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瑶本来就是鬼,神出鬼没的并不稀奇,我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没有被吓到,胡思却被吓了一跳。
“丑鬼,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无声无息的冒出来。”胡思暴跳如雷。
宁瑶也不惯着他:“狐狸狗,你干嘛去了,一身的鸡屎味。”
“为什么说地下室可能和义庄无关?”我适时的拉回了正题,制止了一场眼看即将暴发的惊心动魄的骂战。可宁瑶丝毫没有顾忌我的苦心孤诣,她下一句话直接让我的努力付诸东流:“不是所有人都能像狐狸狗那样打洞进去的。”
“丑鬼,你才打洞,你睡地下不打洞怎么进去,你还把洞打到人身上去了。”胡思反击的力度之大,范围之广,直接点燃了我的怒火。
“有完没完,成天的吵吵吵,省点力气吃饭睡觉不行吗?”也许是我说的十分的在理,也许是其他原因,他俩适可而止的结束了对骂,转而以另一种形式开始斗争。
“我是闻到了血腥气,才顺着味道找到那个地下室的,入口不在义庄里,但是那个位置正好在义庄地下。”这边胡思刚说完,那边宁瑶就接口了:“魃妖棺材盖子上的逆阳符,起码有上千年的时间了,估计这个地窖时间也不会短。”
胡思刚想开口,我抢先打断了他的话:“那么说来,义庄的异状就不仅仅是人为制造惨事引发的了,有点巧合的味道在里面。”想想我又补充道:“真的是巧合吗?”
既然我们有胡思作为杀手锏保障,我和宁瑶的实力也大有增长,我打算今天晚上探一探义庄。不过去之前我还得先试试准备的黑狗血混合朱砂是不是有用。
跑了一上午,陈老三买来了很多的橙子和火碱,甚至还有几个柠檬,我只不过是顺嘴提了一句,实在没料到真的能见到这个东西,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朱砂家里就有,至于黑狗血,胡思跑出去十分钟就弄来了一桶,不知道他偷了谁家的看门狗。
混合了一大堆东西之后,我刚开始画符,就发现了我的思想误区,我的符箓和一般法师的符箓是不一样的,并不是依靠材料本身的克制力量来产生攻击效果的,起主要作用的是我附着在上面的灵力,相比较之下,朱砂和黑狗血起到的作用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宁瑶可以在身上贴满了没有附着灵力的符箓,可是却经不起灵力的打击,胡思可以把黑狗血当饮料喝,也受不了我的灵力的打击,所以最后,我只是装了两壶研磨好的朱砂,用以附着灵力,黑狗血全倒进了门外的臭水沟,不然我担心胡思半夜里会偷偷喝掉。
吃午饭的时候,我把晚上打算去义庄的事情跟晓倩、月娥和陈老三说了,没有镇长家的事情,我可不想再翻墙了,反正他们三个对我晚上出去已经习以为常了,不过还是担心我的安危。
“少爷,你干嘛不白天去呢,晚上多冷啊。”月娥是三个人里最贴心的,对陈老三都十分的关心,何况是我了,我已经确认月娥对陈老三的关心很单纯,比不上对我的关心,心里美滋滋的。
“白天去,那不是白吹一路的冷风,除了看看义庄的风景和布置,还能干嘛?”我理解月娥对我的工作的不了解,尽量的告诉她一些常识,她听完缩缩脖子说道:“还是少爷厉害,鬼都被你吓的不敢出来了。”我闻言一点都不因为这句奉承而感到高兴,反而暗暗叹息给他们普及知识是一项任重而道远的长期工作。
“对了,少爷,那个玉匠师父昨天又送来了几块雕刻好的玉坠,是深夜送来的。”陈老三嘴里嚼着菜说道。我懒得教育他吃饭的礼节,反正我也不打算把他搬上台面,回了他一句:“哦,你一会儿交给晓倩,放在我房里就行了。”
“少爷,抓鬼好不好玩?”晓倩狡黠的笑着问我。
“嗯,你晚上跟我一起去。”丫头熟了皮是正常的,治起来也不难,正好有了护身符,让她开开眼也好。
准备了一下午的东西,傍晚时分,晓倩挂着两个金属的水壶跟着我们一起出发了,水壶是陈老三弄来的,我本来让他去弄几个老葫芦的,可是他却从军队那里弄了几个行军水壶,说比老葫芦结实耐用,不怕摔打,我也觉得这东西比葫芦来的靠谱,打斗起来也不担心会被压碎了,夸了他几句,把他高兴的差点手舞足蹈。
带了晓倩,我们的速度自然慢了许多,不过走得早,也不用急,我今天没打算跟义庄的土著们拼个你死我活,主要是探探情况,顺便割点韭菜回家,所以我带上了晓倩,不然真拼起命来,晓倩就是个累赘。
