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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凰雾大战

慧雾见风隐兀自眼神恍惚,眉头紧锁,似在思索,本以为是在思考如何协调双方,待风隐突然面露痛苦神色,料他心思沉重或许走火入魔,于是不假多虑,急忙上前扶他一把,佛家功法宛如暖流注入风隐体内,助他护住心脉。

这时空中响起一声清啸,接着有人大喝一声:“慧雾,住手!”几道人影先后而至,落在山坡空地另一侧,空中一道凌厉快捷身影落向慧雾处,挟有土元压顶攻势,慧雾伸出右掌,金光骤起,与土元相撞一处,一时土砾飞扬,尘埃弥漫,那道人影和慧雾皆后撤几步,方才站定。

风隐强忍脑中剧痛看去,竟然是圣姑携孔见微、索游空、吕苍、佳期等人到了,翔麟亦在一旁,圣姑缓收双掌,神色戒备,如临大敌。

风隐心中料想圣姑误会自己被慧雾所挟,忙踏前一步想要解释,岂知这一动弹竟牵动头痛加剧,便如一根大筋被人从后擎住,身子一僵,脚下一软,竟而右膝砸在地上,口中咬牙切齿吐出几个字:“圣......圣姑......慧......慧雾......大师......并未害我......”之后便再无气力说出一字,双手护头,蜷作一团,痛苦至极。

佳期看到风隐如此疼痛难堪,心似受了刀割,急急奔了过来,方跑到一半面前人影一晃,去路被阻,定住脚步一看,是孔见微挡在身前,孔见微道:“佳期姑娘,不可莽撞!”

佳期心中担忧甚深,听孔见微如此一说,热泪涌出眼眶,对慧雾哭喊道:“这位大师,我风哥哥是好人,你切莫伤害他。”

慧雾见风隐突生变故也慌了神,适才贸然出手相助却未能减轻风隐痛楚,更不知风隐痛疾源头所在,听闻佳期哭诉,忙开口解释道:“这位姑娘,贫道......贫道并未......”

未等他说完,圣姑和翔麟不约而同飞身扑了过来,翔麟口吐青火直逼慧雾面门,慧雾先前与翔麟交手已知它功力深厚,虽能得心应付但也不敢大意,立刻斜身避过,青火喷到地面霎时蔓延开来,原本围在慧雾风隐二人身边的众人惊惶向后躲避,慧雾见状大喝一声,引着翔麟向山坡另一侧的山头跃去。

圣姑趁势将风隐扶起,孔见微也已赶到,将风隐负在背上,圣姑道:“速将风公子带回宫顶医治,你们一并回去,此间之事我来善后。”说罢,飞身向翔麟处汇合,慧雾被这一人一兽夹击,战心暴盛,佛家功法和五行道法竟同时从掌间发出。

孔见微听了圣姑命令,片刻不敢耽搁,水元凝气成冰,脚下踏空生风,转眼间已奔出百丈之远。风隐虽内里极为痛苦,但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愈发着急,伏在孔见微背上,不住解释道:“孔叔叔......慧雾......确实......未曾害我......你放我......回......回去将......此事......解释......”

孔见微劝道:“风公子,那慧雾和尚冥顽不化,与我五顶为敌已非一日,没想到心生歹念,竟然对你下此毒手。你别说话了,宫顶尚远,我道法修为有限,需专注奔走。”

风隐深知圣姑翔麟联手,慧雾绝非敌手,况且慧雾绝非心怀恶念之人,山坡上所居十几户人家更是误入结界的普通人,此番冲突皆因自己莫名头疾而起,若圣姑和翔麟不慎误伤慧雾和众人,自己如何能过意的去。

心念至此,头痛欲裂之感反而轻了几分,风隐体内火元陡盛,继而冲出体外,风隐借势腾空而起,转身回跃,孔见微未料此变,身势又向前冲了几十丈方才停下,回身望风隐早已远去,孔见微暗叫不好,只好又折返追了上去,虽只几息工夫,无奈这一前一后二人相距已远,再加上风隐这几月道法猛进更有此时心急如焚,体内力元流转迅疾,孔见微拼尽全力也未能追上。

本来跟随孔见微欲返五顶的索游空等人道法修为高低有别,只能落在后面,半途忽见风隐疾奔而过,又见孔见微紧紧追赶,众人不解其意,驻足哑然半晌,只好也折返追了回去。

风隐返回山坡处时,慧雾圣姑翔麟激斗正酣,翔麟操纵阴阳灵火,可灵火只能略略阻碍慧雾行动,令慧雾渐渐抵挡不住的是圣姑近百年修为,以圣姑五行道法切换自如程度和出手威力观之,比八圣中的井遨羽还要强上几分,风隐此前只以为井遨羽是五顶中除音律精通外五行道法也十分擅善的唯一之人,如今看来圣姑才是五顶第一高手。

