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一个梦接着一个梦。都是和荆华在床上翻来倒去的梦,大汗淋漓的梦。分不清是梦还是真实的梦境,醒来了仍觉在梦中,在梦里又觉很真实。在梦中我们遨游八方,在梦中我们品尝性福,在梦中我们海阔天空,在梦中我们死去活来。外边噪杂的汽车声响叫醒我,稀里糊涂的起床,吃早饭,下楼,寻梦去。
来到诚实花园小区公交车站,焦急地等侯荆华的到来。一辆,两辆,三辆,四辆,五辆,第六辆公交车开过去了,还是不见荆华的影子。打手机问问吧,不通,却传来服务小姐的声音:对不起,你所拨叫的用户已经停机;对不起,你所拨叫的用户已经停机。
不可能啊。再拨,还是服务小姐的声音。
我向精河大厦走去,很是纳闷。昨天分别时,说好的准时到这里的,怎么会突然停机?绝对不可能!
进了工作室,再打手机,还是服务小姐的声音,我开始瞎猜了:会不会昨天回学校是出事了?被抢了?出车祸了?会不会突然生病了?生病了更应该给我来个电话啊。会不会接到妈妈的电话,病情有变化,赶早班飞机去了上海?会不会反感我了?会不会?
我没辙了,我在工作室里走来走去,我的脑袋里不断地闪动着各种各样的可怕镜头,我不停地拨打手机,我已经不知所措了。满脑子的问号却没人可问,没地方可问。
我想用翻扑克牌游戏分散精力,可是根本翻不成,每一次都不成功。
我拿着抹布抹桌椅书柜,抹窗台,抹玻璃,抹卫生间的马桶和墙壁,抹卧室的床头和床头柜,抹空空荡荡的衣柜,抹玻璃推拉门,抹荆华的玻璃花瓶,抹,没什么可抹的啦,就从头开始,再一个一个地抹一遍。
接下来拖地板。先用肥皂粉水拖一遍,再用清水洗一遍,再拧干拖把拖一遍,拖两遍,拖三遍。花岗岩地板光可鉴人,我才不罢手。
在干什么呢?再打一次手机吧。得到的依然是失望。
工作室不能待了,我拉上门,下电梯,向环城公路晃去。
到天山大学去看看。我忽发奇想,对,去那里悄悄打听打听。
我转身向公交车站走去。走着想着,越想越不能去。我去问谁?那么大的学校,几万人的学府。就算找到她们学院她们系她们班,人家反问我是谁,找荆华干什么,我如何回答?万一要碰到荆华呢?万一荆华知道了我去学校找过她呢会做何反应呢?罢了罢了,就让我饱受熬煎吧。
熬到下午7点,才接到荆华的一条短信:在干吗呢?
我大喜过望,马上拨了荆华的手机,气急败坏地吼道,为什么一天关着手机?知道我今天怎么过的吗?知道我担心焦急成什么样子了吗?
一条短信过来:对不起,欠费停机了,刚去交了话费。
说好的今天过来,有变化也该借个手机告诉一声嘛。
她不说话,关机。发来一条短信:生气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一看楞了,是啊,她为什么要告诉我?我是她的什么人?再发短信,没回。再发,还是没回。想打电话,关机。
星期一,一到精河大厦我就发短信:请求发个短信吧,哪怕几个字都行。等到下午7点,也没回信。
星期二,我先做检讨:对不起,我不该责怪你,我也没权利要求你如何,只是担心你。等了整整一天,每回。
星期三,我拟了一条短信:请别这样,我会急死的,发来一句话吧,求你!反复发给荆华,还是石沉大海。
星期四,如果,如果这有见面机会的话,你可能会看到一个骨瘦如柴的我。我把这条发给荆华,仍然不见回音。
星期五,别怪我去找你,我可以管着脑袋不想你,但制止不了双腿去学校找你。几秒钟之后,短信过来了:这几天学校开运动会,忙,周六才见。
上帝啊!这个星期的夜里我都是半醒半睡,真正睡着的时候很少,大多时间是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天花板上啥都没有,我的眼睛里也是啥都没有。惩罚,这是惩罚,是荆华对我的惩罚,她是故意的,是刻意的,或者是有其他深意的。可是我却没有任何办法,除了忍受之外,痛苦的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