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烟儿聊了几句,胡思就伸着懒腰进来了,一屁股坐在了我边上:“哥,你可真能睡,从中午睡到中午。”
我看他明显也是一副刚睡醒的样子,笑着说道:“你比我醒的还晚,还好意思说我。”
胡思一个哈欠打到一半,眼角还挂着刚挤出来的眼泪,张着大嘴模糊不清的说道:“我哪能跟你比,我昨天很晚才睡好吧。”
我皱着眉头盯着他:“大晚上的,你不睡觉,干嘛去了?偷鸡?”
胡思叹了口气,耷拉着脑袋说道:“我找我做的第一个标记去了呗,刚开始还能感应到,追了过去,可我又怕打草惊蛇,不敢追的太快,结果还是被发现了,标记让人给抹了。”
我好奇的问道:“你标记做哪儿的?还能跑?”
胡思摇摇头,无奈的又叹了口气道:“出发去找那个大姐前,我趁着和那个二姐打招呼的时候,用幻术在她眼睛里做了个标记,昨天回来的时候,我发现标记居然还在附近,我就打算天黑之后过去看看,说不定能找到抹掉我在废弃庄园外面所做标记的那个人,结果没等我靠近,那个二姐就开始移动了,追过去没几里路,标记就消失了,我在标记消失的地方附近找了个把小时,毛也没找到一根,气的我回来睡不着觉。”
胡思的话然我突然觉得,也许我们之前的推断不一定是对的,还一种可能就是,这个幕后的黑手跟陈冬怡没什么关系,她只是被抓了。我把这个想法讲给他们听,烟儿表示赞同:“确实有这种可能性,不过这件事我们最好慎重对待,佛道有一种说法叫因果,我们涉入的越深,牵扯的因果就越复杂,最后可能会因为我们的修为实力,引出很多两界了不得的大人物,就像这次误入阴间,遇到的那两个青衣鬼差。”
虽然不懂烟儿说的因果是什么意思,可是我和胡思纷纷点头表示同意,我补充道:“不管陈冬怡是身在其中,还是只是被抓了,这只黑手都会有下一步的动作的,他昨天既然躲着小思,估计不太想我们牵连进去,我们还是静观其变比较好,对了小思,你昨天发现标记消失大概几点?”
胡思仰着脑袋想了想,说道:“我也不知道几点,我又没手表,不过大概是亥时一刻的样子。”
胡思没有怀表,都是看天象或者是根据体内气血运行来判断时间的,我想了半天,亥时一刻差不多是九点多的样子,于是问道:“那你之后睡不着,就去偷鸡了?”
胡思瞪着我,怒道:“孝悌也者,其为仁之本欤,尔知之乎?”
烟儿噗嗤一声笑着说道:“你别逗他了,他最近好像想起了很多本能的法术,一直在刻苦的修炼呢。”
我惊讶的看了看胡思,又疑惑的问道:“本能法术是个什么玩意?”
烟儿笑眯眯的看着胡思,胡思不耐烦的说道:“这是妖族的传承方法,实力到了一定程度,可以把很多法术融进血脉里,使得传承的血脉带有特殊的力量,后人只要逐步成长,就能慢慢开启这种力量,获得这些法术的修习方法。”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那天胡思盯着我的符发呆了半天,然后就会在阴间显形了,敢情他自带学习手册啊,只不过这个学习手册不是什么时候想翻就能翻的,我都有点嫉妒了,作为一个有师父的野孩子,我应该比他这个流浪一千多年找不到爹妈的野狐狸要幸福的,可是他的血脉传承力量就像至亲一直守护着他一样,时不时就能蹦跶出来教他两手,还是终生义务教育制的,这可比我要好多了。
又聊了一会儿,等来了陆语和陆雪铃两人,她们准备动手离开了,我们并没有告知昨晚胡思发现陈冬怡的事情,她们两个一直以为陈冬怡已经自己回家了,可能是搬救兵去了,所以着急着回去,免得家里人担心。陈冬怡的事情,不管真相是怎么样的,她们最终都会得知的,烟儿关于因果的说法很有道理,跟我之前的打算一样,旁观不介入,有必要的时候只保证陆语的安全。
让店家去车行帮忙租了两辆马车,我们五人踏上了南下的路。我和烟儿一辆车,胡思被烟儿指派去给陆家的两个姑娘赶车了,其实胡思只要坐在车里,两匹马简直比几十年老车夫驾驭的还稳当,我知道烟儿是担心有人路上出手,胡思是去保护陆语的,还真让她给料到了,没走出镇子多远,我们就在一片松树林里遭遇了埋伏。
十几个提着刀剑的壮汉,从树上跳下来,把马车围了个滴水不漏,胡思一直坐在车顶上,见状回头看看我和烟儿,我微微摇头,示意他先稍安勿躁,看看这帮人想干什么。
陆语和陆雪铃掀开车帘子出了车棚,站在马车上看着眼前的一群武装暴徒,陆语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拦住我们去路,意欲何为?”
