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去工作室的路上,荆华发来短信:上午帮同学代家教,同学有急事,我无法拒绝,下午见。
我拨通她的手机,我下午等你,啊。
你怎么不发短信?
我哪会啊,手机上的拼音字母太小,根本看不见,没法打字。
你真笨!赶快换个用手写字的手机吧。
早就想换了。
昨天夜里给你发短信也不回,是怕你妻子听见吧。学会发短信就好了。
好吧,得很快去买一个。
下午4点多,荆华才来。怪怪地问我,上午过的怎么样啊?
我说,因为某人不在,所以时间很是漫长,漫长得像是走过了一个世纪。
荆华笑笑,老师恨不得与我如影相随是吧?
我也笑了,抓着她的手,使劲搓着,然也。
荆华故意甩掉我的手,可惜啊你这辈子没这个福气啊。
所以倍感失落,我感叹道。
荆华画着脸皮羞我,就这点出息啊。
我摇摇头,我是没治了。我把优盘给她,这里有我到欧洲旅游的照片,有RB、韩国游的照片,有新马泰旅游的照片,还有国内一些地方的照片,你打开看看,有没有可用的。
荆华边看边咂嘴,你太叫人嫉妒了,都去了这么多个国家了,我哪儿都没去过,太不公平了。
荆华选了一些风光照片,说不能太多,还是要找些XJ的风景片,乌鲁木齐的也要。
我说上班到单位里找,多的是。
刚才上家教的小男孩太可爱了。荆华说,我特喜欢小孩,我就想快快毕业,成家,生个小孩,过平平常常的日子。可是,还要熬两年多,太磨人了。
啊?你怎么回有这种想法?你?
奇怪吗?很正常啊。荆华奇怪地看着我。反正女孩子都得走这条路,早走晚走都一样啊。除此之外岂有它哉。
我看着她认真的样子,说那倒也对。
当然了。所以请你不要再进攻,弄得我神魂颠倒,不能把控自个。
我保证不进攻,说着一步跨到她身后,从背后抱着椅子上的她,贪婪地闻溴着那迷人的气味。
别这样啊,一上午的家教,都把我累死了。
好好,我不动,就这样坐着,抱着。
美的你吧,你这样我能干活吗?你雇我来是工作的,不是谈情说爱的……
对不起了。遵命,遵命。我退到沙发上看资料,不知什么时候,看着看着竟然睡着了。
不,没睡着,而是和荆华乘车一起来到唐布拉大草原。我拉着她的手,沿着平缓的山坡,往山顶那片光亮走去。绿色植被覆盖着的高山草甸草原起伏跌宕,线条优美,像一群睡美人在光天化日之下享受可人的阳光。我问荆华,看,眼前的山峦像什么?荆华乜斜我一眼,像女人的肌肤,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心思。我大笑,知我者荆华也。前进!目不暇接的漫山遍野的草,万紫千红的花,叫不出名字的藤蔓,说不出味道的蕨丛,天真活泼地在我们周围唱着,舞着,围观着,欢迎着。
上到一个台阶,突然间眼前大亮,大片高山草甸草原扑过来。快来看啊荆华,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最美丽的草原,XJ最美丽的自然草原,全中国唯一没有开发、没有污染、没有收费、没人经营的原始草原。荆华被震撼了,马上呈献出孩童般的率真。双手捧捧这朵黄花,又捧捧那多紫花,再捧捧那朵红花,贴在脸蛋上,抚在嘴唇边,不知道如何表达喜悦爱慕之情。骄傲的太阳嬉戏在头顶,黄油般的光圈笼罩着跌宕起伏的群山草甸。漫坡的山包勾勒出平缓的曲线,像亘古草原上回荡的绿色交响乐的五线谱。
