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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父亲

陈玉苒长时间没有进食,手又一直被绑着,体力耗尽了,话也不能多说一句,晕倒在了秦墨霖的怀中。

秦墨霖抱着陈玉苒离开了。

等回到家中,陈玉苒渐渐苏醒过来,秦墨霖才清楚了事情的始末,原来是齐彩菱。

“秉公处理吧,我会把这事告诉知府,让他派些捕快,去把齐彩菱拿下。”

秦枫说道。

“父亲,不必让你如此费心,她如今也是自身难保,有许多债主在追赶她,迟早有一天,她会被抓住的。”

陈玉苒不想给秦枫添麻烦。

“不行,我们就是对齐家太过纵容,他们才三番两次的对你不利,把她放进牢里,始终放心些。”

“玉苒,你就听爹的吧,他是担心你。”

“嗯,好。”

陈玉苒不再说了,也许,真的是时候,让齐彩菱吃点苦头了。

终于,齐彩菱被捕快们抓回了大牢,成为了阶下囚。

这边,晨儿早在几个月前,就为秦墨青生下来一个男孩。

“相公,我陪你一起去大牢里看看吧。”

晨儿一边哄着怀里的孩子,一边说道。

“我不去!”

秦墨青断然说道。

“相公,我已经托人买通了牢里的狱卒,今日能进去的。”

秦墨青难以置信的看了晨儿一眼,问道:“你又何必如此呢?”

“她毕竟同你在一起了两年,还是应该去看看的。”

“晨儿,难道你忘了,她是怎么对你的?你差点就被她害死了?”

秦墨青的声音突然放大,怀里的孩子都被吓哭了。

“你把小少爷带下去。”

“是。”

晨儿让丫鬟把孩子抱走,然后走近秦墨青,握住他的双手,对他说:“相公,我明白,你气她也是因为我,是想保护我,你的心情我都明白,可是,俗话说得好,一日夫妻百日恩,如今她落难了,虽有做的不妥之处,你也别同其他人一样,对她不理不睬的,我陪你去,好吗?”

晨儿眼中满是期盼。

“哎,真拿你没办法,好吧。”

于是,秦墨青夫妻二人去了大牢。

秦墨青怎么也不会想到,再见到齐彩菱的时候,竟然会是在这大牢里面。

更令他没想到的是,齐彩菱那狼狈不堪的模样,这同以前那个事事都讲究,穿金戴银的千金大小姐,完全是判若两人。

齐彩菱蹲坐在牢里硬硬的石头床上,眼神呆滞。

她看见秦墨青之时,眼睛里明显有了一丝光亮,可当她注意到旁边的晨儿时,她的眼神又变得呆滞了,然后继续一动不动的坐在石头床上,仿佛从没看到他们一样。

“姐姐,我们给你带了些吃食来,想着这牢里的食物,一定是不好的。”

晨儿手里提着一个食盒。

齐彩菱看也不看一眼,直接问道:“是下了毒,想让我死吗?”

秦墨青气愤的说道:“你以为人人都同你一样吗?只知道下毒害别人?”

晨儿朝秦墨青摇摇头,让他别说了。

晨儿又说道:“姐姐放心,这饭菜里没有毒,我们只是想来看看姐姐,相公,我看我还是先出去,你同姐姐单独说会儿话吧。”

“不必!你就待在这儿,出去做什么?我同她没什么好说的。”

秦墨青说道。

晨儿拍了拍他的手,轻声说道:“相公,我先出去了。”

不等秦墨青再说下一句话,晨儿已经快步走了出去,只将饭菜留下了。

晨儿刚一走出去,齐彩菱就从石头床上下来了,她的脚因为多次的逃跑,已经磨破了皮,她一瘸一拐的走到秦墨霖跟前。

“听说……你有儿子了?”