晓倩干惯了活,体力很好,至少比我刚认识我师父那会儿的腿脚要利索的多,我们看到义庄时候天色还是朦朦胧胧的,此时我们正站在一个山岗上,借着夕阳的最后一抹余光,可以大概的看清楚义庄的全貌和附近的地形,三间大瓦房,石柱、木墙、黑瓦还带飞檐,突出来的走廊上挂了一排惨白的灯笼,随着晚风胡乱的飘动,仿佛好多手在不停的招摇着,整个义庄围在一片洼地里,向镇子的一面是不算高的土坡,就在我们脚下,背后是一片林子,此刻已经照不进光亮,黑黢黢的,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哟呵,这里还是高人看过的,丘似坟包,林如栅栏,空地回风,开门进气,生门出水,死死的压制住了这里的鬼怪,厉害啊。”胡思吊着一个糖棍,吊儿郎当的说着。
“你还懂这个?!你不是妖怪么?妖怪还研究八卦风水?”我第一次听胡思说这么有学问的话,惊异无比。
“这不是风水,这是阵,天风锁魂阵,八门只借方位,五行才藏着杀机,金木水土常有,只要点上屋子里的一盏长明灯,就镇住了这个地方,对人无恙,妖魔鬼怪就难受了,神魂会被困死在这里的。”只要胡思开口,宁瑶就不会落于狐后。
“少、少爷,你看,你看那房子前是不是有个什么东西啊?”一到这里,晓倩就展示出了她小姑娘的本性:“不、不会是鬼吧,现在的鬼这么不讲究,天还没断黑,就跑出出来溜达,嚣张的很啊,少爷,揍死它。”经过最初几秒的惊慌之后,她好像想起来我们一行人的强大实力和辉煌战绩,胆子陡然肥了起来,把我和鬼一起给调戏了,我暗暗后悔不该带她来的,就算带上陈老三用处也比她大得多,起码说话听得我舒服。
我一个弹指打在她脑袋上:“你眼珠子是木头刨出来的啊,看清楚,那是人!”
晓倩捂着脑袋,咕哝着:“我又不会法术,再说我哪知道有人这么凶悍,晚上跑来闹鬼的义庄。”
我懒得理他,拔出桃木剑在地上画了个圈,拿过她背的水壶,让她站进去:“你有护身符,只要站在这个圈里不动,就不会有事,乖乖等我们出来,明白不?”说完我向胡思使了个眼色,收到我的指示,胡思掐了个法诀,轻轻打了个响指,一道肉眼可见的黄色光罩沿着我画的圈逐渐升起,把晓倩罩在了里面。
“千万别出圈啊,不然让鬼吃了你可别哭。”临走之前我还不忘吓唬她,小丫头把头点地跟小鸡啄米一样。
“你不该带她来的,那个结界防鬼不防人,她一个水灵灵的大姑娘,扔在荒郊野地里,不安全。”随着不断靠近义庄,宁瑶渐渐凝实了身体,走在我右边说道。
“哼!大晚上的在这义庄边上的荒山上,碰到一个小姑娘,得多大的胆子才敢上去打招呼,杞人忧天。”胡思对宁瑶说他的结界有缺陷非常的不高兴,零时布置的幻象结界,配合我以化相真如剑画出的圈子,一般的鬼物是不敢靠近的,那个地方又在土坡上,按照他俩的说法,那里已经是天风锁魂阵的外面了,只要屋子里的长明灯还在,她就不虞会被妖鬼伤到,就算长明灯息了,我们进去也能点上。
渐渐靠近义庄的大门,我看清了门口站着的人,头顶道髻,一身青衣道袍,背后还有个阴阳鱼的太极图,手上拿着根发黄的老竹竿,竹竿有两米多长,顶端系了个绳结,分出来的两根绳子下面扣着一根短杆,一块白布穿在短杆上随风打转,我模模糊糊的看见白布上一面写着茅山道士,另一面写着驱鬼除魔。
“这是正一道茅山宗的道士?”胡思显然也看见了白幡上的字了。
我心里很想笑,一般这幅打扮行走江湖的,手持的幡布上写的都是测字算卦,天问凶吉,他这倒好,把家门职业写上去了,生怕妖魔鬼怪不知道一样。就在我憋着笑的时候,一个苍老庄重的声音传来:“尔等鬼怪竟敢如此猖獗,天未断黑,便成群结队的出来招摇,还幻化的花枝招展,真以为老道奈何你们不得吗?”
这个道士并未回头,我们三个的脚步也轻到几乎无声,他居然还能知道我们穿着打扮,看来也是开了神识窍的高手了,只不过这个高手的语调,我怎么听都跟我师父一样的不靠谱,装腔作势的味道很浓。噗嗤一声,宁瑶忍不住笑了出来,她可能也觉得这个老道士太像我师父了吧。
听到笑声,老道转过身来,看到了我们三个,此时我们之间的距离已经不到两米,他眯缝着眼睛,上下打量着我:“咦!你是人是鬼?”
我顿时脸黑了:“你看我是人是鬼?”
老道是皱眉说道:“身端体正,生机磅礴,灵光聚顶,双目清明,不是鬼,倒是像玄门修士。”
我的脸色立马缓和了下来:“我是法师,我叫张无尘,不知道长怎么称呼?”无尘是师父给我起的,既是道号,也是表字,所以我也不再提张元这个名字了,我怀疑我师父是不是知道我的来历,不然干嘛用这两个字,无尘,无尘,无关尘世,也可能是我想偏了,无尘这两个字十分烂大街,心无尘埃,身无尘俗,佛道都会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