斌斌的脸上终于绽放出花朵般的笑颜,多日以来压在易程和文雅心头的灰暗和阴霾终于散去,那令人窒息的迷障,终于拨云见日。
回到家里,文雅就开始忙着给斌斌洗浴,准备让孩子睡觉。但斌斌并没有睡意,躺在床上,不断地向妈妈提问:“妈妈,咱们捡回的贝壳,能放在鱼缸里养着吗?海星是不是天上的星星掉进海里了……”
斌斌的问题一连串地蹦出来,文雅有点应答不暇,便改口说妈妈给宝宝讲大海的故事好吗?斌斌一听是大海的故事,立马来了兴致。文雅在大脑的储存库里搜索有关大海的故事,俄罗斯文学语言的创造者普希金的《渔夫和金鱼的故事》映入她的眼帘,回响在她的脑际,于是她开始了改编大师作品的行动,边改编边念给斌斌听:“从前有一个老爷爷和老奶奶,住在蓝色的大海边;老爷爷撒网打渔,老奶奶防线织布。有一次老爷爷向大海撒下鱼网,捞上来的只是一些水藻;接着他又撒了一次网,打上来的是一些海草。老爷爷第三次撒下鱼网,终于捞上来一条鱼,那鱼儿不是平常的鱼,是一条小金鱼儿……”
斌斌的眼睛一眨一眨地听着,慢慢地那眼睫毛似乎有了粘合性,像一张沉沉的帘儿,尽管文雅还在讲着“渔夫与金鱼”,但斌斌还是难以抵挡愈来愈浓的睡意,妈妈的声音似乎越来越遥远了……
看着斌斌丰满喜悦的面颊,长长的睫毛微微地关闭了那双灵动的眼睛,时而轻轻地翕动一下微微上翘的嘴唇,似在微笑。也许他是在做着关于大海的梦。文雅以母亲的慈祥,仔细地看着斌斌甜甜的睡态,有一个声音从遥远的心音里发出,回响在她的耳边:“雾中花,心头月;天上星,地上影。多少事,几多情;笑谈间,已注定。”人生在历史的必然中重复着一个个偶然的故事,有多少始料不及的以外,铸就了人生百年的悲剧?她在心里祈祷:但愿斌斌的灾难从此画上一个句号,开始他健康成长的之路。
周一早上,易程洗漱完毕,穿戴齐整在镜子里端详着自己四十岁男人的成熟魅力,想到近几年事业上历经磨难之后的成就和辉煌,一股强烈的优越感涌上心头。上班,这种几乎是程序化的活动,也变得那么富有诗意和创造力了。
也许自从女娲造人那天起,大概就赋予了人们创造与毁灭,善良与恶毒,坚韧与脆弱等等,诸多难以克服,难以改变的生命主题。
几十年的人生历程,奋斗经历,告诉他:无论命运的交响乐怎样弹奏,坚韧的信念,是生命与生命之所以不同的根基。他想到了“怡馨园”,想到了与晓岩共度难关的艰辛,想到了学生时代,自然他也想到了与林静怡的恋情。恋情对于少男少女而言,也许有多种版本。花前月下,缠绵悱恻,生死相依;寻寻觅觅,暗恋相思,无疾而终。他与林静怡的恋爱,与这些关于爱情的形容词好像都沾点边,那段时光,既是他生命暗夜中的明月,又是他生命历程上迷障。五百年前,三生石上的故事,好像专门来折磨考验他的情商,为他制造着一个个否定之否定的规律。在他毫无自信,更无精神准备的时候,他们在校园那个雨夜相遇……
后来,后来的后来,那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的感情的天平上沉沉浮浮地称量着,在他人生的历程上歪歪斜斜,曲曲折折,风雨兼程地度量着人生情愫的履历……
易程无奈地摇摇头,暗自叹息:真是世事难料,人生维艰啊!
林静怡的音容笑貌再次显影在易程眼前,可真是:“心头幻影乱重重,化作佳人绝代容”啊!他看着镜子里自己成熟潇洒的映像,心里却是浮想联翩。幻影成趣。百味儿难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