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如丝，并没有滴落在地，而是散成了轻纱般的血雾，就像是墨汁，滴入水中，缓缓消散于天地之间。
如果说，天地是一本书，那么这道誓言，此刻就化作了铭刻其上的文字。
“萧茹烟，你敢不敢发誓。若是不敢，你现在就能让那条老狗杀了我，或者事后找别的弟子，暗中废了我。”
冷漠而张狂的声音，回荡在峡谷。
哪怕是萧元庆，都为之一愣，甚至感到一股寒意。
姬灭发誓，不是冲动，而是深思熟虑。
因为就在刚刚，他感应到了杀机。
这个老东西，杀自己而后快，必然还会找机会。
被这样一个人盯着，可不是什么好事。
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而且像这种人，比恶狼还要凶猛，也根本防不住。
此举虽看似疯狂，实际上是剑走偏锋，绝地求生。
不管是为了面子，还是彰显气度，萧茹烟都必须应下。
否则的话，就会被人认为害怕挑战。
影响的不仅是声誉，还有可能会成为自己的心魔。
萧茹烟盯着姬灭良久，像是重新认识他了一般，良久之后才道：“倒是有些胆识，不过性子已经入魔，五年时间，我看你能修行到何等修为。”
话说间，人便已经离去。
这个时候，其他人都不好再说什么了，但是望向姬灭的目光，却发生了变化。
有些复杂，但更多的还是觉得太过白痴。
立此毒誓，很有胆识，这点谁都承认。
但实在太蠢。
萧茹烟的体质，可是二十四仙体之一的无垢清虚体，天赋潜力更是绝世妖孽。
你姬灭就是再生猛，也不可能比萧茹烟更强吧？
那你还真够膨胀的！
莫不是以为，越阶斩杀了几个魔宗弟子，就真当自己是绝世妖孽了吧。
况且，就算你天赋惊人，可没有修炼资源，也是白搭。
萧茹烟早已认祖归宗，回归萧宗，就在近期。
以她的天赋潜力，哪怕是在天才遍地走的萧宗，也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否则的话，也不会专门派八境大能来保护。
极擅炼丹的萧宗，底蕴浑厚，媲美仙门，乃是一座庞然大物。
可你姬灭，又算得了什么，拿什么和萧茹烟比较。
当真以为，这还是数年前，秦国未灭之时么！
真是狂妄自大，不知死活。
很多人看待姬灭的眼神中，隐隐流露出这种情绪。
不过，也有人目露赞赏之色。
就好比方孝孺，他一眼就能够看出姬灭的小心思。
此举看似不智，实际上却将危机，化解于无形。
最起码短期内，萧宗之人不会再向他出手，这就为自己争取了时间。
方孝孺突然有些欣赏起眼前的青年来。
因为这让他想起了自己的经历，颇有相似之处。
实际上，方孝孺虽为方家之人，可并非嫡系。
而且还是丫鬟所生，自然不受待见。
在自己很小的时候，母亲就郁郁而终，父亲更是懦弱无能。
可以说，方孝孺能有如今的成就，那也是磨难重重，数都数不过来。
对于方孝孺的细微变化，姬灭自然不知，对于旁人的看法，他也不会理会。
人这一辈子活着，不是为了别人，更不是给别人看的，否则的话，活着也是痛苦。
上一世，他就明白了了这个道理。
……
随着阿呆迈入通灵变，成为真传弟子，居住之地，也就高了几个档次，有了一套独立的院落。
近千平方，也种有花花草草，还有个不小的凉亭。
已经很不小了。
要是封为圣子圣女的话，那就更了不得了，最起码拥有一座山头。
而且还得灵气充沛才行。
可以种植灵药，招收仆从，炼丹炼器等等等等。
这也是许多人，走上人生巅峰的捷径。
特别是天赋不是多好的弟子，一旦被圣子圣女之流相中，立马就鸡犬升天，连内门弟子，都得毕恭毕敬。
当然，能被圣子圣女相中，必然也要有其过人之处。
“冷师妹，天诛会苏青前来拜访，不知可方便一叙。”
才刚刚搬进来，便有人造访。
是内门五大社团之一的天诛会。
而且，有资格过来的，也得是通灵变的修为，这一点没什么好怀疑的。
阿呆没有回应，只是看向了姬灭。
姬灭蹙眉，但随即点点头。
成为真传弟子之后，头等大事，就是拜师。
这些人肯定有经验，倒是可以给阿呆提供一些建设性意见。
在外门、内门之时，都是公开课，定期会有人授课。
但修为一旦到了通灵变，那就必须要有好的师父，悉心教导。
全凭自己摸索的话，是不可能有什么太大成就的，甚至连八境的门槛是什么，都不知道。
任何一个宗门，既然有资格授徒，不仅要学识渊博，而且个个都是八境大佬。
他们这类人，也有个特别的尊称，那就是博士。
之所以与普通长老区分开来，也是为了彰显，门派对他们的重视。
不管是哪个弟子，胆敢对博士不敬，那就是触犯门规，一定要受到严厉的惩罚。
由此可见，选师的过程，并不容易。
如果有心仪的博士，就需要提前送上拜帖，等候通知。
毕竟，人家也有拒绝的权利。
当然，个别天赋惊人之辈，也会有人抢着要。
当然，这种抢也是一种夸张的说法。
博士也是要脸的。
最多也是派门人弟子过来，透露一个信号。
这就有了回转的余地，以免到时候拒绝，彼此都尴尬。
这一点很好理解，就像是地球上的学校。
从小学一直到大学，都是公开课。
但如果你想读研究生，考试合格后，不仅是你要选导师，导师同样也在挑选学生。
苏青一身青衣，落落大方，标准的瓜子脸，倒也漂亮。
实际上，修者越是到了最后，也就越没什么丑人。
随着修为的高深，肌肉、骨骼都可以微观调整，比所谓的整容，还要强上千百倍。
再加上气质的衬托，个个都是俊男靓女。
苏青没有看不起谁，但也不会刻意逢迎，态度一直都是不卑不亢。
哪怕面对姬灭，也是如此。
她的到来，目的有三，第一就是代表天诛会恭喜，送上丹药灵石之类的贺礼。
第二，自然就是拉拢了。
第三，就是转达青竹博士的善意。
青竹博士，也就是苏青的师尊，青云宗为数不多的女博士，修为也是相当高深。
不过，阿呆却是婉言谢绝。
“冷师妹拒绝青竹博士的好意，那也是在意料之中。毕竟，所有的博士之中，只有我的师尊才是公认的最强。”可就在这时，一道白衣身影，嘴角含笑，信步而来，“冷师妹，不请自来，还请见谅。为兄神武社应羽修，师从火烮博士。”
介绍这些的时候，应羽修脸上，不可抑制的流露出淡淡的自得。
火烮博士，所有博士之中，战力第一，收徒标准，自然苛刻。
能够成为其弟子，心中多少有些得意。
“这是地阶下品丹药，天元固灵丹。权当神武社的一点心意，冷师妹应该不会嫌弃吧。”应羽修随即拿出丹药，脸上傲然之色愈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