齐彩菱问道。

“是。”

齐彩菱冷笑一声,说道:“那可真是要恭喜你啊!你那么想要的儿子,终于有了,只可惜是别的女人给你生的,没办法,谁让我的肚子不争气,就是生不出来呢?”

“你说这些做什么”

秦墨青脸色难看。

“你走吧,这地方你待久了不合适。”

齐彩菱长叹一口气,又回到石床边坐着。

秦墨青沉默片刻,问她:“你怎么会活成现在这副模样?”

齐彩菱不说话。

“你把饭菜吃了吧,放心吃,没有毒,我走了。”

秦墨青刚想离开,又听见齐彩菱在他身后说了一句:“墨青,你可真狠心啊!”

秦墨青停下脚步,却没回头看她,最终还是大步离开了。

齐彩菱觉得这牢里的石头床特别的冰冷,不过是两年前,她是人人羡慕的齐家长孙女,又风风光光的嫁进了秦府,秦墨青那时候可喜欢她了,在人前总是夸她美,从外边回来,也会给她带些首饰。

任谁都看了,都会说,齐彩菱过得很幸福。

再看看此刻,她竟然沦落为阶下囚,当然了,她自己做过许多错事,可是她也会想,难道因为她过去的坏脾气,因为她的不成熟,因为她一直没为秦墨青生下过孩子,秦墨青就爱上别人,娶别的女人进门,再把她休了,这一切就都是理所应当的吗?

她一边想着,一边用力摇头。

不,她觉得不应该是如此,她的嘴角有些湿痒,不知何时,眼泪已经流到了嘴边。

回去的路上,晨儿看出秦墨青心事重重。

“相公,你怎么了?”

晨儿问道。

“没事。”

秦墨青淡淡的答道。

晨儿牵起他的一只手,对他说道:“相公,齐姑娘毕竟是你娶进门的第一个女子,如今她过得这样不好,过去那些事,你就通通忘了吧,别跟她计较了。”

秦墨青停下不走了,只看着晨儿。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晨儿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不是,我只是觉得你太善良了,她如此对你,你还替她说好话,她是不会感激你的。”

“相公,我跟你说这些,都是我的心里话,我并不需要她感激我,齐姑娘当初那么对我,想必也是一时冲动,她是太讨厌我了,我突然闯进你们的生活,心里也充满了歉疚呢。”

“晨儿,我不许你这么说!要怪也是怪我,是我对不住你,让你白白忍受这些。”

“相公言重了,我们走吧。”

秦墨青点点头,和晨儿一起回去了。

另一边,秦墨霖一直陪在陈玉苒身边。

“你一直看着我,眼睛都不眨一下,真是奇怪。”

陈玉苒说道。

“奇怪?你知不知道,我被吓坏了。”

“知道知道,我知道你肯定是急坏了的。”

“以后,不许你再一个人去买东西了,不管你出去做什么,都得和我一起。”

“那你要是不在呢?”

“我不在,你就和丫鬟们一起,多带几个人,或者我把贤宇留给你。”

“别那么夸张,我听你的就是了,不过,贤宇你还是自己留着吧,他是跟惯了你的,有他在你身边,你才方便。”

“哎,我还是很担心……”

“好了好了,我以后会小心的。”

这时,丫鬟小婷在外面敲门。

“少爷,夫人,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

秦墨霖应道。

小婷端着一碗热热的粥进来了。

“夫人,快趁热喝了吧。”

小婷说道。

陈玉苒一看,发现这并不是寻常的粥,而是放了八种不同材料的腊八粥。

“这……是腊八粥?”

