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蹭了一个多小时,我才从房间里出来,倒不是一直在泡澡,而是我们在讨论那口不见了尸体的棺材里原来为什么会被埋在那里,只是讨论来讨论去也没得出什么结论,最后统一意见,挖出来看看。
见到管家的时候,我差点认不出他来,才一晚上的功夫,他眼窝深陷,面色发黄,嘴唇上全是燎泡,要不是现在是大白天,我还以为镇长家里的厉鬼跑出来了,看管家这副凄惨样子,我猜镇长一个劲隐瞒的事情恐怕特别违反伦理道德,不然他们不会这么心虚。
来到镇长家见到他时,感觉他都快死了,十几个小时,他仿佛老了二十岁,一下子从中年步入了老年,心里更加确定他肯定干了丧尽天良的事情,不过我并有多问,我不怕鬼怪,可是那些武装家丁手里和腰上的枪却不是吃素的,至少现在的我没法抵抗的了。
在我的要求和指引下,十几个下人在一群武装家丁的督促下,来到了昨天发现有棺材的那个杂物院子,吭哧吭哧挖了一个小时,挖下去有七八米的深度,终于在一把铲子发出的哐当声中,发现了东西,又忙活了半个小时,下人家丁们才用绳子和木架把坑里的东西吊了上来。
这是一口已经发黑了的棺材,表面攒了一层硬邦邦的泥巴,也不知道要经过多少时间,才能积攒这么硬的一层泥壳子,铲掉硬泥巴,我被眼前的露出真面目的棺材惊呆了,棺材纹理致密清晰,一看就是上等的木料做的,只不过我认不出到底是什么材料,表面刻满了符箓,洗掉附着的泥巴污渍之后,凹坑里依然是紫黑色的,不知道是不是雕刻这些符箓的时候用了什么特殊的材料,就像我师父给我背后纹身的时候用的那些黑暗料理一样。
围着棺材转了一圈,宁瑶飘回来说道:“这是槐木,上了年份的阴槐木,具体多少年看不出来,估计至少百年以上的,死巷尽头莫建居,路冲门楣官非生,欲求富贵先问道,家宅庭院慎有槐。槐是木中之鬼,虽然是上好的家具材料,十分名贵,但是却不能随便栽种在家里,也不能上梁,更不要说制作阴宅了,历来一柏二松三榆木,不柳不杨切忌槐。这口棺材用这么大的老槐木打造,恐怕入殓的目的就不简单,昨天晚上没仔细看,这附近并不是聚阴之地,反而有点聚阳,通风干燥,起不到养尸的目的,想不通布置这些的人想干什么。”
宁瑶的声音一向很好听,属于能穿透耳朵,一直透进心里的那种,让人觉得暖洋洋的,可是此刻这种悦耳动听却让我手脚发凉,背脊发寒,越听越想撒尿。
“这烂木头起码有一千年了,这些凹槽里的是血。”胡思补充道。
“你能闻出来?”听了我的问题,胡思点点头,给了我确定的回答。
在中午的大太阳下面,我强行压下了心里发毛的感觉,综合着两个人的分析,想得出一些有用的结论。同时看向棺材上的符文,棺材四周的符文很多已经残破了,不知道是腐烂了,还是怎么回事,毕竟照胡思的说法,都已经上千年了,再好的木料现在都成渣滓了,能保存完整到这种程度,恐怕也是用特殊的手法处理过的。棺材盖子上的符文倒是很完整,我看了半天,脑子里渐渐得出一个可怕的结论。
“宁瑶、小思,我想问你们一个问题,有没有一种怪物,跟鬼和尸体有关,但是不但需要阴气,更需要阳气的?而且都需要很多。”我看着宁瑶和胡思,非常严肃的问道。
他们两个听了我的问题,逐渐露出了惊骇莫名的表情,异口同声的说道:“旱魃!”
“旱魃?!”我也吃惊了,可是想想又不对,问道:“旱魃不是僵尸么,而且出则赤地千地,这里也不像干旱的样子啊!”