听了这话,我觉得这个小姑娘是不是傻,人家都摆出一副要搞定你的架势了,你还问意欲何为,就是问对方来历,他们也不会说啊,还露了怯,还不如冷冷的看着他们,显得有气势。
见过不少高手之后,特别是阴间走了一趟,我实在不太把眼前的一群所谓江湖道上的喽啰当回事,在和那个生前卖国求荣的黑衣厉鬼大战到最后的时候,我突然悟通了素流心给我的信物里的另一套剑法,叫曳影残光剑,最后一剑击杀对方的就是这套剑法,倒不是说这套剑法比之前的化相真如剑厉害,而是化相真如剑太复杂,我根本领悟不到精髓,只会基本的身法和剑式,威力有瓶颈,而曳影残光剑就简单多了,只要在杀气的支撑下,一个劲的发挥速度和力量的配合度就行了,不像化相真如剑还需要领悟心相,之前听胡思说起幻术境界的时候,我也跟他讨论过心相的问题,但是他毕竟还没到无形无相的境界,只能诱发人心中的心相,却不知道心相具体是个什么东西,更不要说自己控制自己的心相了。
这群拦路人果然如我所料,里面一个看起来是领头人的开口说道:“诸位请随我们走一趟,不要抵抗,我保证不会伤害你们。”
我闻言一愣,这群人居然不是来下杀手的,陆家姐妹相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陆雪铃开口道:“我们与诸位素不相识,而且我们赶着回家,没工夫跟你们回去。”
那个领头人闻言,笑了笑,说道:“既然诸位不愿意配合,那我只好得罪了。”
说罢他一摆手,十几个人立刻动了起来,其中一大半围住了我和烟儿的马车,只留下六七个人围住了前面一辆马车,而且我发现,这六七个里,大部分的目光都盯着坐在车顶的胡思,只有两个人向着陆家姐妹出手了,陆雪铃娇叱一声,从脚上的靴子里摸出了一把匕首,和陆语用的很像,寒光闪闪的,一看就锋利无比。陆语也拿出了她的匕首,两个姑娘纵身各自对上了一个人,在马车前打了起来。
胡思传音给我,问道:“哥,动不动手,保证分分钟搞定。”
我摇摇头,传音道:“你别动,你毕竟是个妖,一动手就说不清楚了,妖攻击人类,虽然还不至于上那个什么陈情令,但是肯定会被当成个由头,背后的家伙会鼓动一大堆脑残法师来找麻烦的。”
胡思点点头道:“嗯,好,虽然我不怕,但那确实很麻烦,你自己看着办吧,你是人,鬼差都杀过,杀几个人估计不是什么大事,酆都和人间法师都管不了。”
烟儿传音给我道:“这几个人有古怪,背后那个人不应该不知道我们的实力,弄这些人来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
我闻言一凛,仔细观察了起来,发现这十二个人,居然摆了一个七曜地寰阵和一个五方风雷阵,分别围住了我们两个和胡思,这些人法力似乎不强,但是各自的武器上都隐隐传来特殊的波动,看来是一套专门为了布阵的法器,就是为了困住我们三个,所以到现在还没动手。
我再看向正和陆家姐妹打了个不相上下的两个人,手上的武器也有隐隐的波动,两个人好像组成了一个最简单的双阳阵,这是两仪阵的一种变种,玉佩里有记载,两仪阵是一阴一阳,阴阳调和,生生不息,这双阳阵则是走一个极端,双阳互融,达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只不过这种阵法消耗巨大,不能持久,追求一瞬间镇压阵中之人。陆家姐妹本来就不擅长和人打斗,很多法术和符箓根本不能用,而她们两个的近身格斗术,在双阳阵的压制下,发挥不出灵巧的优势,很快就捉襟见肘了,何况布阵的两个人使用的是长兵器,特意的拉开距离,不一会儿陆家姐妹就带伤了。
就在我想再看清楚这些人兵器上的波动是什么的时候,一直没出手的那个领头人忽然动了,一剑刺向陆语的背后,陆语此时背对着他,在双阳阵强大的罡气压迫之下,根本没发现来自背后的危险,我要再不出手,这个小姑娘恐怕就得重伤之下落入敌手了,陆家姐妹从一开始就没和我们沟通,是看到了绝大部分的来人,都围住了我们,知道我们的压力比她们大多了,却不知道我和烟儿真实的实力。
我施展起轻身术,一个纵身飞出了七曜地寰阵的包围圈,这几个布阵之人跟瞎子一样,根本没有捕捉到我的身影,更不要说出手阻止我了,我一动,烟儿也动了,我感觉到背后出现一阵强力的法术波动,知道这个七曜地寰阵被烟儿拖住了,全心全意的关注起那个领头人刺向陆语的长剑。
那个领头人显然没料到我会这样轻松的脱出七曜地寰阵的束缚,而且身法快的几乎只剩一道残影,在我用朱曦剑的剑鞘点在他长剑上的一刹那,目露惊惧之色,飞快的向后退去。击退了那个偷袭的领头人之后,我再次一挥剑鞘,荡开了双阳阵中的两把武器,一手拉着一个,将陆家姐妹拉回了马车上,笑眯眯的盯着那个带着惊恐看着我的领头人,说道:“阁下以多欺少我能理解,可是一个大男人对付两个小姑娘还用上了偷袭这种鬼蜮伎俩,不嫌害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