陈玉苒虽然看见了,还是不敢确定,毕竟现在不是腊八节,腊八粥通常是腊八节才喝的。

“是的。”

“你上哪儿去弄的腊八粥?如今不是腊八节,你怎么……”

“夫人,这是少爷让我准备的,奴婢只管准备,不敢多问。”

陈玉苒疑惑的看着秦墨霖,秦墨霖只露出淡淡的笑容。

“好吧,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陈玉苒说道。

小婷把腊八粥放在桌子上,然后又扭扭捏捏的对陈玉苒说:“夫人,我还有句话想说。”

“什么话?你说。”

陈玉苒睁大双眼看她。

小婷支支吾吾的说道:“那个,夫人,就是我总觉得对不住你,前几日你去买东西,我应该陪着你去的,不该偷懒,否则你也不会……”

陈玉苒听明白了,她这是在自责呢,怪不得回到家来的这几日,总觉得小婷看上去心神不宁的。

“你这丫头,说什么呢?我没怪你啊!”

“我知道,夫人心地善良,不把我们当下人看,待府里的下人们都是极好的,只是我心里觉得难受,所以还是……”

“行了,小婷,你到我跟前来。”

“啊?是。”

小婷走到陈玉苒跟前,陈玉苒握住她的双手,对她说:“你千万不要因为那日的事自责,是我让你别跟着的,即便你坚持跟着我了,那些抓走我的人,你也是对付不了的,到时候还要跟着我一起受罪,你一个丫鬟,他们那些人,是不把丫鬟当人看的,指不定会因为我丢了性命,我已经对不起冰儿了,如今少爷把你指给我做贴身丫鬟,定是心疼你的,我怎么能把你置于危险境地呢?”

“夫人,我……”

小婷忍不住哭了起来。

陈玉苒从怀里掏出手帕,帮小婷擦干眼泪。

小婷后退几步,急忙说道:“夫人,我会把你的手帕弄脏的。”

陈玉苒朝秦墨霖使了个眼色,秦墨霖从陈玉苒手里接过手帕,塞给小婷,对她说:“拿着,没事了,你下去休息,哭了就用这手帕把眼泪都擦干净,这手帕,送你了。”

“这……”

“好了,下去吧。”

“谢谢夫人!”

小婷感激的说道。

“趁热喝。”

秦墨霖用勺子喂陈玉苒喝。

陈玉苒喝了一口,问他:“为什么是腊八粥?”

“就想让你吃好一点,你不也是在腊八节出生的吗?你生辰的时候,我忘记买碗腊八粥给你,不知道你有没有吃。”

“当然有啊,我爹每年都会让厨房做给我。”

“那就好。”

几日后,齐庭凯与他的夫人,求着要见秦枫。

他们听说齐彩菱被关进了大牢,便赶来了。

“大人,求你救救菱儿吧。”

齐彩菱的母亲哭着说道。

“我怎么救她?她做的事,你们都知道吗?”

“知道知道,我们都听说了,菱儿她是做错了,可是,可是她一个弱女子,怎么能关在那阴暗潮湿的牢里呢?”

“她是弱女子,玉苒就不是了?你说说,你们齐家的人,都是怎么对玉苒的?”

秦枫生气的说道。

齐庭凯一言不发,却突然跪下来了。

秦枫愣住了,他的夫人见此情形,也跟着跪下。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尚书大人,我们好歹是做过亲家的,还望你念在过去的情分,饶了菱儿吧。”

齐庭凯恳求道。

“我已经饶她多次了,原本她因为无法生育,又总爱使性子,我多少想着,她也是进了我们家的门,即便她对晨儿使坏下毒,墨青因为此事想要休了她,我当时也是顾及以往的情分,阻拦了墨青的,只是你们齐家,不仅在朝堂上不忠于皇上,还一再的欺负玉苒,菱儿她做事太过心狠手辣,我实在是……”

“请尚书大人明鉴,菱儿纵然有千错万错,可她绝不是狡猾之人,我去牢中见过她了,她原本跑到长安城来,是去了王府找琪儿救济的,谁知道琪儿不仅不肯帮她,还出了主意,让菱儿来找玉苒,她是一时头脑发热,才会做了这等蠢事的!”