我满怀敬畏徜徉在花丛中,轻步穿梭于翩翩起舞的野花、镀了一层金黄的草叶、绝对环保的可以益寿延年的空气。我转身招呼荆华,请她一起来分享这天下独有的胜景。可是荆华却不见了。我正要大声呼唤,却见她不远处呼地站起来,头上多了个百花编就的花环。仙子,仙女,天仙!我叫喊着朝她跑去。接近她时,我不由自主的停下来,阳光下戴着花环的荆华的样子令人震惊、震撼。她全身上下熠熠生辉,极像披了一层七彩光环,光环上镶嵌着无数颗五彩缤纷的宝石,每颗宝石都闪闪发光。我看呆了,静静地走到她身旁,把随身带的塑料单子铺在草丛中,扶着她轻轻坐下来。她紧闭双眼,身子像水银一般流泻到单子上,伸开胳膊,抻直两腿,一动不动,写就一个“大”字,完成了一副美妙的雕塑。微风拂过,吹乱了身边的草叶,也吹动了她的发丝。她的嘴唇轻轻蠕动着,呓语着,听不清说些什么。
时光静止了,太阳静止了,虫鸣静止了。
过了好久好久好久,我的双肘支撑在草地上,和荆华脸对脸,只有10厘米的距离。可以看到荆华脸上细微的毛细血管,看到一根根说不出颜色的绒毛,看到她完美无缺的小嘴。哦呀,她的嘴唇是两条完美的双曲线,嘴角是两个美妙的性感三角,牙齿在嘴唇和三角的映衬下简直洁白无暇,光彩照人。我不敢再琢磨了,我怕自己失控。眼睛稍稍上移,直视她的眼睛。我惊讶,闭上的眼睛睫毛竟是那样长,活灵灵的微翘着,马上就刮到脸颊了。荆华可能感觉到我在观察她研究她,眼睛猛一下睁开了,正对着我的眼睛。我马上闪开了,不敢对视。
荆华问,想什么呢?此时此刻?我声音颤抖着,想我是世界上那个最最幸福之人,想我们两个在此间化作永恒。荆华说,别做梦了,能享受片刻就很不错了。越是美好的东西越是短暂,稍逊即失。我拉着荆华的右手,拉到我的胸口说,我承认,可人都是贪得无厌的。荆华呓语般说道,我这样没吓着你吧?我揣测着荆华的心思,小声说道,何止吓着,简直是惊倒了,惊傻了,惊晕了。荆华赞叹,真不知道XJ还有这般美景,此生足矣。我深深地吸了一口草原清纯的空气,对着荆华的耳朵,比起你的美轮美奂,草原就逊色多了!
荆华笑了,尽管有点肉麻,我还是很享受赞美,奖励你一个吻吧,“啪”带响的。荆华的声音在草原上回荡,回荡。
起来吧,连老师!连大编辑!连大先生!
耳边是荆华的声音。我万分不情愿地睁开眼睛时,荆华站在我身边。想抱你到卧室睡,又抱不动。别睡了,7点半了,你该回家了,回去晚了不挨骂啊?
我啧啧称叹,美极了,妙极了。
什么事啊?还偷着乐,不分享一下。
我去了唐布拉。还有你。
真有那么神奇啊?像你上次说的那样?
我摇头晃脑,超乎想象,此景只应天上有。不过你在梦中只看到了草原风光,而我看到了两种风景,草原的……还有你的。说完意味深长地看着荆华。
荆华眼一瞪,我的风景还有什么秘密吗?你还没看够啊。
我点头,那能够啊,我想阅尽人间春色。
荆华指着我,你吧,真没治了,病入膏肓。
我说,然也。治它作甚,惟愿沉睡病中,天天只做“病中吟”。不过——
不过什么?荆华眼睛一瞥。
我担心,我是怕,不说也罢。你会不高兴的。
荆华瞪眼了,说不说?
说说,我说还不行嘛。我是怕,像唐布拉那样的美妙风景如昙花一现那样突然消失……
荆华眼睛看向别处,过一会儿,才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怕也没用。可能不会像昙花一现,可能来得晚一些,慢一些。但消失,是肯定的!你我命中注定!
我怆然若失。我只有点头,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