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夏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晚樱躺在身旁,看着这里是一间寻常小屋,屋内陈设却是十分雅致,床前是一架紫檀镂空雕花屏风,看样子是一幅高山流水图,绕过屏风,靠墙一些设有一幅书案,笔墨纸砚俱全,座椅左侧放着一架七弦古琴,墙上是一幅匾额,端端正正写的是“和光同尘”四字,书案之前是一座兽头鎏金香炉,再往前去正对门口想来便是会客之所,中间用紫檀百宝阁隔开,只留着一道拱门出入,正对着门挂着一幅画卷,画中一人一剑,仙风道骨,前面设着几把座椅与些许灵植仙草。
晚樱睡得颇香,剪夏却已起身查看着屋内的物什,大致查看了一遍,心里想着应该是在子桐哪位弟子或长老的屋里,回忆着昨晚的事,只能想着自己迷迷糊糊是跟着行枚来的此处,正思索着,又走到了书案前,桌上还有未及收拾的纸笔,纸上写着:
犹记儿时蝶穿花,垂髫稚子,戏语秋千架。半是黄鹂新缱绻。半是春耕旧人家。
想是还没有作完,又有事耽搁了,只写了一半。剪夏平日是门中最稳重的大弟子,事事谨慎守礼,绝不多言多语,今日许是勾动儿时趣事,一时兴起,竟提笔写了起来:
惊蛰细雨湿细沙,桃李杏花,谁惹东风乍?田间农人忙种瓜,垄上稚童拨菜花。
写完方才后悔,深觉不该擅动他人词作,此时,恰有人敲门。
“晚樱、剪夏,你们起床了吗?宋师兄买了粥回来,起来吃些吧!”正是行枚在叫二人。
“师叔先用吧,我们这就出来。”剪夏只得答道。
随即便去唤了晚樱起身。稍微收拾了一番又才出门来。出门之前晚樱把昨晚借宿之事略略说了一遍,听到已经禀告过师尊,剪夏这才稍稍放心了些。
剪夏又才向南夏、宋子都二人见礼,不表。
只是宋子都说道:“今日一早我接到师兄传信,命我等三人领二位前往登云阁,慕掌教和师兄均在彼间。我们用完饭就过去吧!”
“好,有劳三位师叔了。”剪夏说道。
晚樱半睡半醒的坐下开始用饭。行枚偷偷向屋外施了一个引雷诀,惊得晚樱深吸一口气,睁开了双眼。行枚在一旁捧腹大笑,只是子都喝骂了一声,又才好好坐下,晚樱见自己毕竟是客,也不好发作。
一时用饭已毕,不用多叙。
一行五人各驾剑光落在登云阁前,阁下有门中执事弟子值守,各自行礼不叙,晚途随即从阁中出来,与此同时,一道白光落下,正是方歌现身出来。
晚樱、剪夏本来以为会受到晚途责问惩处,不料却是一言不发,径直迎请六人到阁中坐下。
闲言少叙。
“慕掌教,家师宿疾缠绵,不便前来,好在前日商谈之事,在下也在场,此事便交由区区与慕掌教细商了。”方歌对着晚途言道。
“存常师叔旧伤复发了?”晚途问道。
行枚三人听到,满脸着急的站起来,看着方歌,方歌心中也是凄然,示意他们坐下,说:“家师并无大碍,只是多日辛劳,修为受损,又闭关了,门中内务,由我与诸长老共议。”
“这……”除晚樱外其余诸人心中具都生疑。
“家师除命我与慕掌教共商要事外,还令我等四人早日下山历练,所历差事只需听我安排即可,诸位师弟可有异议。”
方歌在三人心中本就如兄如父,威严深重,哪里还有异议,随即答道:“谨遵师尊所命,不敢不从。”
“师兄,那今日,我们来此商议何事?”宋子都开口。