此时,秦墨青和晨儿刚巧回来了。

秦墨青不忍心,便上前想扶齐庭凯起来。

齐庭凯一看是秦墨青,脸色大变,甩开他的手,不让他扶,他说:“”不用麻烦大公子了。”

齐庭凯心中满是怨气,他难以忘记,秦墨青休掉齐彩菱,让齐家颜面无存,他心里还是觉得秦墨青无情的。

“你的意思是说,是齐彩琪想的这主意。让菱儿去绑走玉苒的?”

秦枫继续问道。

“没错,大人,我家菱儿独自逃难,身边根本没多的人能帮她,玉苒是会武功的,菱儿却是娇生惯养长大的,试问她一个人,怎么可能绑走玉苒呢?整件事,完全是琪儿出的主意,也是她找的人去绑了玉苒的,就连菱儿去王府投奔她,她为了赶走菱儿,故意把下人们都叫了去,菱儿是被赶出王府的,她如今嫁进王府,却连一点救济的银子都不肯给菱儿,反而教唆菱儿,逼要玉苒的宝藏。”

齐庭凯道出实情,秦墨青也对秦枫说道:“爹,我想,伯父说的并非是假话,菱儿她虽然有诸多毛病,做事却是直来直去,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的。”

“这事,我得问问玉苒。”

秦枫说道。

“求大人,让我见玉苒一面吧,我会亲自向她赔罪!”

齐庭凯再次恳求道。

“爹,你就答应伯父吧。”

秦墨青还是不想眼睁睁的看着齐彩菱一直待在牢里。

“那么,你家夫人就别去了,你一人同我前去吧。”

“好,好,谢谢大人!”

秦枫敲了敲房门,对着里面说道:“玉苒,是我。”

秦墨霖前来开了门,陈玉苒正坐在桌前摆弄胭脂。

“玉苒啊,有人想要见见你。”

齐庭凯露出头来,陈玉苒神色复杂。

“玉苒,我知道菱儿犯了大错,我替她向你赔礼道歉,你就原谅她吧!”

说着,齐庭凯又跪了下来。

“玉苒,听他说,绑你的主意是齐彩琪想的,是她让菱儿这么做的。”

秦枫解释道。

齐庭凯赶紧说道:“是啊是啊,我家菱儿,是想不出这样的主意的。”

陈玉苒思索片刻,想起来,齐彩菱的确说,去见过齐彩琪了,可是齐彩琪,似乎并不理睬她,按照齐彩菱的性子,这么迂回的办法,的确不像是她想出来的。

“可是,不论这主意是谁出的,做这件事的人,毕竟是她,不是么?”

陈玉苒反问道。

齐庭凯知道自己理亏,居然磕起了头,又恳求道:“玉苒,我日后一定会好好管教菱儿,绝不会再让她做任何伤害你的事,你就放过她吧,我就这么一个女儿!”

陈玉苒感觉鼻子酸酸的,她看着眼前这位父亲,一个堂堂的私塾先生,可以为了自己的女儿,下跪求饶,尽管齐彩菱让齐家丢尽了脸面,尽管她有如此多的毛病,可是,齐庭凯一心为了她……

是啊,这才应该是一个父亲的面貌,虽然平常不言不语,可总会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无论自己的女儿好与坏,一定会站在前面护着她。

但为什么,齐庭罡与齐庭凯明明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却不能像他一样,也给予她满满的爱呢?

秦墨霖看出陈玉苒的不平静,对陈玉苒问道:“要不要,让他先出去?”

“不,不用,我答应你,放过她,可是,我希望你带着她离开这里,走的远远的,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她了,你能做到吗?”

秦墨霖和秦枫都没想到,陈玉苒会就这么算了。

“当然!玉苒,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我一定会带菱儿走的远远的,以后都不会再回到长安,也会好好管教她的。”

“那就行了,爹,算了吧。”

陈玉苒对秦枫说。

“既然玉苒都这么说了,也罢,你说的话可要做到啊!”

“一定一定!”

齐庭凯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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