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猫不是正统官家弟子出身,更不是从崇武捕风里一步步爬上来的。他前身是名动江湖的盗圣,机缘巧合之下救了当时还是太子的圣上。
两人还成了朋友,一直到这只贼猫跑到皇宫偷窃,正好偷到了圣上的屋里去,御猫这才发现圣上原来是太子。
圣上登基后,命千军候组建崇武捕风两卫,顺手就把御猫给推了过去当元老。
御猫觉得自己被京兆府追了好些年也是有些乏了,被猫捉的游戏玩够了,还没玩过猫捉老鼠呢,如此一想,他就加入了崇武捕风。
刚进来就是捕风的指挥使了,不知有多少人嫉妒他。
好在他本人不好权,也不好名,跟其他指挥使的关系也算融洽,不过最主要是他这个人太懒散了,久而久之大伙就直接把他无视了。
也就陆千候比较“关照”他,平时有什么官府不方便正面去做的活,都是丢给御猫。
“不是吧,雪山恶僧也在吐蕃诸部的使节团,你就给我派这些阿猫阿狗?”
礼部鸿胪寺大门外,御猫看着马车边上的小吏,一脸无语。这趟出使大理,竟然只有十个捕风卫,剩下的全是礼部的小吏,啊,还有个老头。
“你这贼猫怎么还是一点管教都没有,你嫌弃老夫,老夫还嫌弃你呢。”
陆黑脸边上的枯瘦老头出声讥讽了一句,这老头看着虽然弱不禁风,可那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好似藏了一头隐在山涧的猛虎。
这老头是鸿胪寺丞张行川,虽然只有正五品,但资历却是极老,鸿胪寺卿都得给他三分薄面。
当年也是出使过西域的猛人,这趟出使的大理虽然是一个小国,但由于吐蕃诸部的关系,一般官员压不住场,所以陆千候便把这尊大佛请了出来。
御猫不喜欢这老头,因为这老头就住在自家隔壁,成天没事就往自己这边倒垃圾,酒品很差,每次喝多了之后,大半夜就喜欢趴御猫家墙上鬼哭狼嚎。没点素质,为老不尊,害得御猫有家不敢回,成天住皇宫屋顶,只有下雨天的时候会回去。
陆千候哼道:“这趟出行,一切听从张老的,你最好不要搞事情。”
御猫撇嘴道:“那你还是换人吧,我觉得凌风就不错,他比我还闲。”
“你以为这里是菜市场吗?”陆千候老脸一黑,怒道:“少跟我讨价还价,你之前那些破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说罢,陆千候又转身对张行川说道:“张老,一路上还请看着点这贼猫,都怪我管教不严,张老多担待。”
张行川瞪了一眼御猫,哼哼道:“小贼猫,听到没有,一切都听老夫的,过来,上车,出发了。”
“陆老大,敌方有恶僧,吃人不吐骨头的啊,要不您给我配队狼卫吧!我只是一只小猫咪啊!别拽我!老头!我翻脸了啊!”
张行川一把抓着御猫后领的衣服,那看似枯瘦的手的竟然分外的有力,御猫这只身高七尺的成年男子直接就被他丢上了马车。
“启程!”
陆千候朝着车队微微一作辑:“张老一路小心。”
张行川应了一声,钻进了车厢,他并没有选择跟御猫同乘,坐的是另一辆马车。
御猫坐在最前头的马车,那十个捕风卫有六个负责殿后,剩余四个皆在张行川的马车两侧护卫。
最前头有御猫在,出不了问题。
“喂,你这张脸长得怎么那么像陆黑脸?他是你爹?”
御猫从车厢爬了出来,戳了戳负责赶车的小吏。
小吏年纪似乎跟御猫一般大小,五官不差,就是有几分陆千候的神韵,看着就讨人厌。
“不是的指挥大人,陆千候是…是我伯父。”
御猫倒吸了一口凉气,叹道:“禽兽啊!弟妹都不放过!”
小吏能听懂御猫的调侃,脸色有些难看,说道:“指挥大人,请不要拿我家人开玩笑。”
“抱歉,顺嘴了。”御猫虽然吊儿郎当的,但还是要点脸的,扯开话题道:“你叫什么名字啊,陆黑脸怎么把你送到这里来了?”
“我叫陆离,我本来想入职捕风的,但伯父不允许,只能在鸿胪寺当小吏。”
陆离说着又看了看御猫的麒麟飞鱼服,眼中满是羡慕。
御猫大概能明白陆黑脸为什么不让陆离入职捕风,因为捕风是官府两卫死亡率最高的,比崇武卫惨多的,崇武卫要是挂了,大多数情况是挂在城里。
捕风卫就惨了,因为主要是负责刺探情报,捕风捉影,经常要出没在荒山野岭,死了都没人收尸,所以大部分同僚死后只有衣冠冢。
御猫略做思考,眼珠一转:“捕风卫好啊,小伙子你想法不错,我跟你说,捕风卫是官府出了名的工作自由,上班有弹性,年底有分红,而且不像崇武天天加班,捕风卫从不加班,出差就是公费旅游,你要是真想进,等这事完了之后,我带你入职!”
他说的这话全是屁话,捕风卫工作是自由,是没有加班,那是因为每天十二时辰都在上班,根本没有休息得可能。
“真的可以吗?”陆离激动的看向御猫,激动得都快颤抖了,忽然又想起陆千候,眼神立马又暗淡了:“伯父不会让我入职的…”
“为什么?”
御猫不敢惹陆千候,但忽悠陆离进捕风,欺负他侄子出出气还是可以的,所以他挺想让陆离加入捕风的。
陆离苦笑道:“我父母就是捕风,他们的尸体到现在都还没找回来,只有衣冠冢。”
御猫忽然一愣:“陆行之是你父亲?”
“指挥大人认识我父亲?”陆离大幅度的转过身,连路都不看了。
“你看路啊,激动啥啊。”
御猫把陆离的脸扭回去,又道:“我认识你爹,关系还不错,那一次任务因为情报有误,你爹是个急性子,他直接就莽了,唉。”
“指挥大人您可以告诉我,凶手是谁吗?”
御猫怔了怔,说道:“陆老大没告诉你?”
陆离偏过头,看了一眼御猫,凄凄一笑道:“我虽然笨,但不傻,一个江洋大盗不至于让我父母死无全尸。”
御猫皱着眉头道:“陆老大既然选择隐瞒,我也不能告诉你,看车吧,你加入捕风的事情,你再好好考虑考虑。”
陆行之确实不是死于江洋大盗,当初陆千候建立崇武捕风,如日中天,得罪的人也就多了。
他们不敢对陆千候下手,却是转而对当时还是捕风镇抚使的陆行之下手。
这件事还惊动了圣上,负责追查此案的,就是御猫本人。
御猫查了半年之后,陆千候亲手处决了那几个凶手,但他们背后的主使,牵连太多,陆千候动不得,更不能远扬出去,只能将此事压了下去。
当御猫知道陆离是陆行之的儿子后,他就打消了忽悠陆离进捕风的念头。
不过他很疑惑,陆千候将他藏在鸿胪寺这么多年,怎么这次就把陆离放出来了,还让他跟着自己去大理出使。
御猫有点想不通那老黑脸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