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常面色如常,淡淡道:“你先退下吧!”
再看知儒、守愚、岱慧、松风子四人,却是脸色各异。
岱慧满脸和蔼的笑意,先开口道:“掌教师兄爱徒闭关已近三年,今日出关,师兄还是先去看看吧!”
一旁的松风子手捧拂尘,一脸鄙夷,冷哼一声,“有什么好看的,这等逆徒,屡犯门规,死不悔改,连累师兄声名,就应该逐出门去!”
知儒道人在一旁打圆场道:“二位师弟,不可再提前事,方歌已然领罚,如今禁闭期满他依然是本门掌教弟子,切不可再过分苛责。”
厅里另一边一位身形较胖的青衣道人一言不发,那便是存常等人的小师弟,如今也是门内长老—守愚,他表情好似颇为不忿,直不愿理其余三人。
存常道人却不搭理三人,对慕晚途道:“慕掌教远来子桐,诚心拜山,想必也该累了,不如和二位小道友先去歇息片刻,贫道也请失陪片刻。”
自小道童入殿中秉事,慕晚途就开始闭目调息,此时听存常开口,方才睁眼,正坐凝神。
慕晚途道:“如此便叨扰道友了,舍妹与劣徒正该是做功课的时辰了。”慕晚途微笑答道,再向各长老致意后,便起身随一小童离去。
慕晚途也是一方掌教,自然知道这子桐大殿里看起来风平浪静,实则是暗潮汹涌,各方势力时时试探、交锋,既然有门内事,她这个外人自然该及时避开才是。
此时,子桐大殿内只有存常一声声的咳嗽,知儒、岱慧、松风子三人不时互递眼色,守愚满脸焦急,担心的看着存常,叫了声“师兄”,存常抬手示意无事,等咳嗽稍缓了些,才开口道:“方歌既然是掌教弟子,那我便不会改立他人,他虽有悖门规,却已然受罚,你们既是长老,更是长辈,为本门长远打算也好,为自己盘算也罢,也不该自降身份,和晚辈计较。贫道言尽于此,望你们好自为之。”说完,存常便纵起金光,转瞬不见。
守愚当即也走出殿门,其余三人各有忿色,默然离去。
存常道人刚到清梧小院,便见一男子,大约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跪在清梧小院门口,不是方歌还有谁,存常走到方歌面前,扶起他。
这正是:逍遥客久困樊笼里,少年人满身暮云意。方歌此时长发披肩,面色苍白,一袭灰色长袍衬的他一身说不尽的沉郁、悲伤;细看来,方歌相貌不甚出众,却是十分耐看,只是一双素手修长、白皙,指节分明,抬手之时偶见一截红丝绳绕在手腕上。
“好孩子,你受苦了”
“师尊,徒儿不孝,连累您了。”
说着,有三个少年人跑了过来,边跑还边叫着“师兄”
这就是存常道人的另外三个弟子南夏、宋子都、行枚,虽说他们和方歌一同受教于存常,可这三人入门却晚了好些,如今也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少年人。他们三人拜入存常门下时,存常的身体已然不好,所以,向来就由方歌照顾三人起居,并传授道法、剑术。自然感情非凡。
他们冲上来对着方歌一通撒娇、卖乖。三人里行枚年纪最小,算来上月刚满十七,此时一身箭袖白衣,上衣左肩绣着一头银白麒麟,栩栩如生,越发衬的他皮肤白皙,头上黑发高高束起,却又未打成发髻,脸上也是一半的稚气一半的英气。
宋子都已年满十八,一身浅金色锦衣,腰间是一块剔透的万年温玉打造的玉佩,隐隐还可看见灵光流动,出奇的是他竟然是一头浓密的紫发,用墨玉簪高高束起一个发髻,在阳光下颇有些富贵公子的气度。
南夏,虽也是十八岁,身高却比寻常成人高出一个头去,比宋子都他们两人迥然不同,十分高大魁梧,一身火红箭袖,加上一件火红披风,显得他更加豪迈、英气。
好一派仙灵周身润泽,少年意气风发,一个个丰神俊朗,灵秀天成。
这一个,少年心性纯善,稚气未脱,英气已现,正是:心底无私天真性,修真良才天塑成。偶历红尘多济世,细播香火总因缘。
再一个,富贵公子英豪,天生异相,秉性纯良,正是:自古富贵多乐业,哪里求取长生?只因宿慧天成,更遇心机暗逞。道是忠孝两难全,公子一朝劫满。
后一个,小郎君疏狂,灭恶成性,嫉恶如仇,正是:天然生成真灵性,自然成就好灵根。从来少悟人间事,天元转劫火元灵。
方歌好容易哄走了三人,才坐下和存常聊天。
“看来我这个师父还不如你这个师兄来的重要啊!”
“师父说笑了,他们是从心里崇敬师父的。”
“不打趣你了,三年时间,你没变,他们三人却是一天一个样”
“徒儿不孝,三年光阴,竟让师父添了这么多白发。”
“不孝,不孝,你就知道不孝,三年闭关,把你关傻了?就会这一句。”
“师父教训的是,徒儿惭愧”
“哎,你的性子啊!我也不说什么了,以后不许再提从前,你既然出来了,门中的事务还是你来,我也落得清闲。”
“是,师父。”
“这几年,多亏了子都帮着为师处理门中杂务,他为人也多似你,端方正直,你可以找他做你的帮手。”
“好!”
“对了,慕晚途来山上了!”
方歌心中猛跳了几下,脸色依然如常,好似刻意回避,并不接话。只道:“师尊,若无他事,弟子就先回去了。”
“哎,去吧!”
方歌告别存常后,径直回了自己的住处—灵泉别院。
别院虽三年未住人,因有结界在,倒也并无些许灰尘,方歌回来后无力的躺上了床,鞋袜未脱,悬在床边。碧灵崖是门中刑房所在,虽是禁闭,但日日还有冰裂之刑,岂是好受的!
“听说她来了子桐,刚刚师父说的时候我怎么要岔开,这不是此地无银吗?不过,十年光阴,不知她如今可还好。”方歌在心里这样想着。
躺了一会儿,方歌又强打着精神起来,换了鞋袜,洗漱了一番才又躺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