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安在大街上走着,他的脸上、手上都脏兮兮的,但明显看得出那一处处血渍。也许是凶手杀人时溅他身上的吧!谁又说得准呢?
他累极了,也渴极了。他有整整一晚没睡了吧!他只记得自己一直跑啊跑啊,穿过了很多黑漆漆的小巷,路过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人,他已经麻木了,他忘了自己为什么要跑,他只是觉得这仿佛是一个生物的使命,亦或称之为本能。
突然,他觉得后方有一只大手蒙住了他的脸,那只手力气太大了,容不得他将脑袋扭过去,他挣扎了一下,便被迷晕了。
他的视线又逐渐清晰了起来,首先奔入他视野的是一个破旧的桌子,桌子旁坐了一个长着胡子的中年男子,他正拿着一个小酒杯慢慢呡这,一副享受的样子。
常安晃了一下头,然后看向周围,这才发现他现在在一个破的庙宇中,庙墙角的那堆草中还蹲了个穿得很破旧的孩子,那孩子与他一般大小,嘴中不知道嘀咕着什么,手指也在地上不停地比划着。
“哎?小子!醒了?”那喝着酒的中年男子奸笑道,“哈哈!你家是不是很有钱啊?哈哈!身上竟然穿得这么好!虽然看上去挺破的,但你身上那红色的燃料是骗不了我的,那红色妖艳地让人着迷。你小子是不是背着大人偷偷跑出来了?哈哈哈!这么一块宝竟然被我给捡到了,真是修了八辈子的福呢!哈哈!”
“我?不,你误会了!我——”常安虚弱地说道。
那人听常安想要狡辩,马上大喝道:“小王八羔子!还想骗我!老子行走江湖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上次全球危机老子都挺过来了,像你这种小技俩岂能骗过我?哼!还敢自我面前显露你的蹩脚骗术!当我是三岁小孩啊?在这贫瘠的星球上,能穿得这么鲜艳的,绝对非富即贵!”
常安此时刚从昏睡中醒过来,还没怎么适应,但他的头脑却是无比清醒,他又弱弱地说道:“如果我非富即贵,会傻到穿一件鲜艳的衣服一个人在大街上晃悠么?”那人听后挠了挠脑袋说:“好像有那么一点道理。嗯,好吧,暂且信你。哼!既然绑架不行,干脆把你卖了,听说西花市的人特有钱,矿产众多,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会生,导致那里孩子贩卖市场特别巨大,说不定你会有一个不错的价格呢!啊哈哈!”
“唉!说来也奇怪!西花市到处都是矿,却没人开采。当地人不开采就算了,连外人也不可以,谁动了矿,他们整个市的人都去拼命!唉!跟奇怪的是西花市周围都有士兵守着,出入不能随意,外人只有人贩可进,里面的人嘛!一个也别想出!哼!”那人又嘀咕了起来,脸上布满了不满的神色,但随后却又非常欣喜,“哈哈!不过那里人好卖啊!那里竟然允许贩人!嘿嘿,这种事政府竟然不管,人价也挺高的。”
临近中午,那人从外面买了一只鸡回来,他二话没说,拿着鸡腿就往嘴里塞,墙边的那个孩子闻到香味后向他跑了过去,那双小黑手直直地朝烧鸡袭去,但就在快碰到的那瞬间却被那人给打落了,那人叫道:“嘿!小兔崽子!还跟我枪虎抢东西吃,真是不知好歹!给我滚一边去!”随后枪虎又说道:“哼!傻子也来跟我抢东西!”
那傻子吃了一记痛,不敢再伸手了,眼巴巴地看着枪虎将那只鸡吃得只剩下了残渣。
“嗯!真香。好了,杜弃,你吃吧。”枪虎朝那傻子道。
那傻子马上发出了几声怪叫,让人听不懂,但他的表情却让人清楚地知道他此刻非常生气。
杜弃扑上桌子,在残渣中翻找着为数不多的肉,他一边露出满足的表情一边又怪叫着:“呀呀!呀!”
香味不断袭击着常安的鼻子,那不争气的肚子不断发出怪叫,连续冲击着他本就空白的大脑,他的口水终于流了出来。
“我也要吃!我也要吃!”他忍不住叫了起来。
杜弃好像并没有听到似的,还是大口大口地吃,最后只剩了一点。
“哟,小子!你今天的胃口小了?竟然还剩了一点儿,不会你听懂他的话了吧!”枪虎阴笑道。
杜弃并没有看他,只是闭上眼睛,抹了抹嘴巴,很自然地打了个长长的嗝。
“哼!”枪虎朝常安道,“你小子听好了!想吃也可以,但必须得听我的话,跟着我走!知道吗?不然想都别想!”
常安听到后使劲地点了点头,眼睛一直盯着那既得残骸。
枪虎解了绑常安手的绳子,使他得以碰到那只鸡。
常安在碎骨堆里仔细地筛选着,将能找到的肉都塞进了嘴里,连一些小骨头他都嚼碎吃尽了肚子。
枪虎心想:“看来这小子确实饿坏了!哼!谁叫你是新来的,饿着吧!我可不会再去取一只的!”他的内心十分坚决,对的,他怎么可能被这一小小的细节所打动呢?随后他又露出了一种邪魅的微笑,他想到:“哈哈!等我把你卖到西花市,你就有吃的了,哪儿的人还不把你宠成宝啊?哈哈!也许你到那时候还得感激我呢!反正我拿钱,你饱饭,是双赢!从来没做过这样的好事,嘿嘿!算算我已经有很多年没做善事了吧。!”
常安就像是剃肉机一样,将骨头剃得闪着银光。枪虎在一旁板凳上睡起了午觉,杜弃也是,常安便也睡去了。
说来也奇怪,常安竟然梦到那死去的醉汉来找他索命,他不敢直面对他,于是不断地吼叫着,想要动弹,想要逃跑,但他却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了。那醉汉离他越来越近,他也越来越紧张,叫声一次比一次凄惨,终于,他感到醉汉的手一下子打在了他的脑门上,他大叫了一声,突然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你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了?给你吃了东西还敢叫嚣,是不是嫌生活开得太好了啊?哼!这下是轻的!要有下次,你饭都没得吃!”原来是枪虎用手狠狠地打了他一下。
常安从噩梦中醒来后就不敢再入眠了,他盯着在一旁吸烟的枪虎说道:“坏人叔叔,你把捆我的绳子解了吧?”
枪虎差点没呛着,他大喝道:“什么坏人叔叔!要坏人就坏人!要叔叔就叔叔!哪来的坏人叔叔这瞎玩意儿!告诉你,最好叫我坏人!所以你知道的,坏人怎么可能解绳子呢?哈哈!”常安不依不饶道:“哼!让我叫坏人,我偏不!我就叫叔叔!叔叔,把绳子解了呗。我又不跑。”
枪虎闷气道:“真是比那傻瓜还傻!老子都让你叫坏人了,你还不叫!偏偏叫我叔叔!哼!看来我的威名在江湖上还不是特别响亮啊!连一个小屁孩都看不起我了。哎!罢了!随你叫吧!现在不发泄发泄,等我把你卖了,你看到我数换来的东西时候,再想要骂我我也听不到了。”常安见枪虎的声音越来越小,以为起了作用,便再叫了几声:“叔叔,你就解开嘛,我保证不跑。”枪虎没有再理他,走到庙门口蹲了下来,慢慢地将烟吸完了。