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落的小木屋,勉强能够遮风挡雨,脏乱的小木桌上七零八落的摆放着几个酒壶。
南君抬头左右观看一会后,看着头发花白的方长淡淡道:“看来,你这二十年过得并不好。”
怎么可能会好?
方长特别想这样说,但他还是赔笑道:“方长只是个酒壶,在昆仑仙宗幸得方正长老赏识,得了个看守天书的职务,来到人世,便只是不起眼的酒壶罢了。”
南君赞同的点点头,也不多说。
方长忍住破口大骂的情绪,转头看向不知所措的梦兮。
不看还好,一看她方长仿佛变了个模样,睁大着双眼,张着嘴巴,口水顺着白须留了下来。
他仿佛看见了世所难见的美味珍馐,直让人垂涎欲滴。
“若能吃你一口肉,老夫怕是能平地升仙了吧。”
方长望着梦兮嘿嘿直笑,吓得小姑娘连连后退好几步,看其神色,竟似要嚎啕大哭了一般。
“咳咳!”
南君适时出声,提醒方长注意分寸。
方长有些尴尬的回过神来,向南君作揖,“前辈,此女虽为人体,但体内却蕴含磅礴仙气,若是食之血肉或与之双修,便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此些南君早已知晓,在三寸哉时,七杀吞食魔丹一时失了心智,与天马争斗一番,争斗之下,那颗天马日夜守护的梨花树枯死过去,大团金黄仙气却流进了躲在树后的梦兮体内。
这仙气其实就是神兽天马的仙气,只因它受了重伤仙气外溢,不得已将仙气养育于梨树之上,本想待重伤痊愈便引气入体,未曾想阴差阳错之下却便宜了一个人类。
“可有在不伤害她的前提下取出仙气的法子?”
方长一愣,犹豫一会才开口道:“若将此女置入丹炉,佐以灵草练其血肉净化,便可轻易获取仙气。”
小姑娘在一旁听着,颤抖地靠在角落,泪珠一颗颗滑落,却不敢出声。
南君摇摇头,并不赞同这个法子。
这厮莫非不是他?
方长有些怀疑的盯着南君,他怎么也想不到当日那杀人不眨眼的魔剑今日竟似菩萨心肠。
“前辈,这是最简单快捷的法子了。”方长提醒道。
“我只问你,有没有既不伤她性命又能取出仙气的法子?”
“额,若是与之双修.....”
南君眼神逐渐冷冽,盯着方长一字一句道:“我乃道门中人,岂可做此等丧尽天良之事?”
说着便一手拉过无声哭泣的梦兮,转身朝门外走去。
方长也不阻止,反倒有些巴不得这魔头早日离去。
行至门口,南君突然停步,仿佛自言自语般说道:“我本想助你一同修得人身,共得仙途妙门,未曾想你不过徒有人形,却无人心。”
修得人身?方长除了昆仑仙宗被灭门时跳动过的心脏猛然火热起来。
人乃得天独厚之族,体内经脉丹田皆与仙人一般无二,若是修炼得当,比其他种族更有成仙的可能。
试问何人不羡仙?
或许真的有人不羡仙,但不会是方长,或许真的有人可打破种族禁锢,方长虽憎恨南君,但他不得不承认,曾经为仙人手剑的他绝对有这个资格。
“哎,前辈,请留步!”
方长疾步上前,也顾不得害怕挡在了两人身前。
他第一次真正的恭敬行礼,正色道:“老夫虽只是酒壶器灵,但长守天书阁数百年,倒还记得的确有既不伤小姑娘又能取出仙气的办法。”
梦兮终于止住了泪水,稍稍安心下来,她不想死。
“是何法子?”
南君也并不质问方才为何不说,这等器灵活了几百年,早就成了精,要想得到他的帮助就必须给他希望。
方才这时也不再藏拙,现在是他有求于人,虽说未得任何承诺,但他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天书上记载,世人皆有灵脉,若有妖圣修行的魅心一颗,再取一颗天灵果炼制成伏灵丹,便可取其灵脉,仙气虽不寻常,但入了人体也与灵脉并无差别,但是.....”
