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云七年,天一大陆青云镇发生了一件大事,震动四方。云雾山庄庄主莫云之女八岁的莫怜,得逍遥居济世堂堂主凌霄散人青睐,收其为第三个亲传弟子,赐号清心,取自于太上老君清静经,曰:有清有浊,有动有静;天清地浊,天动地静,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是为清心。
而云雾山庄因其庄主之女受仙人指点,得道指日可待,一跃晋升为天一大陆江湖门派超然大派。前来投奔云雾山庄的江湖能人异士犹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门庭若市,风头无两。
岳华山九华峰逍遥居。
入逍遥居三年时间里,在凌霄散人悉心指导照顾下,花渐隐疯狂修行,突飞猛进,虽入门较晚,却后来居上,隐隐约约有将师兄们盖过去的趋势。逍遥居上下众人皆道凌霄散人收了个天资聪颖的徒弟,只有花渐隐心里明白知晓,师父为了教导她花了大量精力。不仅亲自指导练功,还给她服用了各种珍贵的灵丹妙药,所以花渐隐十分感激敬重师父,在心里除了刘文以外,再也无人能比得上凌霄散人的分量了。
事情突然发生转折,是在花渐隐十二岁生辰之时。那天她练武停滞不前,与清风师兄拆招又输了一筹,本来就心烦气躁,又闻得师傅熬制的丹药,和往常一样苦臭难闻,所以第一次违背师命,并未饮药,将其偷偷倒掉。
凌霄散人不知道花渐隐并未喝药昏睡,仍照往常一样,半夜端了个白玉碗前去取血。
只见他熟练用双指捏住银针,对着花渐隐的手臂,扎了进去。此针名为渡针,中空且长,两头尖细有孔,逍遥居门人一般用于放淤血所用,所针灸之处,一般一晚便痊愈,无任何孔洞。
潺潺鲜血顺着花渐隐的手臂流到了白玉碗里,鲜红欲滴,药香四溢。凌霄散人见碗已接满,收针之时,面露贪婪之色,将碗放于鼻下深深地嗅了嗅,为了表示关心慈爱,走之前还不忘顺便给花渐隐盖好被子。
早在听到脚步声之时,花渐隐就醒了,此时余光见凌霄散人掩门离开,便光着脚轻轻跟了出去。
一路上凌霄散人沉醉于血香之中,并未发现背后有人跟踪。只见他走至练丹房,小心翼翼地把白玉碗里的血放在丹药房案几上,右手抄起一卷羊皮纸,按上面所记,往丹炉里依次扔了各种名贵的药材。
花渐隐躲在门缝后面,偷偷看着。
龙血藤,瑶仙草,朱羽,龙骨,磁石.......接连扔了十几种药材后,凌霄散人这才视若珍宝一样端着白玉碗倾倒了下去,鲜血遇到丹炉,一时间火光四射,屋内亮如白昼。不消片刻,丹炉里传出声声吟啸,凌霄散人一把揭开丹炉,只见一枚血红透亮的丹药炼制而成,静静地躺在丹炉正中,浓浓药香芬芳扑鼻,沁人心脾。
“成了,成了。”他激动地连连捋须,眼睛笑成一道彩虹,“古丹方果然有用,命格阴时阴刻之人,其鲜血可中和强阳之药材,阴阳相合,丹药即成。”
有了莫怜长期供血,突破上乘境界指日可待。
花渐隐已经不记得自己怎么跌跌撞撞地回到住处,只记得那晚夜色尤其深沉,黑得仿佛无法天亮,她环抱着双腿靠在墙壁,看着手臂上渐渐愈合的针眼,心上隐隐作痛。
往后又三年无数个被取血的夜晚,她都不曾喝下那让人昏睡的补药,清醒地感知这夜夜取血的戮心之痛。梦回落泪之时经常问老天,神仙是否慈悲为怀,而师父所做之事又与妖魔何异?
连续的取血让不喝药的花渐隐逐渐消瘦下去,练武也不如从前,单薄的身体仿佛风间飘零的柳絮。
直至有一晚取血时,凌霄发现了她已经知道此事,便连表面功夫也不愿多做了,甩出一张契书,拍在跪在床前的花渐隐脸上。
“你日日倒掉的药里不仅有安神药还有补药,是为师亲自给你熬制的。你乖乖地听话,白天如常练功,晚上喝补药供血,成为逍遥居出色的弟子不好吗?”看着眼前脸色苍白的花渐隐,想起最近取的血质量不好,导致好几次炼丹失败,浪费许多珍藏已久的药材,凌霄一阵厌恶,眼神凌厉居高临下说,“你这是给谁甩脸色?要不是为师需要你的命格,你还是世上一个孤苦无依的蚂蚱,奥,对了,你那便宜爹莫云,可是把你赠给了我,看到上面的大字了吗?”
看到了,怎么没有看到呢。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写道,小女莫云,赠与凌霄,从此以后,生死无关!落款处,云雾山庄莫云书,一个大大的红拇指印摁在签名处,签字画押,一别两宽。花渐隐干涩地笑了一下,眼泪早已在梦里流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