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都师兄弟三人幼时便与方歌一处起居、修行,后来长大方歌出门历练,三人方才与之分开,他们三人待方歌如兄如父,方歌待三人也是珍若生命。
如今方歌骤闻三人自蹈险地,心中又急又怒,急的是他们一行五人有四个涉世未深,还有一个修行不济,如若遇险一味恃强,不知转圜,可能撑到自己赶到,怒的是三个师弟不听自己叮嘱,一味好奇多动,更不知放起信号通知自己。恨不能转瞬即至,直一时面沉似水,色厉如刀。已然是紧张到了极点。
“你也不要太过着急”
“这几个小子一点都不听话!”
听得这话,二人具都愣了片刻,就此也不在多言。只晚途本来温和些的脸色又冷了几分。
等到楼心月、李文勋、小南三人醒过来,才看到四周早已无人,三人抬眼四望,只看见那张仙臣的背影向城门慢慢的走去。
三人不及多想,便跑着跟了上去。
李文勋可不得了,张口闭口的问刚才看到的可是真的。
楼心月也是心中疑虑未解,倒是脸上看不出丝毫的心思。李文勋说着要去找方歌几人,张仙臣为了这公子哥腰间一葛囊的武陵春,指点了他们三人去往云来客栈,虽说楼心月是女子之身,可到底三个年轻人,比张仙臣脚力快些,先跑回了客栈。可等张仙臣到客栈时,只见三人围坐着客栈大厅一张桌子,好像霜打的茄子一般,一脸幽怨的看着张仙臣。
“怎么啊!人走了?”
说完又喝了口酒。又说:“你们没堵到人,难不成还怪我?”
说着坐下来,从大袖里摸出几个白玉似的瓷杯,缓缓的倒出武陵春。“这武陵春啊!是神仙酒,汤清似水,质温而醇,香悠远而味回甘,醉到三分,也最好三分,飘飘乎似在云巅,俯察万物,却又叶鉴脉轮,神清气爽、心旷神怡。非得是这似玉白瓷才配得上它这清灵神韵。”
边说边倒下了四杯,一杯递给楼心月,一杯递给李文勋,再一杯递给站在一旁的小南,小南连忙推辞,急急摆手,正待开口。
“尝尝吧,让你坐下、坐下,连酒都不敢喝。”李文勋说着起身摁着小南坐下。
小南小脸一红,一脸局促,“多谢先生。”
张仙臣不为人所知的看了小南一眼,略微摇摇头,乐滋滋的品着杯中好物。
李文勋心中突然一动。
“咦,张先生,我那里还有蜀中的百年老窖、猴儿酒、太白酿,北边的将军泪、西风原浆不知先生可有兴趣?”
“果真?”张仙臣一口酒还没有咽下就咳了出来。
“那是,……小爷……呃,做晚辈的还会骗你不成?”
张仙臣缓过来心下已然明白,李文勋有求于自己,脸上装作满不在乎的说:“什么条件?说吧!”
“也没什么,我看得出来先生是位高人,一定知道怎么样能够找到方才那几位英雄!”
“你找他们干什么?又不干你事儿”
“怎么不关我事儿,我可是要和他们闯荡江湖的英雄。”
不仅是张仙臣,楼心月也抿嘴一笑。看着被取笑,脸有些挂不住。
“你不告诉我,我就把这些美酒拿来你面前倒掉!”
“你……”
“哼”看你答不答应。李文勋心里想着。
张仙臣果然还是向美酒低了头。
“你们可以现在出发去昆仑山,约摸两个月之后,他们都会去那里,你们等着就一定能遇到他们。”
“昆仑山?好远啊!”
“不是叫你们现在就走吗?”张仙臣满脸黑线,就这样还闯荡江湖。
“哦,他们去昆仑干什么,我听人说昆仑住着神仙,凡人进不去啊!”
“昆仑山每三年一次问道大会,天下生灵都可以前去听法,为期四月,有夫子周正主持,你们或可有缘登山。”
这一边是初出江湖的毛头小子想要闯荡江湖,挣下响当当的名声。
那一边也是锋芒毕露的少年郎想要彰显彰显自己的本事。
可天公不作美。
本来南夏、宋子都、行枚、了尘、束楚一行五人自邑州城救助百姓之后,深受爱戴,百姓们都求他们留下,他们要好好报恩。可是几个少年郎哪里见得满城的破败、脏乱景象。故而以前路妖魔众多,尚需斩妖除魔这等话语搪塞过去。直往南方而来。
这一日,路过一片大泽,纵横有千里宽阔,只是草甸、芦苇这儿一丛哪儿一丛,还有些顽强生长在大泽边缘的怪树。更有些白鹭、鹳鸟栖息其间,不时的怪异叫声传出来。众人久居深山,哪里见过这般泽国。
又加上行枚、了尘两个恨不得捅破天的人物。第一个就不管不顾的御剑先行冲了过去,只这大泽中常年水雾弥漫,不时还有细雨飘飞。
虽说有束楚这样在南方长大的“熟人”,不料他开去都是跟随宗门商队,走的是水运大道。而此来探查情况,诸人也还小心,都走的是平日荒芜,少有人行的地方。如此一来,束楚也只能猜测个大概,知道离小南海不远了,可自己究竟身处何地却不得而知。
说行枚二人进入大泽后,其余诸人只得跟上。
他二人你追我赶,一阵狂飞。突然一道金光自水雾深处射出,一闪而过,片刻就又只剩白茫茫一片。如果说是幻觉,可两人明显都看到了,便觉得大有蹊跷。
自小便听得宗门长辈说起,这世间最厉害的宝物不是紫气冲霄就是金光夺目,刚才那道金光看着正正煌煌,定是件厉害的宝物。二人见猎心喜,愈加兴奋。
如此,五人越往深处去,反倒越生出大片大片的树林,也逐渐安静了下来。也不知是造物奇妙,还是有人费心经营。果然,不多时五人便隐约看见密林深处,白雾弥漫间有一片空白水域,寸草不生,正中间一块儿漆黑的巨石躺在水中,半亩方圆,露出水面一人多高,看起来漆黑如墨,整体浑圆,似是被何物磨去了棱角。
眼见奇怪,五人具都提起了警惕。
“不要,我们还是出去吧,这里面也太渗人啦!”