方长故意停顿卖了个关子,但见南君只是静静看他并不开口追问,只得继续说道:“取其灵脉之人需得有金丹修为,否则便会因其灵脉不显而伤其性命。”
“金丹修为.....”南君默默思量一会,转头看了一眼躲在自己身后悄悄捏着衣角的小姑娘,稍稍犹豫便开口说道:“也好,此次我将前往青城山,各大宗门也会前往,到时便为你择一合适宗门。”
梦兮睁着大眼睛望着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少年,心脏猛然跳动,他轻飘飘的一句话便可改变她的人生。
一时间,两人对望,尴尬的安静下来。
“你也与我一同前往。”
就在方长有些怀疑这魔头动了凡心之时,突然听到这句话,惶恐不安瞬间跪倒在地,诉苦道:“前辈有所不知,方长虽是下等器灵,但人间修士众多,四处寻觅宝物,老夫并非不愿与前辈前往青城山,只是实在不敢去。”
方长说的实话,这也是他蛰伏拥武城的原因。
他虽自称下等器灵,但只要生有器灵的器物皆是万里挑一的宝贝,各路修士遇之定不会轻易放手。
“我保你无忧!”南君淡然开口,言语并无丝毫炫耀夸大。
而方长等的便是这句话,这魔头虽是性情乖戾,但他却相信他的实力,他并不知晓南君的本体被妖族镇压在无上道。
“多谢前辈!”
.....
在南君出门的时候,客栈中却有些剑拔弩张。
上了年纪的店老板不知躲到何处,空荡荡的大堂中五位身穿白衣的修士将花七围住,手中法器嗡嗡作响。
五人为首的白衣人手持铜镜,巴掌大的铜镜却散发着青色光芒,将花七困在五人中间,花七浑身发出碧青绿光,堪堪挡住,却也无法动弹。
“妖孽,竟敢混入人世,说,你有什么目的?”为首的白衣人厉声大喝。
花七不答,只是死死抵挡住铜镜发出的光芒。
为首的白衣人见她不答,朗声道:“诸位师弟初次下山,这魅妖便交于你们处理,回山后师兄定会让师叔为诸位师弟记上一功!”
“多谢师兄!”四位师弟兴奋回道,若是得到善恶堂的师叔记上一功,便会有各种珍贵丹药赏下,不由得他们不兴奋。
四人同时举起铜镜,手结印法,同声道:“天地万法,朗朗乾坤,伏妖阵,起!”
嗡。
一声轻响,五面铜镜相互辉映,一道道青光将五镜连接,朝着花七压去。
花七眼露绝望,她能感受到一股磅礴的灵力自五镜发出,若是让其镇压下来,她定会粉身碎骨。
“嗖!”
“砰!”
一柄大刀从二楼飞出,一刀斩在光阵之上,光阵摇晃不已,虽未毁去,却灵力大去,被花七挡住。
为首的白衣人脸色巨变,高声喝到:“诸位师弟注意,此地还有妖人在此,切不可大意!”
“吾乃上清观弟子,何是妖人?”七杀从二楼露出头来,不急不缓朝着几人走去。
“哼!区区妖人也敢冒充上清观师兄名号,若你是上清观师兄,为何阻止我师兄弟降妖除魔?”
“哈哈哈!”七杀仰头大笑来到几人十步距离,一手提刀,刀光寒人,其上刻着上清观三字,字如有灵,缓缓游动。
这便是上清观弟子的证明!
几人也看见了上清观独一无二的标志,虽是怀疑,却还是朝着七杀微微躬身致意,“师兄,方才急切多有得罪。”
为首的白衣人仍由铜镜漂浮虚空,镇压花七,朝着七杀走去,隔了一段距离便停步,再次躬身行礼道:“在下乃此地伏妖门弟子,斗胆请问,既是上清观师兄,为何阻我五人降妖除魔?”
七杀并不回礼,懒洋洋道:“若是你娘子被他人欺负,你会不会出手?”
伏妖门的大师兄脸色一变,朝着七杀正色道:“师兄不可说笑!自古以来人妖对立,岂可与妖族通婚?”
“多话!我与何人通婚莫非要与你通报两声?”七杀眼神一冷,极为不耐烦。
但此事确是他无理,人妖长期征战连连,双方牺牲无数道人妖人,岂可说通婚便通婚。
伏妖门的大师兄并未被七杀气势吓到,依旧不卑不亢道:“人妖殊途,师兄已破了大戒,今日我伏妖门于师兄脸面,权当不知此事,师兄也请离去,莫要阻拦降妖除魔之善事!”
他言语丝毫不留后路,或许每个道门弟子都会知晓大义,除了七杀与南君两人。
“哈哈哈!!!”七杀再度大笑,蓦然顿声,冷冷盯着几人,一字一句道:“若我不愿呢?”
伏妖门大师兄行礼请罪,话语却丝毫不客气:“若是师兄迷途不知返,我师兄弟五人只得得罪了!”
七杀怒极反笑,大刀寒光冷冽,似乎下一刻便会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