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刚从海平面探出大半个身子,破碎的金色的光华就洒落在海面上,波光粼粼,在海面上铺垫了一条从沙滩通向太阳的碎金大道。
前几日刚有暴风雨途经这一片沙滩,所以周边像是废墟一般的混乱。
沙滩上散乱着各种各样的鱼虾螃蟹,海带扇贝之类的海产,还有些散乱的破碎的船板,可能是风暴来的太急没有收走的渔船破碎的残片。
看来这里不久前经历过的暴风雨态势极为凶猛。
水洼里一条条幸运的小鱼儿在欢快地畅游,都是些拇指肚大小的鱼苗,可惜这些小鱼儿不知道在日出之后迎接自己的将是死亡。
水洼里的鱼儿们迎着初升的太阳享受着生命最后的时光,这也算是不幸之中的幸运了。
散乱在沙滩上的鱼虾有的早在暴风雨中就已经丧失了生命,只能呆呆地躺在沙滩上没有了声息,旁边还有着鲜红的血迹;可有的还有着最后残留的丝丝生命力,蹦着翻滚着挣扎着向着大海的方向移动,试图挽救自己流逝的生命。
有的稍微大些的鱼像是认命了一般,贪婪地将头探到水洼中,享受生命最后的时光。
沙滩上还有不少破碎的渔网,多半是黄色和绿色的渔网上还缠着些海带,想来都是被暴风雨所裹带上来的吧。
沙滩不远处还有一个小渔村,寂静的山村中没有一丝声音,像是被暴风雨吓坏的孩子。
紧靠着渔村的方向,还有着更多的的破碎船板,但都是残破不堪的,想来是只能当做木柴了。一些幸运的渔船还能有半个船头,有些渔船该有的样子,修补修补或许还能再用。有些已经直接破碎成为木板木条了,彻底分辨不出破碎前的模样了。
安静堪称寂静的小渔村里一声“嘎吱吱”显得极为突兀,原来是一个小男孩,男孩身着褐色的麻衣,瘦小的手掌上竟是有着厚实的茧子。
男孩趁着太阳还未完全升起,灰溜溜地跑出了渔村。
男孩左右手各提着一个木桶,想来是想要收获些来自暴风雨的馈赠吧,暗淡的眼神显示着男孩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暮气,就像是一个枯槁的老人。
在这片海边,渔获的价格都十分低廉,这也就使得渔民们都很贫困,衣服大多都是些麻衣,极少部分富裕的勤劳的渔民才会有布衣穿。
小男孩粗糙的皮肤,暗淡的双眼,显示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感受的风雨和沧桑。
小男孩动作很快,也不去沙滩上捡拾那些大些的鱼,只是从靠近渔村的地方捡些小鱼小虾,很快就装满了木桶,丝毫不做停留,转身抱着跑回村子。
男孩匆匆忙忙地跑进一个小石头屋,直接将木桶中的收获倒在地上,转身再次奔向村口,趁着这时候多收获些。
安静地村外只有小男孩一人在忙碌,这是来自村民人道的善意,对远道而来的两个瘦弱孩童的一点点帮助,也是对其人格的尊重。
小男孩来来回回七八趟,最后两腿都打颤还想出去,直到一声钟响,惊醒了还在睡梦中的渔民们,小男孩才停下脚步。
转身关上房门,捍卫着自己最后的尊严,瘫软在地的男孩,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汗水沾湿了麻衣,头发都沾湿成绺。
歇息了好一会儿,男孩才再次起身,将所有的鱼虾搬到里面的院子里,静静地坐下来歇息。
渔村里随着钟声的响起,从宁静变得喧闹起来,各家都出来三三两两的人,成群结队的向着村外出发,收拾这些大自然的馈赠,钟声过后再去收拾渔获这就是渔村中默认的规矩。
本来渔村是没有这项规定的,人们完全任凭自己的心情前去收拾海货,但出于对两个孩子的帮助,选择建立了这一规范,只允许这两个孩子早去收获,这是对劳动能力不强的两孩子人道的帮助。
男孩和女孩也很懂事,就算早出来,也不会出来太早,而且只是捡拾些小鱼小虾,一点都不贪婪,这次女孩生病在床忙着收拾的也就只是男孩了。
渔村的一部分妇人直接就去捡拾海带,龙虾这种体型较小的海产,男人们每个人都奔着大鱼去了,那些个大鱼,每条都有差不多两三米长,半米多宽,保守估计也有近百斤甚至更重。
从小在海边长大的男人们力气都很足,一人背起这么一条或者几条,背回家去。
就连那些个少年们,都三五成群,抬着大鱼回村。
“轩儿,跟着李叔去收拾一下海产吧。”一个中年人朝着石屋里喊道。
男孩回道:“李叔,来了。”
屋子里传出一道病殃殃的声音,“哥哥,你把我拉起来,我也去。”
男孩听到,直接钻进屋子,走到床边,看着脸色苍白的妹妹,心疼的揉了揉妹妹的头发。
“乖妹妹,你就别出去了,你先休息一会儿,等下帮我处理一下院子里的那些鱼虾吧。”小女孩抿着苍白的嘴唇,微微点头。
男孩一下子就笑了,笑得很阳光,“乖妹妹,听话啊。”
小女孩受到笑容的感染,嘴角也有些向上翘,轻轻地点头。
又揉了一下妹妹的头发,跑出了房间,妹妹还在轻轻嘟囔:“把我头发又揉乱了。”脸上却是幸福的笑容。
男孩从院子里推着小推车,打开石屋门,跟着中年人走向村口。
李叔明显是没见过这个小推车,好奇道:“小子,这又是你搞出来的奇怪玩意?把一个轮换成三个轮了?”
男孩笑笑,“我不是力气小嘛,哪次都是您给我大鱼,我都不好意思了,这不有了这么个东西,我就能自己搬运了。”
中年人揉了揉男孩的头发,笑骂了一声“臭小子”,眼中却是有泪花闪烁,为男孩的倔强所感动着。
男孩乖乖地跟着李叔来到村口,李叔也不管男孩了,和几个老爷们热火朝天的聊在一起,只是时不时瞅一眼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