众人闻言回头,此时,大泽如同沸腾一般,震荡不已。
只见那巨石附近,一颗金灿灿的蛇头昂然挺立,眼望去周身金鳞遍布,细看方知它腹部也还是白色鳞甲,头上一只独角,也是金光灿灿。伴随着怪物口中猩红的信子吞吐,一阵一阵的云雾从它口中喷出。
也是宋子都博闻强识,当即识出怪物身份。“大家快退,此乃蜃蛟,应该是蜃与蛟龙交合而生,得了一丝蜃气,修成大妖,看他头上独角,腹有四个小包,修为也在千年以上,不可靠近。”
虽说识破妖物,却也太迟,已然入了迷障。眼见浓雾弥漫。
“大家快聚到一起。”
话说了尘不愧是佛法精深,立时放起脑后佛家慧光,逼退雾障,只因这佛光与之相克,唬住了那蜃蛟片刻。五人立时聚在一处。
宋子都大喝一声,“结玄元法阵”。子桐三人各自放起八根白玉柱,落地便长,遥映星辰。立时结成阵势。
此时,宋子都才想起,方才入大泽是,遇到一前辈道姑,开口劝我们不要进去,说是其中危机不浅。只因少年心性,哪里听得了劝,行枚当先便跑。
道姑无奈,只给了我一张灵符,说是自有妙用。
看来果然是高人。
“就说了不要进来,不要进来,不听人家的劝,这可怎么办呀!想我束楚取了那么多蛇胆,现在还要被毒蛇咬死,……”
那蜃蛟见久攻不下,竟招来蛇群,专门攻击一点。
着实聪明。本来三人对这阵法领悟不足,法力又弱,只能发挥阵法四层效力。如此一来,非破不可。
于是只得每两人一组轮流出阵杀妖(束楚除外),一人负责狙杀,一人负责警惕蜃蛟偷袭。
不想这蜃蛟修行日久,性已通灵,先前几次只是佯装攻阵,如今看诸人斩杀小妖已久,多费力气,自己已然试探得这几个人族实力。
骤然间,猛起发力,周身金鳞飞剑难伤,当时正是宋子都与行枚二人身在阵外,宋子都眼见直砍得金星四溅,那蜃蛟来势却不减分毫。
急喝一声:“快放起求援信号”,说着便一把将行枚推进阵去。
宋子都眼见自己的飞剑——尊煌不能建功,蜃蛟来势凶猛,已然转圜不及,立时打出那道姑所赠灵符。
倒也是神奇,那灵符碎后隐隐化作一轮阴阳鱼图,其中水火流转不息,一团水雾笼罩住子都身形,浑似鸡卵,那蜃蛟受阻不得进三尺之内,却也不肯退去,直将身躯上下缠绕,盘作一团。宋子都端坐其中,手掐法诀,缓缓恢复法力,疗养伤势。
子都虽险,却也无虞,只是外间看来,惊险万分,好似蜃蛟已擒住子都,正啖其骨肉。
这一边玄元阵内,行枚心急如焚,一柄离诛剑光凌厉,直欲冲将出去。
了尘也没了气性,消停了下来,不过拳头也捏了又捏。
束楚已经脸色苍白,在一旁拿着疗伤丹丸、散剂,试探着想给行枚上药,此时行枚银白色的麒麟衣袍左袖已被鲜血染透。
倒是南夏此时挡在行枚身前。
行枚却也知道,虽然这南夏师兄平日里言语不多,可最是一根筋,入门尚在子都之前,对方歌之言奉若圭臬。
“师兄……说……处险地需谋定而后动。”
如此,行枚自知不敌,又清醒了大半,这才转念想到,若是子都师兄被擒,不至于这么半天那蜃蛟都没有动静。应该还在僵持。
说这方歌一行,在云来客栈接了晚樱等人当即出发,晚途更是召来九云里一只黄鹤,约有一人多高,充作坐骑。如此,正往南来,行到一半,就见前方一道光华升空,白晃晃一片,所结的正是子桐山求援信号。想来也是五人到了绝境,果是危险。
方歌心神不宁,全速向前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