不经心，那“归还”两字好像故意说得那么清楚大声。
台下都愣着，何为归还灵地？空气变得格外尴尬，不知道说些什么。
沉默了许久，庄笙开口道：“若无事，便都散了吧。簌簌，你留下。”
不一会儿，众人便都走尽了，大殿的灯也灭了许多。
林簌簌端庄地站在殿心，表情严肃。
庄笙下了高台，朝她走来，林簌簌缓缓地拱手作揖道：“仙主。”
庄笙盯着林簌簌看，问道：“好久没见你笑了，可否笑一下？”
“仙主为何要一个傀儡笑？”
“傀儡？”他的眼里充满了震惊。
“难道不是吗？”她看向庄笙，那目光毫无温度。
“你一直就觉得我把你关在嫦羡，就是把你当成傀儡了？让你呆在嫦羡，不是我们的条约吗？”
“呵，条约？”她冷笑着，又道：“这算哪门子条约？”
“有何不妥？”
“你到底在白朝记忆里加了什么？！”林簌簌对庄笙喊道，狠狠地甩了一下袖子。
“只是消除他关于你的记忆而已。”
“消除？你确定不是禁锢？不是修改？”
“我为何要禁锢他？”
“他是人人崇敬的仙灵，他是至高无上的仙凤！王上死了还有太子，仙主没了还有他人替，可这天地间的仙灵独他一人，以前是，现在是，以后都是，老不掉，死不了，让这仙凤当这仙主不正好！你怕他会威胁你的地位，你就封印了他所有关于我的灵识，所以才会性情大变，暴躁无常，毫无温柔！……”
“够了！”
“啪！”庄笙给了林簌簌一个耳光。
她瞬间感觉脑子里一团乱，嗡嗡地响着。捂着已经扇红了的脸，眼里已经全是怨恨，缓缓地看向庄笙。
庄笙脸一下子就白了，他慌乱着，去拉林簌簌的手，却被她一把甩开了。庄笙苦苦地求道：“簌簌，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打你，对不起簌簌，你原谅我可好？”
林簌簌向后退了几步，不停地摇着头，道：“庄笙，你实在是太可怕了。”
“簌簌，你不要生气好吗，我错了，簌簌，我就问你一个问题，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快说！”
林簌簌又后退了几步，道：“你若想杀人灭口，直接把我杀了便是。”
“我不会伤你的，更不会杀你，你告诉我好不好？”
“你就这么想知道，就不怕我说出去吗？也对，你会九婴玄灵术，可以把我关于你的记忆都封印了，这样既不杀我，又保住了你的秘密，更稳住了你的地位。”
“你在说什么？什么九灵的，在你心里，我不杀你只是为了稳住我这仙主之位？”
“正是。”
“你为何如此无情？”
“无情的是仙主吧，你还要害多少人？我师父，整个雀祁山，还有白朝，几百条人命都被你玩弄于股掌中，想杀就杀，想灭就灭？”
“你都知道了？谁跟你说的？”
“猜的，看来是真的，仙主承认了。”
“一口一个仙主，我们之间的距离就这么远吗？”
“尊卑之分，自然不能忘，乾坤未定，您还是仙主。”
庄笙狠狠地咬了咬牙，攥紧了拳头。
“报，仙主！不好了，王上他被关起来了！”一个探子高喊道。
“他是王上，谁敢关他！？”
“仙主！这天下已不姓莫了！”
“不姓莫？！能不姓莫？！”
庄笙看了一眼旁边的林簌簌，道：“你知道便知道吧，我是封印了白朝部分灵识，可这雀祁山，是他灭的。他伤你多少次你都不在意吗？”
“自然在意，可这禁锢，比被人伤更是心疼。”
“那你就关着吧，他性情大变，早已不是以前的模样。你就在这关着吧。”
一滴泪悄悄地从林簌簌的眼里流出来，她呆呆地站着，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犹豫着什么。
随着庄笙一甩袖子，林簌簌被关进了一个幻境。头上是天，一片耀眼的星辰，脚下的是水，如镜子一般，一触便泛起圈圈波汶。
这璀璨和深沉的温柔，她曾在一个人的眼里见过。如今，她的星辰大海都已不见了踪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