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卓明的马车就等在门外,阿狗简单收拾了一下,头也不回地带着岁寒踏上马车。
不知为何,梅老板心头隐隐有一种女儿出嫁的感觉。
“仲易,你个臭小子,最好就是做护卫。要是被我知道,你对阿狗做什么出格的事,我......”
身旁扶着梅老板的老三,听到这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老板,您,也做不了什么呀。”
“你,老三,我发现你最近话特别多啊。”梅老板被老三这话揶地,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而此刻抱剑坐在车中的阿狗,心头也没有多大的疑惑,只是在想以后的赏金会不会变少。
她看向身侧的岁寒,岁寒倒是有她该有的复杂表情。不过阿狗通常都看不懂:“带齐?”
岁寒转头:“主,小姐放心,吃饭的家伙都带着。就是不知,这新东家是个什么秉性。”
阿狗闭眼:“无关任务。”
卓明听着车内主仆二人的对话,只觉得车内的阿狗甚是有趣。没有寻常女儿家的扭捏,离别也干脆利落,甚至连多一句的告别都没有。。
一个女儿家,怎么会接受自己叫阿狗,王爷选的这人真是太别致。驾着马车,卓明知道,家里的王爷一定很期待。
看着手中的画像,仲易浅笑。曾邹国老好像有一个孙女,当年因战乱与家中失去联系。
既然这件事始于邹国老之死,那不如自己就借国老给这阿狗一个身份。
流落民间,从前什么都不知,也实属合理。出身书香门第,想来规矩什么应该都懂。
自己这小侄子还真不让人省心,自己都整日里吃喝玩乐了,还找个烂摊子让自己有点事做。
仲易忽然想起了已逝的临帝,和大哥说笑恍若还在隔日。临帝虽不是自己的亲兄长,却待自己极好。
仲易的母妃死于难产,他是仲珥也就是临帝的母妃一手带大。临帝一直很疼爱,也很倚重自己的这个弟弟。
想起来也是可惜,兄长不过才刚过四旬,当政也不过才七八载。要不是日夜操劳国事,怎么会病逝。
“龚至,去安排一下,明日起本王要全城都知道。邹国公死前找到自己的孙女,悲喜交加,人一下子没熬住。”
“是”正当龚至转身要走之时,仲易想起老国公生前未说完的话,犹豫再三还是做出决定。
“去,彻查先帝的死因。小心一点,不要被人发现痕迹。”
要是这老狐狸,没想着用剩下的话来要挟自己。也许,自己已经知道这个秘密了。卜渊,四哥的死真的和你有关么。
你这么着急动手,难不成四哥不是病逝,而是他杀。
可,为什么,你是四哥唯一的皇子。这皇位,也没人和你争啊。四哥死前,还十分担心你。
难道......是本王多虑了。但愿......
当邹国老的死因就传遍整个京都后,包括朝堂上的元帝知道后,都略惊讶。
没想到,他竟是这般处理的。
元帝负手在花园中踱步,思来想去,正要开口派人去调查方阿狗。
尹公公匆匆而来,拂袖躬身:“陛下,平王爷登门求见,说是要求圣上赐婚。”
“什么!赐婚?”念及今早忽然冒出来的孙女,元帝当即明白这里面的名堂。
但仲易并未给元帝拒绝的机会,直接信步踏入花园。嫣然一笑,仲易翩翩有礼:“瞧瞧,本王是不是有些太过失礼,这般急迫倒是失态。”
元帝谦笑拂袖,行至仲易身侧:“哦,朕倒要看看,是哪家姑娘能得皇叔如此青睐。”
仲易笑而不语,朝身后看去,一个模样俊秀的姑娘款款而来。
天知道这几步,方阿狗练了一夜,她反倒情愿多领几个甲级任务。
半蹲作揖,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方阿狗低头:“阿......之雪见过陛下。”
元帝先是打量一番,这模样也还算说得过去,就是这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僵劲。让人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道了一声免礼后,元帝以贺喜之名,为元帝与邹之雪摆下酒宴。
老国老的真正死因,元帝和仲易都心知肚明,也是不能说明的秘密。
元帝也因此不能揭穿,面前这位“国老孙女”的身份。
如果揭穿了,就等于向天下百姓承认,老国的死因不明。
届时舆论四起,刚刚稳住的老国老的旧部,怕是又要出事。元帝登基不满三年,自己势力还未巩固,此刻公布老国老死因,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看着正坐在自己面前,笑靥如花的小皇叔,元帝眉头微蹙。
仲易虽仅年长自己两岁,心计、智谋却皆远在自己之上。
若是他日他与自己为敌,元帝不敢再深想下去。
仲易断定自己不会自揭谎话,老国老与平王又门当户对,自己没有拒绝这桩婚事的理由。
元帝抬眸,端详着眼前这位,面无表情的“大家闺秀”。
到底这女人有什么本事,能让仲易这么急着求婚。
元帝当然不知,是自己亲手将眼前这个,大周杀手排行榜前四的杀手,送到了仲易的身边。
揽袖,元帝起筷,为仲易夹菜:“这,老国老刚走,皇叔这个时候让朕赐婚不大合适吧。”
仲易敛眸,看着他手上的动作,眼眸中忽透出落寞:“陛下有所不知,国老深知自己时日无多,本想生前就看着之雪出嫁。谁曾想......”说着,转而深情地看向身边的方阿狗,顺便牵住了她的手。
这一举动,当即吓地阿狗差点拔剑。要不是仲易在桌下的另一只手在暗示,她恐怕早已拔剑砍了仲易!
她虽然是杀手,虽然没得感情,可这是她第一次被男人签手。
仲易可真是好演技啊,这临死前的愿望,还不是仲易一张嘴他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反正老国老已死,死无对证。
元帝心中郁闷,正要饮酒,忽见对面的邹之雪一脸通红。
“曾......哦不,朕应该唤曾姑娘为皇婶,皇婶这是怎么了。怎么从脖子到额头,红的和猪肝似得。
见元帝一脸怀疑地盯着自己看,邹之雪这才缓过神来:“饮酒而致,无妨。”
元帝不知,仲易当然知道为什么,才不是什么饮酒。
看着紧张到想走,又不敢动的邹之雪,仲易只觉得甚是可爱。
“尹公公,传朕口谕:邹国老之孙,才德兼备,礼淑大方,实乃佳人。特赐婚予平王爷为妃,择日晚婚。赏黄金千两,良田百亩。因邹国老的丧事,婚事延期到孝期三年后。”
如今元帝金口已开,现在谁也不能质疑,自己身边这位“邹之雪”的身份。
这阵仗,方阿狗隐隐觉着,自己即将有一段时间不能安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