“那是人间根据上古传说误传的,魃乃是妖,修炼有成会变成犼,上古有女魃就是一只大妖,魃妖跟其他的妖不一样,它阳气极重,以阳修行,但是孤阳不生,所以它需要阴气中和,经常出入坟冢,所以被人误认为僵尸,你们人间也有很多典籍记载过这些事,清朝的时候,官方还判决过这样的事情,可是也不想想,云雨乃是天地气流,一个僵尸得多么强大,才能将千里范围的天地水汽吸个干净,然后还能让毫无法力的凡人用点黑狗血什么的给泼死,得多蠢才能编出这样的故事来啊。”胡思笑着给我解释道。
“嗯,魃我虽然没见过,但是僵尸畏光畏阳,确实和魃不一样,我记得有个叫纪晓岚的就写过:因记存疑,俟格物穷理者详之。这样的话,可见并不是所有人都相信这样的传说。”宁瑶显然经常看书的,我记得纪晓岚是清朝人,离现在时间不长。
“嗯,很多传说都被理解的似是而非的,比如我们狐狸把,人间喜欢说九尾狐狸,其实哪儿来的九尾狐狸哦,反而是越修炼越没有尾巴,我修炼了一千六百年了,你看我几条尾巴。”胡思显示出对传言的充分的鄙视。
“是的,狐狸狗就是最好的明证了,我从书里看到过,狐狸是一种很垃圾的生物,捕食能力差,只不过在进化过程中,多了点智慧而已,不然何必去偷鸡,九尾不过是人们的想象,九是极数,加上九的都表示最大的意思,人在变化的过程中失去了尾巴,所以就向往尾巴,而修炼就是用一些特殊的法门加速进化的过程,这种过程必然是向着有利的方向发展的,否则妖物为什么千方百计的要化形,狐狸别的不行,要论起皮囊,比人好看多了。”
宁瑶话刚说完,我发现胡思有发飙的趋势,立马制止他道:“小思,别扯没用的脏话,说正事。”
被我遏制了骂人的冲动,胡思憋了半天,鼻子里重重的发出一声:“哼!”
见没能挑事,宁瑶继续说道:“他们狐狸的手段,无非就是迷、惑之类的幻术,以声、光、气味以及法力、念力来混乱六识,也就只能对付对付凡人和比较弱的鬼怪,只有修行到归真地步的大狐狸,才能拥有通天的能力,不再拘泥于那一身的骚气。”
我实在不理解宁瑶在我师父面前话都组织不利索,为什么遇到胡思,就跟泼妇的脾气加媒婆的嘴一样,在挑事对骂上突然就开窍了,难不成是传说中同样的美丽不能共存?可问题胡思是公的啊!无论如何我必须终止这个话题,不然再说下去,谁也拦不住发狂的胡思。
“扯远了,我们现在说的是魃,既然这个棺材里面装的可能是魃,是谁装的还是它自己跑进去的咱们就不追究了,就说说它去哪儿了吧,什么时候走的,是不是跟这里的事情有关。哦,对了,这棺材盖子上刻的是逆阳符,功能应该是把四周的阴气转化成阳气,这估计就是为什么他们都快把坑挖成井了,都没出水,不过这种转化应该是有限的,超过限制就转化不了了。”
宁瑶接口道:“你的意思是这个魃还是人放进去的,为了就是让它孤阳不生,被封在里面,可是这里的厉鬼阴气太浓郁,放出了这只魃,所以它还是和这里的事情有关。”
“不管有关没关,去池塘里看看,污泥底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不就行了。”胡思好像已经有点气消了,不过语气还是带点不高兴的味道。
我告诉管家,这个棺材里的东西已经跑出来了,跑到了六姨太太的院子里,让他再安排点人手过来,跟我一起过去看看。管家虽然昨天见识过我的手段,可是今天在这么深的地下挖出一口棺材来,还是让他再一次对我崇拜不已,听了我的话,似乎一点也没有疲累的样子,急忙吩咐让人去安排人手了。
十二点多的时候,六姨太太的院子里集中了几十号人,在拒绝了先吃饭的提议后,我对管家提出了把池塘抽干的要求,管家露出非常为难的表情,再三的婉拒我的要求,最后我被逼的无可奈何,没好气的说道:“我告诉你,那个棺材里的东西,就在这个池子里,水属阴,它待在里面躲着,一旦我走了,它再出来,你这一府上的人有几个能活下来,就看命够不够硬了。”
他似乎被我吓到了,告了声罪,匆匆的离开了院子,似乎是去找镇长汇报去了,快一点的时候,他才赶回来,还带来了一堆工具,我看着他们逐渐安装起了几台抽水机,其中居然还有一台电动的,还有一台煤油的发电机,让我再一次感叹镇长的神通广大。在这些手动抽水机和一台电动抽水机的全力工作下,只花了十几分钟,池塘里就看见了厚厚的污泥。十几个汉子跳下去,在污泥里一阵翻腾之后,挖出来一个大石块,等石块被抬到岸边之后,我仔细的看了一下,发现这个石块是用洋灰和石子人工制造的,而且形状似乎很像棺材,我想让管家吩咐下人砸开看看,可却发现他神色非常不自然,脸色比我刚才让他抽干池塘的时候还难看,就忍住了没说。
让管家支走所有的下人之后,我在石块的表面画满了符箓,连压在地上的一面都翻开画上了,把这个石头棺材变成一个许出不许进的东西,忙完这件事,我就和管家离开了院子,跟镇长说我要回去吃饭,晚上再来处理这里的事情,也不管镇长的再三挽留,回到了家里。对于这个棺材形状的石块,我心里有一些推测,需要回去和宁瑶、胡思把整个过程推断一下,得出一个比较合理的事情真相,然后还要商议一个处理的办法,这次我把陈老三、晓倩和月娥也喊上了,他们一个久经世故,两个久在大户,一些腌臜的事情知道的比我们三个修行者多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