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侯爷的小厮出来了:“叶夫人、表小姐,快随小的进去吧,外头风大,二小姐前些日子又染了咳疾,还不得冻出个好歹来?”一边说一边往府里头迎。
叶夫人一听,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你身子一向轻快,也无病无痛,怎的如今儿大了,反而越发不会照顾自己了?“说着,拢了拢谢惊鸿的衣襟,免得灌了风进去。
叶蓁蓁一看妹妹的鼻头已经通红了,不满道:“出来竟也不披着斗篷,真当自己是铁打的呀!快些进去吧,别冻着了,染了风寒就难办了。”
说话间,一众人来到了正厅,老夫人跟谢忱已经在那儿等着了,就连孟姨娘与谢惊鹊也在旁边站着侍奉。
谢惊鹊正在为老太太揉肩:“祖母刚才还念叨呢,这不就来了?”虽说是与谢惊鸿闹,但是面上功夫总是要齐全的,尤其是在谢忱和老妇人面前。
孟氏也赶忙地迎上去,手上捏着一方粉帕子,叶夫人进了门,先带着叶蓁蓁朝着老太太行了礼,问过安,转而与谢忱略微福了福身子,算是见过。谢忱也赶快起身点头。
毕竟是亲家,不兴这问礼太严肃,所以只是朝着老夫人行了大礼,毕竟是长辈,与谢忱二人是平辈,又算是嫂子,虽然自己是个侯爷,可是无权无势,叶家地位又不低,嫂子给自己行礼,那是给了颜面,做得好看,他却不可托大,是以回礼。
老夫人端着笑容,和蔼可亲,只是珠光宝气,一看就不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一身墨绿色衣服显得年轻了几分。她开口说道:“如此见外做什么,赶快起来。”
叶夫人与叶蓁蓁并不理会孟氏,一个妾而已,她堂堂京城叶家主母,给了颜面那是赏,不给颜面也挑不出错误,更别说这小妾还如此恶待惊鸿,不给她个下马威,怎能出得了这口子气?
叶蓁蓁上前一步:“祖母,蓁蓁好想你啊!”说着,手也不老实,扯了扯老夫人的袖子。
“又长大了一岁,我们蓁蓁也是个大姑娘了,快到祖母跟前让祖母看看。”一声祖母,叫老夫人乐开了花,虽然不是亲孙女,但是到底这孩子合眼缘,又开朗大气,老夫人也确实是打心眼儿里欢喜的。
听老夫人这样说,叶蓁蓁眉眼弯了弯,往老夫人身边站了站,把谢惊鹊挤到了边上。谢惊鹊气的鼻子都要歪了,委屈地看了眼谢忱:“爹爹!”
谢忱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胡闹,她还是咽不下这口气,转过头去看她的姨娘,孟氏伸出去的手没有回应,只得立在那里,不尴不尬地笑着。
倒是谢惊鸿,在叶夫人的旁边,朝大姐姐招了招手叫她过来。
可是谢惊鹊非但不领她的情,还转过头去站到了孟氏的边上。好歹母女两个,互相依着也不显得尴尬了。
谢忱自是把这一切都看到了眼里,可是他也不能说什么,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总是让谢惊鹊抄女戒他也是舍不得,再说老夫人也会护着。更何况,这只是姐妹间的小打小闹,两个女儿谁也没犯错误,硬要罚,不仅自个儿心疼还会寒了孩子的心。
总归是对大女儿有亏欠的,觉得惊鸿没了母亲,偏爱她一些,向着她一些。
叶蓁蓁当然也是看在眼里的,只是面上依旧笑得甜,心里头却是骂了起来:装什么可怜!
两家书信往来也算是频繁,对这母女俩这档子事一清二楚。谢惊鸿心软,可不意味着她叶蓁蓁好心。
“迎春,把母亲跟我准备的礼盒端过来。”叶蓁蓁笑道。
“呦,你这孩子,来就罢了还带什么礼,咱两家又不是外人,不兴这些个规矩。”老夫人一听,,笑出来了眼角的一道褶子。只心道这丫头有心了。
迎春捧着托盘,另有侯府的丫鬟接过,掀开了盖在上头的红绸子。打眼一看,是一套点翠的头面,贵气而低调,不艳丽,又不老气,正适合老夫人这年纪。
果然老夫人看了,心里欢喜得很,忙说:“哪一次都不叫你们带礼,偏生哪一次都送到我心坎上,罢了,且收下吧。”说完,那丫鬟又把红绸子盖上,端下去了。
孟氏看了眼热的很,这点翠的质量她看不出来,但是最次的点翠,置办这样一套头面,以她现如今手头上的银子,怕是最多只能买得起一只耳坠子吧?
虽然心里酸着,嘴上却道:“妾身和大小姐是不敢奢求的,只是不知道叶夫人为侯爷和二小姐备了什么好东西,也快拿出来教我们开开眼那!毕竟咱二小姐总戴着那两样妇人家的首饰,叫外人看了,还以为这未及笄的女儿家有多恨嫁呢!”
老夫人眉头一皱,这个孟氏,越发没了规矩,总觉得谢忱偏爱惊鸿,那她就待惊鹊好几分,谁知竟把孟氏给抬举了。
谢忱出声呵斥:“改天倒是要请个宫里的嬷嬷来教教你了,这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怎能给惊鹊做个好姨娘?”先不说这是妾室顶撞了嫡嫂,但是把那华胜放到了明面上说,就让他动了气。
这侯府上谁都知道那华胜是二小姐母亲留下来的,谁也不敢拿这个做文章说七道八,生怕让谢惊鸿伤了心。
想到这处,屋里头的人全都朝着谢惊鸿看了过去。
只见她笑了笑:“姨娘莫不是闲的,怎的连我头上戴什么,身上穿什么也要管上一管?还是姨娘心疼我,愿意为我置办一套金头面?”
叶蓁蓁没忍住,直接就笑了出来。让谢惊鹊瞪了一眼。叶蓁蓁讶然:“咦,这位姐姐的眼睛可是迷了沙子,瞪我作甚?赶快让丫鬟扶着下去清洗一下,免得发了炎症。”这张嘴也是厉害着,谁也占不了便宜,可又装得这么无辜,又挑不出错处来,果真要把人气死一样。
叶夫人把着几十年来的涵养,才未骂出声,只是淡淡的说:“妹夫与惊鸿的都在后头,倒不是什么珍奇玩意儿,一套御赐的文房四宝、女儿家的胭脂水粉和织金琉璃璎珞圈。奈何那辆马车的轮子出了问题,坏在了半路上,蓁蓁这孩子又等不及见她祖母跟妹妹,就先行一步,大概半日后就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