慧雾靠着火元道法不能伤他分毫的本领虽能勉强支撑,但显然已处于下风,身上脏袍破条垂挂,显出几分狼狈。山坡空地上众人大都躲进屋内,有几个胆大些的将头伸出门外,倒是那原本在修葺屋外披泥的老者立在屋墙边静静观看,纵是叱咤霹雳声响彻山谷,老者神色亦不为之所动。

风隐略略观察后,先以“天河泻地”快速接近山头激战处,圣姑恰以水元攻向慧雾,风隐不及多想,纵身拦在二者之间,使出“水元生木”将圣姑所发水元尽数截下,木元大盛后风隐趁势将其转为木盾,欲勉力将其余水元挡住。

哪料圣姑此番水元道法出手,修为尽用,虽只一招,可暗含浑厚奔腾之势多达十余波,攻势相叠,眨眼即至,风隐仓促之下只化用前三波水元已殊为吃力,水元生木而成的木盾只抵挡了其后五波水元攻击便不堪其用,电光火石间紧随之后的水元之力轰击到他身上,风隐身子在空中被节节击退,直落下去。

圣姑慧雾二人见风隐忽然闯入战阵,一霎间皆立时收手,无奈圣姑此前水元攻势已出手,在风隐强接水元时圣姑和慧雾已料到风隐必会受创,圣姑大喝一声“小心”时,风隐已然失去助势开始下坠,慧雾稍近,飞身接下。

风隐体内连受水元冲击,加之原就头痛,水火木三元不受控制,开始在体内横冲直撞,五脏里已是天翻地覆,风隐口中仍劝道:“圣姑,慧雾大师待我极好,更未害我,你二......二人的误会慢慢谈,切莫动手了。”说完,双手握拳猛敲脑壳,可脑中剧烈疼痛依然不减半分。

慧雾见风隐痛苦万分,以手微探,察觉风隐体内力元激荡,于是将佛家功法注入风隐体内,一面压制一面导引,只是方才与圣姑酣战许久,消耗极大,加上风隐体内水火二元极为强盛,慧雾压制三次反逼得自己内息紊乱,精疲力竭,瘫坐在地。

圣姑见状忙靠近,怒目看向慧雾,一道凌厉金元劈向慧雾,慧雾只好后掠数丈,堪堪避开。圣姑立即先以水元压制风隐体内火元,待火元平息后再以土元制水元,最后以金元止住木元混乱之势。

待水火木三元尽皆理顺调息归位后,风隐的痛苦似乎不减反增,圣姑目光闪动,似有所悟,远处慧雾大大不解,问道:“这小儿郎到底怎么回事?内息理顺似乎也未能止住他头疾。”

圣姑为风隐调息时,孔见微已追了过来,此时见风隐痛苦之状,孔见微飘身落来,将风隐抱起,对圣姑歉疚道:“圣姑,是我不好,没能看好风公子,我这就带他回宫顶。”

圣姑目光露出几分哀伤,喘着气道:“不,带他去羽顶冰窟。”

孔见微听圣姑说话间竟显出虚弱之态,关切道:“圣姑,你的身体......”

圣姑抬手止住他,说道:“不必多言,快带风公子去,我随后就到。还有,让吕苍也过去。”说罢,警觉看着慧雾,护在风隐二人身前。

孔见微看着慧雾微显愠色道:“慧雾,你别不识好歹,若是趁人之危,我玄音族人定将灵鹫寺夷为平地,让你早日见那佛陀。”

慧雾道:“眼下救治风公子要紧,贫道来日自会上宫顶拜访,几位速去吧。”他知晓五顶医术神通,风隐是化度迷津坳众人的关键所在,不能有失,说完便纵身向迷津坳飞去。

圣姑见慧雾关切风隐至极,放下心来,立即飞身下山,向羽顶奔去,路上又命吕苍随行。

到得羽顶冰窟后,圣姑遣走孔见微,并令其传命其余人等不得进入冰窟,待吕苍进入冰窟,圣姑脸色凝重的看着她,半日方道:“吕苍,今日我就将大曛黄演奏之法传给你,这也是救治风公子的唯一办法,你要切记在心,今后五顶重任就在你肩上了。”

吕苍眉目微动,震惊不已,她知道大曛黄演奏法只在玄音族人前后任首领间单传,且只在正式传位之际,以她如此年纪开始接过重任,却从未想过,一时心乱如麻。

圣姑见吕苍神色游移,大喝道:“吕苍,你听明白没有?风公子更不能出事,羽顶阴阳灵火几百年后能重聚,全在他一身。”

吕苍听到风隐二字,看到风隐仍在地上苦苦煎熬,于是重重点头。

圣姑终于面露欣慰,于是一面讲述一面奏响大曛黄,风隐混沌苦楚间听闻大曛黄上古音韵,脑中便只剩诸般奇异神妙景象,原本痛苦即刻烟消云散,身体宛如轻雁在幻象中自由翱翔,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昏昏睡去。

待转醒时,已身在宫顶住处,佳期、孔见微在旁照看,圣姑、吕苍、索游空三人并未见到,风隐坐起微微晃动脑袋,发觉已无异样。

佳期见风隐醒转,满面愁容化作如花笑靥,痴痴道:“风哥哥,你醒了?”