方歌看了看晚途,晚途开口:“此番请诸位师弟过来,有两件事需要大家知晓,一是如今魔宗异动频繁,恐怕世间从此多事,因此我亲上子桐拜见存常真人,如今两教决意同抗魔宗,只是如今形势复杂,魔宗动向尚不明朗,需我等下山暗中查访,你等都是两派翘楚,更需同担大任。二是两月之后就是三年一次的昆仑问道大会之期,届时昆仑大开山门,广纳天下有缘前往昆仑问道,为期四个月,诸仙门弟子,红尘凡夫,魔宗门徒,禅门释子均有机会前往问道求学,今年,你们五人也该去了。”
五人听后一片沉默。
“你们均是在宗门中修炼多年,如今,也该是出门历练的时候了,门中多事,你们也该成长起来了。”方歌劝慰道,“三位师弟,师尊有令,此番下山我等必然仙缘遇合,四人均有弟子之缘,只是除我之外,你等三人只可收下记名弟子,不可广授门徒,学成归来,再定善缘。”
“我等遵令。”
“姐,好姐姐,我不想去昆仑,能不能不去呀,我就跟你学嘛,都是仙术道法,干嘛要去昆仑嘛!!!”晚樱走上前去扯着晚途的衣袖道。
行枚脸上忍不住的笑意,宋子都心事重重,南夏红着脸低着头,剪夏看着晚樱好似想去拉回来又不敢动。
晚途本来就是暴烈的性子,诸事繁杂,小妹平时撒娇胡闹也就算了,如今大事当前,还这样不懂事,眼见就要发火。
“姐,我听说,昆仑问道的座师周夫子最是严苛,稍有松懈,动辄得咎,是个有名的老古板呢!叫我怎么活嘛?”
晚途一掌拍在桌子上,柳眉倒竖,“放肆,是我平日纵得你不知天高地厚,竟如此不懂规矩,大事当前你不闻不问,问道求学你百般借口,当着子桐诸子你撒娇耍混,你想要挟我吗?父母深仇你可有一日放在心上?”
晚樱自幼由长姐养育长大,平日里从未受过重罚,如今长姐疾言厉色的连番责问,吓得她呆在一处。剪夏更是连忙站起,子桐诸子也是颇为惊异,平时虽然听闻慕晚途狠厉之名,但不想如此暴躁,说发作便发作,只得都看着方歌。
就在方歌想要开口的时候,一道金色符文急切切飞了进来。
方歌立时收摄查看,顿时脸色大惊。
“寒山大梵寺妙弘主持圆寂了,西堂首座了缘已将讣告发至各宗门,了缘于两日后继任大梵寺主持之位,于三日后举行祭礼,请各宗门致祭。”
这可是修真大事,这妙弘方丈乃是释教教主,正派有名的大能,一身修为早臻妙境,只是向来潜心佛法,素行之道与旁人不同,执意普渡众生,最是受人敬重的正道人物之一,如今骤然离世,而存常也是秋后草木,昆仑避世不出,千百界更是祸福难料,想起如此般般,方歌心中忧虑重重。
随即晚途也收到门中谴岚台掌令列英传书,所叙之事一般无二。
“子都,我已传书各长老,我明日就前往寒山,你们三人于三日后赶到寒山致祭。”方歌安排道。
“可是师兄……”
“不必多言,去吧!”
宋子都疑惑的和南夏等人离开了,晚途也看了方歌一眼。
慕晚途对着晚樱说:“你在此思过三日,不得擅出,我已设下禁制,凡有举动我立时知晓,若违我令,永禁宗门。三日后随子桐诸子来寒山见我。”
转过身来,“剪夏,我明日先去寒山,你和这个孽障一起来。”
“是,师尊”剪夏回答道,晚樱只是一昧埋头,并不说话。
方歌想要问晚途什么,只是一时又止住了,只得告辞离开。
第二天,一早方歌来到登云阁,只有剪夏出来禀告道:“师叔,师尊说让师叔不必寻她,她先走一步了!”
方歌无奈只得驾起飞剑往寒山赶去,一路北上,到一处高山险谷之处,下边一片桃红烟霞,里面好像有紫光隐隐透出,想到此处离魔教巨头百里奇的极乐谷不远,这桃红烟霞又极似他门下的极乐烟云,想着便按下云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