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乔音梦到了很多事情。
她梦到那一天在自己与厉秦枫的婚礼上,厉北延用戏谑的眼神看着她。她梦到她与厉秦枫解除婚约,厉北延一次又一次上门,出现在她的家里。她梦到他们那天一起去澳洲,在浪漫的西餐厅,他给了她一个终身难忘的求婚仪式。其实那个求婚仪式并不算隆重,但是,他眼神中的深情,却让她猝不及防地认为自己是被爱着的。
还有很多很多的细节。
他们一起晨跑,一起回家做饭,她做的饭不好吃,他就抢了她手中的活,把她从厨房里推了出去。她百无聊赖,靠在沙发上,拨弄着电视遥控,视线不自觉落在厨房里的他身上。他穿着围裙,围裙上还有个蝴蝶结,看起来违和感十足,可他忙里忙外的样子,却让她感觉到温暖。
后来,她也开始为他做点什么。为他准备爱心午餐,说起来像是电视剧中傻乎乎的小姑娘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可即便她多笨拙,她的厨艺多差,他还是会把她做的午餐吃光。
他们一起坐在办公室里,他忙他的,她翻看着办公室里的杂志,末了还不忘抱怨一句,说这些财经杂志她又看不懂。而后到了第二天,办公室里一溜的财经杂志都变成了八卦周刊和言情小说。厉北延说那是厉然给她准备的,可是,厉然怎么可能听见她嘟嘟囔囔的抱怨呢?
也许在最脆弱的时候,她才会想起这段婚姻中的美好。
简安妍给她带来的委屈,厉北延的沉默不语,这一切仿佛都不重要了。在这样的夜晚,她多想在自己呢喃着满身不适之时,他能给自己端来一杯温水,他能给自己一个暖和的拥抱。
“水……水……”
乔音昏昏沉沉,直到半夜才醒来。一醒来,她感觉口干舌燥,那一刻,她下意识去找手机。
在一片漆黑之中,她打开手机,给厉北延打了个电话。
她想说,自己承认对他的感情了。他们毕竟已经结婚,他们的感情还没有走到最无法挽救的那一地步,如果可以的话,她想要跟他把话说清楚。
只要把话说清楚,那就够了。
她想要给自己争取一个可能,让这婚姻还有可能继续下去。
等待的时间很漫长,那头的人过了许久才接起电话。屋子里很黑,窗外也很黑,乔音估计此时已经不早了。
她低声说,“你睡了吗?”
那头的人还是没有说话,乔音只听见了呼吸声。
也许,今天的她也太决绝,在他不愿意离婚的时候,她用最尖锐的语气逼迫他,让他放自己离开。
乔音感觉自己的头很重,鼻子酸酸的,喘不过气来。她抿了抿唇,小声说,“你不愿意说话也好,听我说吧。”
“厉北延,其实我一直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要结婚。但是,我也记得当时我说我们的婚姻是稀里糊涂之下的选择,你很认真地反驳了我。你说你根本就不是一个稀里糊涂的人,你做的决定肯定是深思熟虑过的。”
“我承认,这次我是吃你和简安妍的醋了。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喜欢她,也不知道我的存在是不是你们两个人之前的负担。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去试探,却始终得不到一个满意的答案。你不喜欢我无理取闹,你们一家人都认为是我太骄纵了,但实际上,我是一个怎样的人,难道你心里不清楚吗?”
“给你打电话,并不是不想离婚。我只是觉得,既然我们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那至少给彼此一点时间,把事情说清楚。毕竟婚姻不是儿戏,你当初说要娶我的时候,也不是闹着玩的,对吗?”
还是很冷,乔音把自己身上的被子裹得更紧了些。
她觉得浑身无力,便闭着眼睛等待厉北延的回答。
可没想到,当对方开口的时候,她只感觉浑身更加冰凉。
“乔音吗?北延现在在洗澡,一会儿他出来再让他给你回电吧。”
简安妍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却像是裹了寒风或是冰雪,能在一瞬间让人的心下沉,仿佛跌落到冰窖里。
“乔音?你还好吗?抱歉,刚才北延心情不好,所以我们……”
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简安妍还是那个美好的可人儿,她善解人意地解释着自己与厉北延没有发生过什么。但是,谁相信呢?
乔音直接挂了电话。
看了一眼屏幕,现在是凌晨两点。
都两点钟了,还在洗澡?发生了什么,昭然若揭。
乔音觉得自己已经流不出眼泪了,浑身上下如同被人抽光了力气,只留下灵魂在躯体里。她难受得不知所以,没有工夫再去思考什么。
简墨离是听见房间里的响声冲来的。
他没有敲门,直接打开房门,点亮了灯,只见乔音已经晕倒在地上。
他立马打横抱起她,开车把她送到医院。
一路上,他闯了无数红灯,只需要乔音能够安然无恙。
等到了医院的急诊室,护士将放在病床上推走,他才发现自己脚上还穿着拖鞋。
医院里人来人往,不少人都拿出手机拍照,他知道,助理担心的一切,还是要发生了。
不过,他一点都不在乎。
护士给乔音输液,过了许久,她才醒来。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她看见的是靠在自己的床边已经睡着的简墨离。
简墨离闭着眼,眉心却是紧皱,他身上穿着居家服,脚上踩着拖鞋,看起来格外狼狈。谁能想象得到,当红小鲜肉居然会以这样的形象出现在医院,出现在大众眼前。
乔音无奈地笑了笑,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简墨离立马醒了。
一醒来,他就着急地伸手,探了探她额头的体温。
终于退烧了。
简墨离也笑了,“还好你没事。”
乔音也勾起唇,给了他一个抱歉的笑容,“不好意思,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不过放心,我没事了。”
只不过是离婚而已,就和失恋一样,等心痛的感觉过去,便是大病初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