风隐知道佳期必然心忧极甚,笑道:“放心,我没事了。”

风隐说完又看向孔见微,问道:“孔叔叔,怎么不见圣姑和吕苍?”

孔见微道:“她二人将你送回来后就不见了,我想在窟内圣姑该是向吕苍传授了大曛黄演奏法,吕苍阅历尚浅,定有许多疑惑之处需要再问再琢磨。”

风隐记起窟内意识混沌前听到圣姑和吕苍所说,想来孔见微所言不差,也不多想,转而想到慧雾,翻身下床道:“孔叔叔,慧雾大师......是否与圣姑之间有误会?”

孔见微一笑答道:“风公子不必担心,慧雾与五顶之事不过小小误会,圣姑已命我去和慧雾交涉,风公子只管安心修炼吧。哦,还有一事,圣姑命我问问风公子,是如何与那慧雾相遇的?”

风隐听出孔见微言语间隐隐透出对慧雾的戒备,但也不好隐瞒,将慧雾闯入冰窟之事告知。

孔见微听后点点头道:“多谢风公子相告,如此,我派些族人为风公子护法吧。以防慧雾再擅闯,惊扰风公子修炼。”

风隐再三推辞,孔见微却坚持不懈,风隐也不好再拒绝,脑中闪念一过,忽而说道:“孔叔叔,我修炼阴阳灵火,已小有所成,也许再过数月,就可重现二火共舞盛况,届时......届时......”再想说下去时,脑中却似乎一片空白。

孔见微朗声笑道:“届时,圣姑定会办一场盛大会事来感谢风公子,我这里先代圣姑谢过风公子了。”

风隐若有所思,只轻轻“嗯”了一声,孔见微忙道:“哦,我这就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圣姑,风公子多多休息。”说罢转身出了房间。

佳期心思慧敏,已觉风隐神态有异,上前扶着风隐道:“风哥哥,你怎么?还不舒服吗?头还痛?”

风隐摇摇头道:“不,我从慧雾大师那边头痛前,就觉得心中有些话想说,可始终不知该说什么,也不知是何缘由,正因我竭力思索此事,才头痛发作,这种奇怪经历此前从未有过,我实在想不明白,不明白。”

佳期轻轻摇头道:“风哥哥,你就是想太多了,许是你一个人在羽顶勤苦修炼道法,烦闷的厉害,我本想着不去打扰你,看来是不成了,我要多去看看你,陪你说说话才行。”

风隐看着佳期满脸关切,忽生歉意道:“我这个哥哥只顾修道,却没能多关心你,你的乐律学得如何了?”

佳期听风隐如此一问,心里一暖,说道:“还不成吧,我起初学了吹竹笛,后来学到三个月时,邈茵姑姑很是高兴呢,但我偶然看到游空叔叔神色黯伤,想他必是想到了邈茵姑姑曾经的模样,我怕他更加伤心,便不敢再学下去了。后来我仔细一想,游空叔叔为了邈茵姑姑整日苦着脸,甚至放弃了演奏琵琶,如此下去恐怕愈加颓丧,我便央求了游空叔叔好几日,他才肯教我弹琵琶了,不过,我笨得很,到现在只能弹得三首曲子。”

风隐笑着摸摸佳期的头,说道:“佳期兰质蕙心,一定会学得成,学得好,我还等着看你学会‘反弹琵琶’呢。游空叔叔如今不能与邈茵姑姑音舞相协,想必心中十分难过,有你这个弟子陪着他,也许能好受些。”

佳期道:“那是自然,有我缠着游空叔叔,他已经开始有笑脸了,邈茵姑姑现在虽然不大识人,但生活起居稍加提醒就能自己做得来,游空叔叔也轻松许多,角顶弟子都盼着他早日开始授课呢。”

风隐心头一热,道:“佳期,真的要谢谢你。我一向不知该如何弥补给邈茵姑姑造成的伤害,多亏了你,我的心里才好受些。”

佳期笑道:“哎呀,风哥哥,你就不要想这些了,你一个男的,也不能照顾邈茵姑姑,由我代劳理所当然啦。你还有更大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你可一定不能辜负圣姑的嘱托。”

风隐点点头道:“这个自然,道法修炼本就是我喜欢的,羽顶阴阳灵火不过是顺带的结果,但愿羽顶寒冰融消,恢复往日五顶皆有人声的境况。”

佳期正想再说些鼓舞风隐的话,忽听房间外有人哭哭啼啼跑了过来,佳期微一皱眉道:“风哥哥,好像是吕苍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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